“沒想到當山賊也有頭疼的事情,那獨狼谷的做法也夠霸道的。”李動低聲說道。
沈辰微微點頭,若有所思,而此時,又聽王石抱臂冷笑道:“你們在這裡埋怨來去有什麼用?莫非還能夠跟獨狼谷對着幹不成?”
這一說,衆人又不由得面面相覷,獨狼谷勢力之大絕非衆人所能抗衡,而且,若是惹怒了獨狼谷,就等於惹到了千島寨,那更是不得了。
“那我們也不能夠就這樣乖乖任人宰割!”孟圖擲地有聲的沉喝道。
謝三堂忙道:“孟兄不要激動,這事情咱們得好好商議一下,切不能和獨狼谷起衝突。”
一時間,衆人議論紛紛,各有各的想法,但誰也無法說服誰。
沈辰仔細聽來,爾後低聲在李動耳邊耳語了句,李動聽得連連點頭,然後便高聲問道:“敢問諸位大哥,在下是新來落草的,對這貢銀一事尚不太瞭解,不知道這貢銀是千島寨要求咱們繳納的,還是獨狼谷要求咱們繳納的呢?”
這一說,全場都安靜下來,一個個目光落到李動諸人身上,沈辰之所以挑選李動等人,除了是生面孔外,這膽識也是經過礦魘一戰脫穎而出的,所以,縱然大家都是官兵,面對如此多山賊的眼神,但毫不心虛,故作猙獰兇蠻之色。
如此衆山賊目光中的狐疑立刻減少了不少,只聽王石聲音一擡,冷笑道:“是千島寨還是獨狼谷要我們繳納貢銀這有什麼區別?”
李動一笑道:“這區別可就大了,若是千島寨寨主下的令,那隻怕咱們就是這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再如何心有不怨,也只能乖乖聽命。不過嘛,若是這繳納之令是來自於獨狼谷,那或許有解決之法呢。”
“哼,區區一個剛落草的小子,就敢在這裡大放厥詞,就算獨狼谷的意思,你能有什麼解決之道?”王石一臉鄙夷。
李動也不生氣,只是說道:“這解決之法首先要確定並非是千島寨的主意,其實以在下來看,這貢銀之事乃是獨狼谷主導的機率非常高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孟圖聽得有些糊塗,下意識的問了句。
衆山賊在這裡討論了半天,也是嘴幹舌燥,如今有個人說起其他事情,自然也就沒有打擾,索性聽聽這新人要說些什麼。
李動便道:“赫連寨主爲人精明,更擅於經營之道,從其建立天水門、爾後遊走於這山賊水賊兩道到最後建立千島寨,屹立十年不倒便可見一斑。這瞿江兩岸大山羣羣,山賊勢力更迭的速度非常快,其實在下和諸位兄弟落草爲寇也是生活所迫,想着嘛幹些勾當,只要謀了足夠的銀兩,哪還會過這種東躲西藏的日子,跑到別地安安穩穩的生活豈不舒服?”
衆人聽得倒是連連點頭,有如此心思的人並不在少數,只是又不解他開始提起赫連水是什麼意思。
只聽李動又道:“但山賊更迭對於千島寨而言,其實並非是一件好事,咱們雖然生活在千島寨的庇護之下,但同時也是他的耳目,哪裡有什麼風吹草動,也是咱們給傳遞上去,而若有軍隊來襲,也是先由咱們抗着。所以,赫連寨主應該是希望咱們越強大爲好,這樣子,他千島寨才能夠不斷壯大。”
這話說得衆人又是點了點頭,謝三堂亦不由說道:“你這新人倒是有些聰明,如此分析起來,倒還符合邏輯。這麼說,莫非這貢銀之事當真不是千島寨的主意?”
其實正如王石所言,衆人從來就沒有去想過這貢銀的事情究竟是誰決定的,畢竟大家都認爲,獨狼谷和千島寨是一家,只是如今李動提起,倒不由得一個個若有所思。
李動又說道:“而且,若是赫連寨主下的令,那收取貢銀的時間當大大提前,十年前就可以做的事情,爲何要到五年前才做呢?”
衆人聽得有些恍然大悟,李動便一字一句的說道:“在下在不久,也曾遇到周邊大山的同道,談起一些閒事,偶聽到一件事情,說是五年前,這獨狼谷的荀谷主生了一場大病,不知是否有其事。”
“這倒是真事,荀谷主已經年過五十,按照咱們練武之人的壽命而言,也不算太老,不過荀谷主在早年的時候曾經和人生死決鬥過一場,聽說傷了經脈,至今未曾治好,五年前就是那經脈惡化,引發了惡疾,雖然挺是挺過去了,但聽說身體已大不如從前。”謝三堂說道。
話到這裡,突而有一個盜賊頭頭說道:“前陣子,我帶兄弟們去北山那邊探路的時候,剛好遇到了獨狼谷的兄弟,他們似乎剛劫了批貨物回來,正在溪邊休息,我也沒敢打擾,就藏在邊上觀望了一陣,偶爾聽到兩個小頭目在那裡閒談,說起這貢銀之事,好象是說這貢銀是房三當家在管理。”
“房三當家?這不對呀,趙二當家纔是管理谷中銀財之事,房三當家管理這事情,豈不是越俎代庖了麼?”謝三堂一臉狐疑。
沈辰小聲說了幾句,李動便大聲說道:“若是如此,反倒好解釋了,這貢銀之事只怕就是二當家房渤所提出來的。”
“房二當家提出來的?”衆人都吃了一驚。
李動說道:“荀谷主膝下無子,所以他若退位,繼承者無非二當家趙如初和房三當家,這二當家趙如初聽說和荀谷主有親戚關係,因此甚得器重,按理說繼承位置無可厚非,不過這房三當家聽說也是野心勃勃,但任由事情如此發展下去,二當家繼承可謂十拿九穩。但是,獨狼谷下任谷主之位並非僅僅是由荀谷主來做決定,千島寨也有着相當的影響力,若是房三當家以納取貢銀爲名目,納到錢財之後自留一部分,另一部分再送到千島寨,以示其才能,必能夠得到千島寨的重視。”
孟圖一錘拳頭,大叫道:“這獨狼谷西北南三面大山重重,咱們的地盤加起來也不過南邊的一部分,若是按一個月五千兩來算,他房渤能夠收到的銀兩隻怕近五萬兩,就算交一半到千島寨那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但是,以赫連寨主的精明,應該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纔是呀?”謝三堂狐疑道。
李動深邃的一笑,慢慢說道:“能夠影響對獨狼谷產生影響力的並不一定就是赫連寨主本人,所以這銀兩或許壓根就沒有交到赫連寨主手上,而千島寨事務繁多,赫連寨主很可能連這貢銀之事根本就不知道。”
衆人聽得頓時明瞭過來,王石冷笑一聲道:“就算知道是房三當家做的事情,那又如何?莫非你還要把這事情捅到赫連寨主那裡去?”
李動搖搖頭道:“當然不能,就算赫連寨主知道,也不可能因爲這事情就追責於房三當家,而只要房三當家不倒,咱們可就大禍臨頭了。不過,這並不意味着就沒有解決的方法,如果一切如我推斷的,那咱們只要能夠見到趙二當家,不就好辦了麼?”
孟圖頓時眼一亮道:“對呀,趙二當家絕不會坐視谷主之位被房三當家搶走,說不能夠解我們之危呢?”
謝三堂卻考慮得更深一些,他琢磨着道:“這貢銀之事雖然千島寨那邊不一定知道,但涉及諸多山頭,趙二當家也並非是擺設,他不可能不知道。但這五年來都沒有干涉,只怕也是礙於得罪千島寨的人吶。”
李動正色說道:“趙二當家有所顧慮也是理所當然,但最重要的則是我們如今站對方向,如果就這樣什麼事情都不做,豈非是任人宰割,正如孟大哥若言,今年挺過去了,明年再漲又能如何?王大哥家大業大,自是不懼,但咱們這裡大多都是小團體,雖是落草爲寇,但危機關頭也應該同心協力,不能失了道義,不管事情成不成,首先去見了趙二當家再說!”
孟圖不由一臉讚許的道:“小兄弟說得好,咱們雖爲山賊,但也要一身骨氣,謝兄,你以爲呢?”
謝三堂沉吟道:“趙二當家的名聲確實比房三當家好很多,其實對他而言,幫不幫我們只是一句話的工夫,只要他能夠說句話,咱們或許就不用再繳納貢銀了。與其在這裡乾坐着,不如去試一試。”
衆山賊互望了幾眼,頭頭們都點了點頭,被李動的話所說服。
而見衆山賊被說動,李動等人都是暗暗佩服,沈辰當真心思縝密,藉口爲衆人解圍,便能夠讓衆人乖乖帶路,前往獨狼谷。
卻聽王石嗤笑一聲道:“二當家身份何等尊貴,豈是你們說見就能見?而且,二當家身邊又豈會沒有三當家的耳目,你們這一去,若是不成功,而意圖被三當家的所知曉,那到時候看三當家如何對付你們。”
衆人都不由得臉色一變,謝三堂見他一直橫加阻撓,早就動了氣,此時便冷哼一聲道:“這一點就不勞王兄擔心了,我早年曾經認識一個獨龍谷的小頭目,和他也算是有過命的交情,他這幾年好象混得也不錯,讓他幫忙搭橋接線,應該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