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結局,李定國是想也想不到的,他已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但在這關鍵時刻,老天也來救他。全國上下,明教的勢力確實很大,但是,明教徒分佈在全國各地,他們擁護大明的統治,卻很難連夜集合十萬人,也許,這是天意!
孫軍投降的士兵們都隨李軍進了安隆城,一夜之間,李軍的兵力得到了強力的壯大。明教的十萬人也隨着孫軍的潰敗而散了。
安隆城外,隨着活着的士兵各自散去,剩下的,只是冷冰冰的一堆堆屍首。
“將軍,我已吩咐下去清理城門外的屍首,但是,遠處的幾個營帳裡,不知是否還有人。屬下派人去一併把那些一起清理了吧。”侍衛說道。
“不用了,我親自去看看。”李定國果斷地說。
“將軍,萬一其中有詐?”
“沒事,放心。”
就這樣,李定國騎着快馬,帶着五六我隨從,向營帳奔去……
只是,一個個營帳內果真都已空無一人。“將軍,他們的士兵死的死,傷的傷,投降的投降,營帳內不會再有人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稍後,命人把這些拆了便是。”侍衛說道。
李定國調轉馬頭準備回城,突然,聽到了女子的哭聲。“你們聽,有女子在哭。”
“將軍,小心有詐。”侍衛提醒道。
李定國不顧侍衛提醒,加快馬步,騎到了哭聲傳出的營帳邊。營帳四周曬滿了草藥,李定國下了馬,蹲下來,撿起一根草藥,輕輕聞了一下。“嗯,這是上好的傷藥。”
走進營帳,李定國看到兩個女子,緊緊地相擁着,哭得悽悽慘慘。見到李軍更是蜷縮着,瑟瑟發抖。
“姑娘,不用害怕,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孫軍大敗了,你們怎麼不逃走。”李定國輕聲問道。
那位女子擡起頭來,那是貞兒與明珠,她們怯生生地看着李定國,不敢言語。
“我說過的,我們不會傷害你的。我是大明的李定國將軍,請問你們是軍中什麼人?”李定國還是溫和地說着。
“將軍,依我看,她們是軍中軍醫。你看,這間營帳滿是草藥,她們應該是軍醫。”侍衛推測道。
“你們是軍醫嗎?”李定國還是問道。
貞兒勉強點點頭,但還是避免不了畏懼。
“跟我們走吧!去安隆城吧,我會給你們一個好的去處。”李定國的語氣中不是憐憫,而是慈悲,發自內心的對這兩位柔弱女子的慈愛。
“不,我不走,我在等人。”貞兒回答道。
“因爲貞兒不走,所以我也不走。”明珠回答道。
“你叫貞兒?”李定國走近貞兒,看着這位眉清目秀,卓爾不羣的清麗女子,覺得甚是有趣,“我軍中傷員無數,此時,正好缺少軍醫,望姑娘跟隨我去醫治傷者。”
“貞兒,既然將軍親自相邀,你我也不能這樣拒人以千里之外啊!”明珠說道。
“可是,我與人相約在此,他找不到我會擔心的。”貞兒擔心道。
“什麼樣的人?到時本將軍幫你在全城貼告示找人吧!這樣總比你在這兒乾等着好吧!何況,你是醫者,醫者乃父母也!你不可看着受傷的將軍白白死去呀!”
“好吧!我們跟你走!”貞兒終於答應了李定國的請求,說是請求,其實倒不如說是一個好的收留。
安隆城外的樹林中,蕭郎等四人還在尋找滾落山崖的永曆帝。
“你們看,那裡躺着個人。”阿亮叫喊道。
四人走近一看,果然是永曆帝。“他還有氣息,應該還活着,快,我們趕緊回安隆宮殿。”歐陽嘯天焦急地說。
正在四人順利救下永曆帝準備回城之時,樹林裡騰空出現十幾個黑衣人。“把人留下,否則你們都得死!”
可想而知,這批黑衣人是衝着永曆帝來的。會是什麼人要置永曆帝於死地呢?孫可望大勢已去,還會有什麼人呢?還來不及四人思考,就已經大打出手了。
“快,教主,慈煥,你們二人先帶永曆帝走,我與阿亮拖住他們。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蕭郎大喊道。
明教中人輕功極好,歐陽嘯天與蕭郎也只能與大局爲重,帶着永曆帝縱身一躍逃走了。臨走時,含淚說了句,“你們保重啊,大明因你們而驕傲!”
蕭郎與阿亮武功雖好,但與十幾名黑衣人廝殺還是勢單力薄的。終於,大刀坎向了阿亮的背,一時間血流不止,他還沒來及向蕭郎說最後幾句話就沒有了氣息。
蕭郎一個人在剩下的七八個人的圍攻下,也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他笑着說,“呵呵呵呵,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以爲我們敗了嗎?沒有!此時,大明的永曆帝已經安全地回到了皇宮。呵呵呵呵!”說完,蕭郎沒有等這幫人動手,就轉身跳下了懸崖……
在安隆城的將軍府內,李定國在大堂內焦急地踱着步,“將軍,我們城內城外都搜遍了,沒有陛下的消息。”侍衛回報道。
李定國心灰意冷地坐下來,“陛下,您如今到底在哪裡?是生是死?您不能就這樣半途丟下大明江山而不顧啊!”
“報告將軍,明教教主已把陛下救回宮殿。目前,陛下還在昏迷之中。”侍衛來報。
“快,快傳太醫!”李定國猛地站起來,箭步向皇宮奔去。
“陛下他怎麼樣了?他怎麼樣了?”李定國焦急萬分地說。
“陛下傷勢很重,但能不能過這一關還要看上天開不開眼了。”太醫似乎也束手無策,只能偷偷告退了。
“陛下,陛下。”李定國木納地念叨着。
“將軍,我們昨日不是請回來兩名軍醫嗎?要不請她們試試!”貼身侍衛提議道。
“連太醫也束手無策,兩個小女子又會有什麼辦法!不過,叫來試試也無妨。”李定國在沉痛的悲哀中用絕望的語氣說道。
很快,貞兒和明珠被請了過來。“將軍,兩位軍醫已請到。”
“來,過來,這是大明當今的陛下,他身負重傷,兩位軍醫,快,看看陛下還有救嗎?”李定國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明珍先走近一看,“傷勢確很重。”她又把了一下脈,“將軍,太晚了,他的傷拖得太久,以致損及心肺,已無法醫治。”明珍的語氣滿是絕望。
“罷了,罷了,天要亡明,明不得不亡!”李定國撕心裂肺地痛哭起來。
貞兒走近永曆帝,同樣地把了一下脈。“他確是傷及心肺,但我這兒有一藥可試。”貞兒從衣襟中掏出瓶藥,從瓶中取出一小顆,“這是我爹爹用畢生的心血煉製成的金創丸,吃了會百傷痊癒,我不能保證一定能救他的命,但也只能一試。”貞兒把藥塞入永曆帝口中,用水灌服。
衆人都守在永曆帝身邊不敢離去,幾個時辰過去了,永曆帝依舊未醒。
“兩位姑娘,天色已晚,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永曆帝已完全絕望。
正在貞兒與明珠準備離開之時,永曆帝的手臂挪動了一下,貼身丫鬟叫道,“動了,剛纔陛下的手動了。”
“水,水,給我水。”永曆帝終於說出了話。
“感謝上天啊,陛下,您終於醒了!”李定國激動得熱淚盈眶。
“陛下受傷極重,如今能倖免於難,但還是要加強醫治的,我這裡開個藥方,按這個藥方吃藥,陛下應該會很快恢復的。”貞兒邊開着藥方,邊說道。
“貞兒姑娘,這次陛下能死裡逃生你的功勞最大。說,你想要本將軍如何恩賜你?”李定國笑着看着貞兒。
“貞兒別無他求,只希望將軍幫我找個人。”
“是不是你在營帳中等候的那個人?”李定國一直記得初次見面時的情景。
“是的,他隨孫軍攻城,生死未卜。我沒等到他回來……”貞兒流下了眼淚。
“他是你什麼人?情郎?”李定國冷靜地問道。
貞兒羞澀地點點頭。
“好,那你把他的畫像畫出來,我會命全城的士兵找人。”李定國坦然地答應幫助她。
“好,我這就回房,把畫像細細地畫出來。貞兒告退!”貞兒掩飾不住臉上的悲傷,流着淚回了自己房。
“明珠,貞兒與那個人感情很深嗎?”李定國問道。
“是啊,他的名字叫蕭郎,曾經被貞兒所救,他們兩情相悅,可惜貞父不同意他們的婚事,所以,才逃了出來。原來以爲,會有個好的結局,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明珍訴說着。
“你說什麼?那個人的名字叫什麼?”一旁的歐陽嘯天急着問道。
“他叫蕭郎!”
“他應該已經死了。”歐陽嘯天痛心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你爲什麼那麼肯定?”李定國追問。
“將軍,你知道我們爲什麼能如此順利地救出陛下嗎?我們路途上遇到了刺客,是一個叫蕭郎,一個叫阿亮的小夥子拼命拖住了刺客,才使我們帶着陛下逃走的。所以,我敢確定地說,他們倆已經不在了。”歐陽嘯天痛苦地顫抖着嘴脣。
“這件事不要讓貞兒知道,明早我派幾個人去那個地方搜一下。”李定國開始冷靜起來。
此時,貞兒正在房中畫着蕭郎的畫像,一筆一劃都刻着她對他的思念……
如果當時父親同意,如果沒有這次殘酷的戰爭,也許,他們每時每刻都開心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