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桃紅柳綠

傷勢已好得差不多了,蕭郎也沒提要離開霧山村。他看到貞兒在地裡幹活很辛苦,所以也經常幫她幹農活。蕭郎雖是皇家出生,但多年來的自力更生,使他熟練地掌握了農業生產。

今兒個,他們在播種玉米,蕭郎挖坑,貞兒填埋種子。他們很默契,很開心。

“那麼久了,你真的不問我從哪裡來?爲什麼被人追殺?”蕭郎打破了沉靜。

“因爲上次爹爹問過你這個問題,我看你沉默不說,而且一臉苦澀,知道你肯定有難言之隱。既然那是個不能提的痛,那就不要提了吧,你可以在這裡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我可以嗎?”蕭郎又開始沉思,“可是……”

“可是什麼?”

“我有使命在身,恐怕不能在此久住。”

貞兒低頭不說話,用力地拿木棍敲打着覆蓋種子的土。“貞兒你怎麼啦?這個坑已經埋好了,你再敲種子就長不出來了。”蕭郎蹲下來看她,透過她飄逸的長髮,秀嫰的臉上滿是愁雲。

蕭郎看着她,輕輕撥開她的秀長烏黑的頭髮,看着她的滿是愁容的臉,“怎麼啦?有心事?”

貞兒搖搖頭,“那你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啊,如果有機會的話,再回來看你!”他很想把她摟在懷裡不放開,他心裡是有她的,他抑制不住這種感情,但是他知道,他不屬於這裡,他確定有重任在身,不能因爲兒女私情而有所牽絆。他也知道,貞兒心裡已經有他了,他無法抗拒這樣一位姑娘對他的愛,他一看到她就有種心痛的感情,他是不願離去,只願陪着她,在這沒有紛爭的世外桃源裡。

正當他們沉靜在這種美妙的感情之中時,突然衝出一個聲音:“蕭大哥,你這樣親近貞兒,未免不妥吧。”李奎像被偷走了最心愛的東西一樣惱怒,憤恨着慢悠着步子走了過來。“我看蕭大哥近日來氣色不錯,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貞兒父女倆平日裡簡衣素食,恐怕養不起一個閒人吧。”他的話像帶了刺的荊棘,刺得倆人的心裡極痛。

“奎哥說得極是,蕭郎實在不能再打擾貞兒父女倆太久了,擇日我便辭行。”蕭郎低垂着頭,表示歉意。

“哼!”貞兒向李奎使了一個眼色,怒氣衝衝地走了……

“貞兒,貞兒……”李奎焦急地追了過去。蕭郎不緊不慢地收拾起了鏟子和種子,他慢慢地蹲下來,蹲在地上,靜靜地發呆,直到天色漸黑纔回去。

回到家,蕭郎看到貞爹在做飯,“伯父,貞兒呢?”蕭郎急切地問。

“今兒個啊,不知受了什麼氣,正在那裡發呆呢?”貞父無可奈何地說。

蕭郎箭步跑出了屋外,只見貞兒獨自一個坐在河邊的老槐樹下。他慢慢地走了過去,在她身旁輕輕地坐下。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的臉,一時沒有語言。

“貞兒,你不開心嗎?”蕭郎終於開口說話,“哪裡不開心,告訴我好嗎?”

“沒有啊!貞兒只是在想問題。”貞兒擡起頭來,勉強露出笑容。

“在想什麼呢?能告訴我嗎?”

“蕭大哥,霧山村之外的世界是不是很精彩?我從小在這裡長大,從來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你如果要走能帶上我嗎?”貞兒天真地問。

“傻姑娘,外面的世界沒有你想象地那麼好,外面到處是戰亂、飢餓、死亡。哪有這裡好啊,與世無爭,安居樂業。”蕭郎輕輕拍拍貞兒的肩,認真地勸慰她。

“既然外面的環境那麼差,那你爲什麼不能留下來,還是要走呢?”貞兒咄咄逼人道。

“因爲,因爲我的父母兄長被人殺害了,我要爲他們報仇,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蕭郎的心中燃燒起了恨的怒火。

“俗話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你可以留下來做個與世無爭的村民,這樣多好啊,難道你不渴望這樣的生活嗎?”貞兒對着蕭郎微笑着,像朵盛開在春天裡的桃花透着粉嫩的羞澀與愛戀。

蕭郎也對她會心一笑,“想啊,當然想啊,但是,貞兒,每個人不一定都能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有句話叫作‘身不由已’。”

貞兒低頭頭不言語,倆人頓時又沉默不語,直到爹爹來叫吃飯。

第二天,天氣特別悶熱,爹爹在採藥途中中暑,差點暈倒,回到家後身體乏力只能臥牀休息,可是村裡的病人還有那麼多找他看病。暑熱難熬,村民們都要下地幹活,所以中暑的特別多,但是,解暑的中藥沒有了,爹爹分外焦急。

“我要上山採藥,村民們一個個都病了,我不能坐視不管。”爹爹剛要從牀上爬起來就栽倒在地。

“爹爹你身體虛不能去採藥,今天天色已晚,明天一大早我幫你去採藥,你把要採的藥種告訴我。”貞兒懇求道。

第二天,天光微醒,貞兒就揹着籮筐去採藥。她很少一個人上山,小時候因爲沒人帶,只能跟着爹爹去,長大了,只照顧家裡的細軟活兒。所以,採藥這種粗活爹爹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去做的。此時,蕭郎正好從裡屋出來,看着貞兒揹着籮筐,急說:“貞兒,你真的要去採藥啊,山裡可有大老虎喲。還是我陪你去吧,兩個人好有個照應。”

“不用了吧,你還是在家幫我照顧爹爹吧,我不放心他。”

“可是我更不放心你。”兩個人眼睛對視着,貞兒低頭羞澀地笑了。

山間小道蜿蜒曲折,樹木高擎繁密,兩個人,艱難攀爬,悶熱難當。走了好幾個時辰的山路都沒有貞兒要找的藥材,她的腿腳有點乏力了,加上山路凹凸不平,貞兒差點摔跤,幸虧蕭郎在一旁急忙扶住。

“累了是嗎?坐下來歇會兒,喝點水吧!”兩人緊挨着一顆大樹坐下,蕭郎拿出水壺給貞兒喝水。

“啊!水真甜。你也喝點吧。”貞兒因爲受到呵護而心中甜蜜。

“我不渴,剩下的你待會再喝。”蕭郎怕水不夠就沒喝,順手拿出手帕給貞兒擦汗,貞兒一出汗就滿頭都是,讓人看得好心疼。

“好久都沒有人這樣細心地呵護我了,自從我孃親不在,我就跟我爹爹兩個人,平時爹爹忙着採藥看病,也顧不上我。”

“那你娘呢?”

“我娘肯定沒死!嗚嗚嗚……”她哭出了聲音。

蕭郎摟住了她顫抖的肩膀,“我沒有說你娘死了,我相信她肯定活着,那你能告訴我,她去了哪裡嗎?你是最堅強的,乖!”蕭郎用心輕輕地撫去了她臉頰上的眼淚。

貞兒還是哭泣着不說話。

沉靜了許久,貞兒抑制住了悲傷,輕聲說:“那時我家住在周口村,一個傍晚,我和孃親在村口等爹爹採藥回來,等了好久爹爹一直沒回來,這時,外面來了一羣奇怪的人,把我娘擄走了。當時他們看我還小,在我孃的再三懇求下才沒有把我帶走。後來聽爹爹說擄走我孃的是一些賊人,他們戴着似斗笠一樣的帽子,手持□□,很是野蠻。就這樣,我再也見不到我娘了,不知道她是生是死。”

“他們是滿人,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我的親人,我的父母兄妹都被他們害死了,他們毀了我的家園,殺戮我們的百姓,我一定要報此深仇大恨。”蕭郎邊說邊咬緊牙關。

貞兒沒想到蕭郎的經歷比自己更悽慘,她更不知道,蕭郎這一路是怎麼逃亡的,他的不共戴天的仇到底是多大一個仇。

“那你是怎麼活下來的?”貞兒問道。

“我們兄弟三人都逃了出來,可是,後來,大哥被賊人害死,五弟爲了尋找大哥而不知所蹤。我是最幸運的,被一個好心人收留,他盡心撫養我十餘年,所以我跟着他姓蕭。前不久,蕭爺爺過世了,我失去了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接着,就獨自流浪。途中又遇見滿人,又遭到了他們的追殺。那天我幾近被抓,就鋌而走險跳下了山崖,原本以爲就此離開人世,沒想到……”

“想不到你有這麼悲慘的經歷,所以,你留在霧山村是安全的,答應我,不要離開這裡,好嗎?”貞兒懇求道。

蕭郎不作聲,只是敷衍地點點頭。

休息了片刻又開始前行,行至一個偏僻的山坳裡,眼前忽然佈滿青綠。

“你看,找到了,就在那兒,那個崖下,有好多石斛草。這可名貴了,不僅能清涼袪暑,而且能滋補強身呢。爹爹一直說很難採到這種草。”貞兒興奮地叫喊起來。

“好,我去摘。”蕭郎縱身一躍就跳了過去,攀在懸崖上採草藥。

“你小心點!小心點。”貞兒有點擔心。

又是縱身一躍,蕭郎那敏捷的身體就站在貞兒面前了,手握一大把石斛草。“你看,這麼多,滿意嗎?”

“你好厲害啊,你功夫了不得啊!難怪你獨身逃亡也不害怕,簡直就是江湖大俠嘛!。”貞兒開心地褒讚道。

“這些小技倆也是蕭爺爺教我的,他看似一介百姓,其實有些深藏不漏的功夫。”蕭郎拍拍身上的灰土,得意洋洋地說。

天氣越來越悶熱,太陽躲進了雲層,黑壓壓,低沉沉的,眼看暴雨就要來臨。

“怎麼辦?在山裡遇到大雨是很危險的!”貞兒有點害怕。

“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現在我們趕緊要找一個山洞躲起來,就怕雨下大了有什麼雷電和滾石。”

但事情比他們想象地更糟,走了好久也不見一個山洞。雨終於下起來了,傾盆大雨,狂風呼嘯,雷電交加,樹枝狂舞。

貞兒一個弱女子,從來沒有在山上經歷如此的大風大雨,已經被驚嚇地再也無法走路了。

這時,蕭郎猛地背起她,在這狂風暴雨裡艱難地行走……

貞兒雖然擔驚受怕着,但心裡也溫暖,被人揹的滋味也是不錯的。

“找到了,前面有個山洞,我們有救了。”蕭郎興奮地叫起來。此時的貞兒已經失去了方向,看不清事物了。只有當她被背進了山洞,她才恍然,“雨不下了?”

“我們進山洞啦!我的傻姑娘,想不到你看起來小巧玲瓏,背在身上卻那麼重!”

“不好意思啊!你累了吧,衣服全溼了怎麼辦啊?”

“趕緊脫下來,不然會着涼的。”

“啊?”貞兒不知所措。

蕭郎沒有感覺到貞兒的異常反應,說罷自己便脫完了溼衣,只剩下一條短褲,貞兒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雨天的山洞裡光線雖然很差,但她從來沒有見到一個年輕男子這樣脫得精光。蕭郎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忙說:“不好意思,那我點個火給你把衣服烤乾吧。”

找了好久,蕭郎也沒有找到打火石,貞兒的一身溼衣確實太難受了,一陣涼風從洞口吹進來,貞兒不禁打了個噴嚏。

“這樣不行,你要受涼了,你躲到那大石頭後面脫衣服吧!”蕭郎很擔心她。

貞兒果真看到洞內還有塊大石頭,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光線很暗,洞內很潮溼,地上還有很多絆腳石。

“蕭郎,你幫我把衣服在洞口風乾一下吧!”貞兒脫光了衣服。

“好的,不過我剛找到了打火石,我們終於可以烤火了。”蕭郎點燃了火,正要去拿貞兒的衣服來烤。突然雷聲大作,霹靂振天。

“啊!”貞兒大叫,“蕭郎救我!”

“怎麼啦?”蕭郎急忙趕過來。不料貞兒一把抱住了蕭郎。

但此時兩人赤身裸體,頓時渾身燃燒,無法分開。靜止了好久,透過微弱的光線,他們看着對方的臉,熱烈地親吻。

又是一陣強烈的雷聲。蕭郎似乎清醒了似的一把推開貞兒。他無法抑制對這樣一個美麗的姑娘的愛,但是,他不敢保證能給這個姑娘一個美好的未來,所以,他害怕,他矛盾。

“對不起,貞兒,我不能這樣,我給不了你幸福,給不了你一個完整的家。你那麼美好的一個姑娘,可以嫁個好人家,擁有幸福的人生,這一切我都給不了你。”蕭郎轉身拼命拍打着洞壁。

貞兒輕輕地走到蕭郎身邊,“我知道我不能成爲你留下來的理由,等你傷好了,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是,不要忘記在閒瑕時刻來看我和爹爹哦!”貞兒故作開朗笑着說。

蕭郎擡起頭來,吃驚地看着她,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對視了很久很久……

“時間不早了,我到那邊休息了,明早還要趕路呢!爹爹一定擔心我們了,我們明天一定要回去的,好了,晚安!”貞兒還是笑着說道,沒有半分尷尬之色,慢慢地走到洞內的岩石邊鋪好乾草臥着休息了。

蕭郎靜靜地靠在洞壁上坐着,透過柴火的微光,默默地望着貞兒熟睡的身影。他知道,貞兒是等着他的那句話的,但是他不能說出口。他負不起這個責任,也給不起這個姑娘希望,但是他真的好想說,他愛她。

24.所謂離人17.錯愛之城(一)43.走的理由32.紫禁城內34.情非得已51.形同陌路49.願同長眠46.在你眼前10.龍玉易藥42.錯認之人10.龍玉易藥46.在你眼前43.走的理由3.霧山養傷11.毛遂自薦43.走的理由2.世外桃源42.錯認之人30.襁褓之聲5.李奎逼婚5.李奎逼婚22.兩情難全(二)41.心碎神狂52.不再憶起27.幸福遠處(一)54.好的歸宿25.芬芳相擁51.形同陌路42.錯認之人10.龍玉易藥27.幸福遠處(一)52.不再憶起3.霧山養傷31.血淚祭夫33.得一知己15.孫軍攻城20.大難不死19.錯成姻緣8.離奇失蹤2.世外桃源49.願同長眠43.走的理由50.何處尋你8.離奇失蹤53.新嫁郎君37.用情太深50.何處尋你42.錯認之人3.霧山養傷30.襁褓之聲21.兩情難全(一)44.一地憂傷25.芬芳相擁28.幸福遠處(二)21.兩情難全(一)46.在你眼前12.軍營受罰52.不再憶起24.所謂離人17.錯愛之城(一)7.攜手出逃52.不再憶起7.攜手出逃54.好的歸宿42.錯認之人19.錯成姻緣47.心如止水19.錯成姻緣40.風雪送情32.紫禁城內33.得一知己21.兩情難全(一)8.離奇失蹤51.形同陌路12.軍營受罰50.何處尋你5.李奎逼婚44.一地憂傷5.李奎逼婚3.霧山養傷51.形同陌路18.錯愛之城(二)26.周口村上40.風雪送情45.難民之身31.血淚祭夫47.心如止水4.桃紅柳綠6.情定勝境5.李奎逼婚51.形同陌路42.錯認之人35.同牀異心48.何處安放27.幸福遠處(一)40.風雪送情30.襁褓之聲8.離奇失蹤41.心碎神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