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自己是怎樣出了西王母宮.只是一路跌跌撞撞的.覺得全所未有的空虛.我原以爲熟知.原以爲擁有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彷彿都化作了烏有.凌霄說這是滄瀾布的一場局.一個布了七百年的局.那麼是否我應該相信.他與我的相遇.他對我的承諾.那些濃情蜜意.乃至凌霄這麼多年的陪伴.都是他這一個局中的一部分.
我狠狠搖頭.不願意去相信.龍倒黴起來果真喝涼水都能塞牙.我這一路跑的急.所以沒看清腳下.是以踩着了一個石頭.這一踩就讓我從西王母攻那幾百階的石階上滾了下去.最初我還喊幾聲痛.到了後來卻連痛都喊不出來了.待到滾到了下面我已經昏死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滄瀾.從我這兒看不去他正俯身在煎藥.素白的衣.烏黑的發.還有那張側臉.我無比熟悉.眼下又覺得陌生.而後我本能的往被子裡縮了縮.心中一陣狂跳.
他大抵是發覺我醒了.於是繞過了椅子坐到牀邊.順道扯了扯被子：“怎麼了.也不怕把自己悶着.快點將被子拿下來.我好給你上藥.”
我緊拽着被子.沒有冒頭.說的直白一點.我眼下真的不打算見他.我眼下想質問他.我等不到我們成親的時候了.我現在就想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而這所有的一切還牽扯到另外一個女人.一個據說死去了七百年的人.她還是凌霄與逍林的母親.我凌亂非常.埋在被子裡透不過氣來.
驀然.我身上一輕.那被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我這纔想到.滄瀾真動起手來我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滄瀾面色不豫：“你這是耍小孩子脾氣嗎.我還未追究你怎麼這樣不小心.走個路都能從臺階上摔下來.好在摔得不嚴重.好在被人發現的早.若是落到了什麼人跡罕至的地方可怎麼好.你總是這樣莽撞.”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淡淡的：“我想再喝一次你那天給我喝過的那種酒.”
滄瀾沉默了一陣.緩緩開口：“身上的傷還沒好.喝什麼酒.”
我望向他.然後在他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笑的很難看：“前幾天.你來找過我之後.凌霄拿了酒來.說是到酒仙那兒偷來的.說要同我一醉方休.她拿給我的酒與你當初給我的一樣.我喝了之後很是想念.今天便厚着臉皮去酒仙那兒討酒喝”
“別說了.你的傷還沒好.我來給你上藥.”滄瀾打斷我的話.自顧自掏出一個盒子.而後撩起了我的袖子.將藥膏抹了上來.
我打了個冷戰.顫抖着嘴脣繼續說：“我一直想不明白.我一個沒有修習過任何法術的廢物.你堂堂魔界帝君.你怎麼會對我動了心思.後來我聽了滄鳴的話心中其實便起了疑心.但你說你喜歡我.我那時候歡喜極了.便將這件事情拋諸腦後.再後來你夫人孟瑤也來告訴我.你說你喜歡我不過是因爲我長着一張與那位你喜歡的女子相同的面容.是這樣嗎.”
他默默的將膏藥塗好.沉默的將我的另一個手臂拉過去.繼續上藥.
我的眼淚落在他的手上留下一個淺淺的水痕.我看到他的手微微一顫.然後纔看向我.深深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怎麼又哭了.”
我搖搖頭躲開他的手.不語.
滄瀾微微嘆息一聲：“阿末.你不信我嗎.”
我渾身一震：“我想信你.但是眼下我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相信你.你是魔族的帝君啊.若你只是滄瀾多好.可你偏偏是魔族的帝君.”
滄瀾突然抱住我：“在你面前.我從來都是滄瀾.”
這一夜他只是抱着我.沉默不語.我以爲這一夜我必定難以入睡.未曾想我睡得很好.連滄瀾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到了第二日我才反應過來.眼下我不是在渤海.而是在滄瀾的魔宮之中.我摔得不重.滄瀾卻生生讓我臥牀了兩日.到了第三日.逍林帶了些好吃的玩意兒來看我.
我看下見到他心中有些複雜.當初不知道他的身份的時候瞧着他那張與凌霄相似的臉孔覺得十分親切便時常與他鬥嘴.如今卻是不能了.他來的時候我正坐在榻上歪着脖子看牆上的一副畫.他一見我如此模樣便皺了皺眉：“師父.你這般模樣可是東施效顰.難看死了.”
我頓時牙癢癢.咬牙切齒道：“我長的難看真是對不起你了.”
他將手上的東西放下了撓了撓頭：“倒不是對不起我.你這樣會讓我懷疑滄瀾的眼光.他看女人的眼光確實不好.那位孟瑤我便十分看不順眼.好在看下她不在了.我也見不到她那副嘴臉.”
我想笑.卻是不能.逍林搬了個凳子拂袖坐在我對面：“你眼下是不是很想知道事情的經過.我猜你很想知道.這樣吧.你若說你想知道我便全部告訴你好不好.我還喚你一聲師父.你問吧.我覺不說半句假話.”
我開口問他：“你要告訴我嗎.”
他道：“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天大的秘密.今日我不告訴你.日後滄瀾他自己也會告訴你.我不過早些說罷了.你眼下的模樣太憔悴.與當初我熟悉的師父差了太遠了.小心這樣下去滄瀾另結新歡不要你了.”
我壓下狂亂的心跳.細細看他：“我聽到你與凌霄說的話了.大抵.我知道了一些不應該知道的東西.”
他卻笑了：“沒有什麼是不應該知道的.師父.我只問你一句.你眼下還相信滄瀾嗎.”
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逍林看罷了哈哈大笑起來.彷彿樂不可支.我十分詫異看他.他已經笑出了眼淚：“你已經知道那離魂釀了.是不是.”
我沉默點頭.
他收了笑意.長長的舒一口氣.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而後道：“那離魂釀確實是爲了要你的命.但是.也是滄瀾爲了救你想出來的一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