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羽徵寶鑑

林謙睜開眼,迷迷糊糊的看見身邊圍着幾個人,他腦中還在嗡嗡顫響,使勁的晃晃腦袋,總算清醒過來了。

顧恆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幸好林謙沒有受傷,否則就無法向師叔祖交代了。林謙離打鬥的地方較遠,而且他這幾個月不斷的食用靈果,身體遠非凡人能比,如果換成凡人站着那個位置,不死也要脫層皮。

顧恆緊張的看着林謙,關切道:“小師叔,感覺哪裡不舒服嗎?”林謙搖搖頭,道:“沒有。”洪奎這時擠過來,摸摸頭,訕笑道:“洪奎見過小師叔,呃......那個......傷到小師叔,洪奎這裡給小師叔賠禮了。”

洪奎身上穿着一件火紅的衣服,繡的黑色巨龍彷彿是盤旋在他衣服上,短髮豎起,鬍鬚像鋼針紮在下巴和兩腮上,他臉色憋得通紅,一臉尷尬的樣子。其實他心裡有些莫名其妙,出去一趟就多了一個小師叔,也不知道是哪個大佬收的弟子,心裡尋思着:“出門之前誰在家來着?呃......三長老......應該不會,那......到底是哪個師叔祖回來了?大長老......不會,二長老......好像也不可能,四長老去了玄寶境,五長老好像說過要找個弟子,難道是他老人家?”想到這裡,洪奎提起的心放下了一半。

顧恆瞥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蠻子,你不用猜了,我勸你有多遠躲多遠吧。”洪奎立刻跳起來,彷彿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他嚷道:“老顧,別以爲老子怕你,躲?老子用得着躲嗎?”他是火屬性的道體,屬於天不怕地不怕的類型,脾氣極爲暴躁,顧恆的話讓他蠻脾氣發作了。然而心裡卻沒什麼底氣,暗道:“難道是大長老?”師門中他最怕的是姚無咎,但他清楚姚無咎那種散漫的性子,要他收徒根本不可能,其次是大長老,他對人極爲嚴厲,洪奎也不敢輕易觸他虎鬚。

顧恆根本不理會他,而是對白髮青年說道:“寧師弟,蠻子不長頭腦,你跟他瞎胡鬧個什麼勁,看來你們出去一趟,都長了大本事啊!”他的語氣很是不滿。

崑崙天闕共設五個樓院,分別是代表金、木、水、火、土的太白樓、歲星樓、辰星樓、熒惑樓、鎮星樓,由他們五個師兄弟掌管,顧恆是歲星樓的樓主,也是幾人的大師兄,師尊不在就是他當家。他們幾兄弟關係一直很好,平時打打鬧鬧的不放在心上,他今天發火,一是因爲山門被洪奎兩人拆了,二是因爲林謙,別的不說,林謙可是六師叔祖的弟子,而且顧恆還隱約覺得林謙能完成他們埋在心裡的希望。

寧翰仍是一副酷酷的樣子,他額前的白髮垂下來,遮住半邊臉,如刀削雕刻而成的五官散發出冰冷的氣息,眼神彷彿是一柄利劍,銳氣四射。顧恆的不滿他彷彿沒有聽見,對林謙微微躬身,施禮道:“寧翰見過師叔。”林謙慌忙還禮,面對寧翰,他顯得有些畏懼,這傢伙實在太冷了。

洪奎突然大笑道:“哈哈哈,老顧,你敢陰我,我們再打一架。”他身上的禁制被解開了,顯然,被顧恆禁錮,他很不甘心。顧恆剛想發火,林謙突然道:“你在吹牛,你根本打不贏他,呃......再加上他也打不贏。”林謙指着寧翰,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直覺,雖然他以前能夠預感很多事情發生,但並不能像此時一樣預測到與自己無關事。

洪奎大吼道:“放屁!我怎麼打不贏他了,你......呃,小師叔請原諒,是弟子放肆了。”

“想不到家裡這麼熱鬧,哈哈哈,小奎還是這麼威風八面啊,顧恆,給我使勁的揍他!”洪奎的話剛說完,空中就響起姬山的聲音。

看到來人,洪奎雙腳一顫,站在那裡直髮抖。他哭喪着臉,心裡不停地哀嘆:“完了完了......”

姚無咎朝林謙微微頷首,一眼掃過衆人,驚訝的對洪奎說道:“小奎,你很冷嗎?”洪奎使勁的搖頭,他簡直要哭出來了,結結巴巴的說道:“不......不......冷......我......不冷......我......弟子見過三師叔祖,見過六師叔祖。”姚無咎道:“咦,你怎麼苦着一張臉啊,難道你家娘子跟人家跑了?”“撲哧!”顧恆嚴肅的表情頓時被打破,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洪奎心裡有鬼,對姚無咎無良的玩笑也不敢抱怨,道:“回師叔祖話,沒有。”姚無咎奇怪道:“那就怪了......哦......難道你看到我不開心?”洪奎冷汗直冒,心虛道:“弟子不敢,師叔祖回來,弟子很開心。”

姚無咎拍了他一巴掌,道:“我老人家眼睛還沒瞎,你就在這裡睜眼說瞎話。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哦......我知道了,小奎做了虧心事吧!”

洪奎不敢說話了,他覺得自己今天回來是這輩子最大的錯誤。

姚無咎道:“真被我猜對了啊?顧恆,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恆張嘴欲答,寧翰卻搶先一步,道:“寧翰見過師叔祖!弟子一時衝動,將山門毀壞,還誤傷小師叔,請師叔祖責罰。”他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彷彿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洪奎急道:“師叔祖,都是弟子的錯,請師叔祖責罰。”

姚無咎眼睛從林謙身上掃過,知道他並無大礙,微微一笑,道:“呵呵,衝動?”聲音徒然低沉起來,說道:“你們應該把心思放在修行上,其它事情......不是你們現在能管得了的,知道嗎?”

寧翰答道:“弟子明白。”洪奎卻急道:“可是,師叔祖......”姚無咎擺擺手,道:“好了,到此爲止吧!小翰,羽徵寶鑑在你那裡對嗎?”說着拿出一塊白色的金屬,道:“這是金魄,羽徽寶鑑借我用一下,行嗎?”他完全是一副商量的語氣。

寧翰手中現出一顆巴掌大小的橢圓水晶,通體藍色,水晶一端被花紋狀的紫金色金屬包裹着,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非常美麗。林謙死死的盯着那件東西,語無倫次的說道:“那個......能給我嗎?不是......我......我是說,能給我看看嗎?”

衆人都不明所以,寧翰隨手將羽徵寶鑑遞給他,清冷的眸子中也透着好奇,不知道林謙要幹什麼。

姚無咎皺眉道:“小傢伙,怎麼了?”

林謙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他雙手捧着羽徵寶鑑,突然藍紫色的光芒閃現,他腦海中浮現一幅朦朧的畫面,幽暗的小徑中,一個紫衣女子漸漸遠去,林謙失聲喊道:“別走!”紫衣女子似乎能聽到他的呼喊,回過頭來,也許是因爲沒有看到人,她輕輕一嘆,漸行漸遠。

林謙悵然若失道:“她走了。”

姚無咎連忙問道:“小傢伙,你看清她的樣子了嗎?”

林謙搖搖頭,“她穿着紫色的衣服,但是......我感覺以後還能遇到她,真是奇怪,她是誰啊?”

“紫欣!”幾乎是同時間,所有人都喊出聲。

林謙心裡唸了兩遍:“紫欣,紫欣。”

寧翰緊張的問道:“小師叔,紫欣她......您看見她......她在哪?”林謙茫然道:“不知道。”

寧翰急了,冰冷的眼睛裡幾乎要冒出火來,他一把抓住林謙手臂,“怎麼會不知道,怎麼會不知道,小師叔,您在仔細想想。”

顧恆冷喝道:“寧翰,休要對小師叔放肆!”

姚無咎從林謙手中拿過羽徵寶鑑,又將金魄放到寧翰手中,“小傢伙說還能遇到欣兒就是還能遇到,你且相信他。東西是死的,只有用到活人身上纔有希望,知道嗎?”寧翰渾身一顫,跪在地上說道:“小師叔,弟子無禮,請小師叔責罰!”

林謙撓撓頭,一臉的不知所措,他求助的看着姚無咎。姚無咎說道:“小翰,你起來吧,別難爲小傢伙了。”

“小傢伙,在這裡還習慣嗎?”

林謙點點頭,心想:“只是每天要吃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姚無咎笑道:“習慣就好,呵呵,你過來。”

姚無咎把手放到林謙額前,一道紫光從他指尖飛出,瞬間沒入林謙頭中,過了十幾秒,那道紫光又飛回來,觸到姚無咎的手指就消失不見了。

姚無咎滿意的點點頭,道:“顧恆,你做的不錯,呵呵,再加上羽徽寶鑑,已經有七成把握了。”

顧恆道:“這是弟子應該做的,而且,多虧兩位師弟幫襯,要不是蒙泰師弟,弟子今天還不一定能完成師叔祖的吩咐。”姚無咎笑道:“好啦,你也不必謙虛。嗯,對了,蒙泰呢?”

顧恆答道:“蒙泰師弟去晶礦區了,楚門的人經常做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那裡的弟子對付不了,所以讓師弟前去處理了,估計很快就能返回。”姚無咎輕哼一聲,道:“有人搗亂,殺了便是,無需有所顧忌。”他的語氣很淡,但衆人無不從中感覺到一股寒意。

顧恆道:“師叔祖放心,蒙泰師弟一定會妥善處理的。”

姚無咎不置可否,對這些瑣事,他沒有絲毫興趣。他手中突然多出一朵火紅的菊花,揚手間飛到洪奎面前,他說道:“蒙泰回來之前將它融入你的玄珠。”

洪奎眼睛裡似乎要冒出火花來,他滿臉喜悅,道:“謝師叔祖。”姬山在一旁嘀咕:“老六,你哪來這麼多好東西啊。”他開始羨慕這些弟子了,姚無咎送出去的東西都非凡品,送給洪奎的那朵菊花叫赤鳳菊,像他這樣的高手見了也會動心。

姚無咎得意的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嫉妒也沒用,運氣好,路邊也能撿到。”姬山快被他氣死了,他恨聲道:“不就是一朵破花嗎,等這次事情辦完,老子也去玄妙境。”

姚無咎臉色嚴肅起來,他慎重的說道:“老三,你要考慮清楚了。唉,玄妙境......太神秘了,都說那裡是寶地,去過就會知道,遍地白骨啊。以我現在的境界,進去了也沒有把握全身而退。”他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現在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實在是僥天之倖,後怕啊。”

看到姬山眼中光芒閃爍,他苦笑一聲,道:“罷啦,隨你吧。”

......

蒙泰到第五天凌晨才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他收到顧恆的傳訊,知道師叔祖在等自己,馬上放下事情往家裡趕。

清晨,東方微亮,空中還瀰漫着一層薄霧,林謙打了個寒顫,不知道是因爲冷還是因爲緊張,他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盯着自己看,茫然的向四周掃了一眼,卻什麼都沒發現。

“都準備好了麼?”姚無咎問道。這是一片開闊的山谷,地面鋪着青色的石板,平常時候作爲弟子的修煉場所,這時被姚無咎一行佔用。

寧翰、顧恆、澤晉、洪奎、蒙泰每人相隔三米左右,圍成一個圓圈,將姚無咎和林謙圍在中央。他們神色肅然,喚出自己的玄珠,白、青、藍、赤、黃五道不一樣的光芒分別圍着五人旋轉飛舞。

姚無咎平靜的說道:“那麼,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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