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夕顏再腦中想了想剛纔發生的事,“我剛纔拿出錢的那一刻,好像覺得那個大媽有些不對,她不關係自己脖子上的刀,反而看着錢有點……特別的……熱切?”
慕夕顏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只是當時沒太注意,事後回憶起來卻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女列警點點頭,把她說的記起來,然後安慰兩人幾句就走了。
慕夕顏坐到牀鋪上,和那個母親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這種事雖然發生的不多,人生總能遇到過幾次,但是怎麼就這麼巧呢。
剩下的時間兩人也無心睡眠,只好有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小姑娘之前被媽媽緊緊按在懷裡,沒有看到之前發生的事,很快小姑娘就睡着了,兩人放輕了聲音。
大約三四個小時後,之前那個女列警又過來了,不過這次帶來的是好消息。
“抓到了?”
女列警點點頭,還把她的那一千元還給了她。
令慕夕顏最驚訝的還有一個事,就是那個大媽和那個青年竟然是一夥的!
沒錯,慕夕顏和那個母親兩人對這個消息簡直驚呆了,誰也沒想到本該是人質的大媽竟然和那個劫持的是一夥的。
據女警說,那兩個騙子來自一個團伙,專門用這種外表看起來老實的中年婦女,再加上一點可憐的身世,在列車上被作爲同夥的人劫持,然後騙取周圍人的同情心,比如慕夕顏這樣的。
然後錢拿到手,迅速離開,還要裝作是一個逃一個追。
在逃出別人的視線後迅速到了洗手間換了造型。
一個從中年大媽搖身一變成了打扮貴氣的婦人,一個從沉迷遊戲的青年學生,變成了面容清秀的長髮姑娘。
留連座位也是提前留出來的,可見準備齊全。
慕夕顏聽完,也不知道是爲自己當時遞錢的行爲蠢到了還是該爲現在社會的騙子鼓掌。
花樣多的讓她人防不勝防,騙取同情心這種事大概是最讓人無奈的,因爲你不知道什麼時候遇到的是騙子,什麼時候看到的真有需求的人。
總之吃一塹長一智,好歹沒有受傷,比上次強多了。
女列警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無奈,臨走前還特意說了一句,“你的行爲很好,即使騙子就是要你們的這種心理,但是,我們的社會並不是全部都是騙子這種人畢竟是少數。”
女警的意思慕夕顏明白,面對着這樣的事,能伸一把手總是好的。
列車上的事總算是畫上了句號,慕夕顏下了火車,現在這一片陌生的地方,有一刻的迷茫。
這個地方她不熟悉,即使她來過幾次,也依舊不熟悉,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擦肩而過。
從手機中找出一個電話號碼撥通過去,“我到了…”
掛了電話像幕夕顏四周望了望,果然在另一個方向看到了一個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
這個人若是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他父親的弟弟,家中排行第二,那個娶了知書達理的老婆的二叔。
見到慕夕顏,慕立站直身體,看着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站在自己面前,還真不好相信她就是大哥的孩子。
“小顏?”
慕夕顏看了看他的車又看了看她身上的西裝領帶,點點頭,沒說話。
男人也不在意,替她開了車門,邊說到,“還真是不敢認了,小顏是越來越漂亮了。”
對於明顯的客氣話,慕夕顏越來越顯得冷淡。
她只是聽媽媽的話來了,代表她真的來和好的,一時之間車內只剩下了慕立的偶爾說話的聲音,慕夕顏也只是在他說多幾句的時候回答兩句。
窗外的景色是她所不熟悉的,陌生的街牌,除了慧城她也並沒有去過哪見到什麼理所當然的是陌生的感覺。
車穿過城市。最後停在一間平房前面。
房子雖然看着是平房,但是蓋的很有心,從外面看來還是很…有點古樸的感覺。
慕夕顏和慕立下了車,很快從房子內出來幾個女人和男人。
“這就是顏顏吧,真是女大十八變,都快認不出了,快進屋,外面冷。”
一個看起來就是很風風火火的女人招呼着她,被幾個人簇擁着進去。
幾個人在她面前做着自我介紹,多麼諷刺,明明應該是親人,可是直到她已經20多了,才迎來了這一場略顯正式的自我介紹。
“我是你二叔,剛纔在車上顏顏應該知道了,這是你二嬸。”
一個略秀美的女人站在她身邊,看這氣質,就是母親當面羨慕的教室家庭的獨生女身份。
女人笑了笑,叫了一聲她的名字,慕夕顏也就淡淡叫了一聲二嬸。
接下來是最先給她打電話的小叔,慕夕顏看着他的長相,突然發覺這個人和幾年前也沒有什麼區別,依舊看起來很年輕。
他的身邊就是之前那個看起來潑辣的女人。
“小叔,小嬸。”
最後是一個一身幹練衣服的女神,頭髮古板的疏到腦後。
“小姑。”
其實慕夕顏也不用他們介紹,這些人在她的腦海中,其實挺清晰的。
只不過都是些不好的記憶罷,從來沒有某一刻,他們都是滿臉笑意的站在自己面前,而她和他們其樂融融的樣子。
這個地方於她是陌生的,這些人也是陌生的,慕夕顏見他們遲遲不和她說起正事,打斷他們的寒暄。
“老太太呢?不是病了嗎?”
看着這羣人中小叔,雖然他是最不靠譜的那個,但是第一個電話是他打的,第一條短信是他發的。
慕合愣了一下,和周圍人對視過後,嚮慕夕顏說到。
“小顏原來是想奶奶了,快過來,奶奶在裡面。”
說完首先向裡面的內房走去,慕夕顏從幾人身邊側過身,跟了上去。
只要看過老太太,她就能走了,這個地方處處都是虛僞,一分鐘她也不想待。
繞過了幾個房間,終於走進了內房,空氣中充斥着淡淡的中藥味道。
一個人躺在牀上。
“是顏顏來了嗎?”
聲音還有些上氣接不上下氣,略帶喘息,但是整個人還是掙扎着起身。
慕合上前扶着她起來,靠在身後的牀上,“媽,顏顏來了,你別激動,顏顏又不會跑。”
慕夕顏看着眼前的一幕卻覺得有些刺眼,這是母慈子孝嗎?好像父親就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
慕夕顏也不上前,就站在兩人不遠處淡淡的看着這兩母子。
老太太的年紀也不小了,頭髮卻只是黑髮中偶爾摻雜一點銀絲,短髮還帶着捲曲,看起來好像不久之前還燙過。
臉上皺紋好像比前幾年多了點,然而也只是一點,看起來這幾天過得不錯,至少好像從來沒有操心過。
老太太叫着她過去,慕夕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走了過去。
老太太抓住她的手一刻不鬆開,嘴裡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麼。
慕夕顏的注意力卻全部都放在她的身上,母親臉上的皺紋看起來,好似都比她要多一些。
對於他說的那些話,腦中一句都沒有進去。
老太太竟然和她說起了童年,她講的那些在她的記憶裡從未出現過,她的記憶中從來都是冷漠一張張臉。
顏夕顏嘴角勾起了一絲諷刺的笑,然而她低着頭,沒讓別人看到。
但是慕夕顏低下頭沉默,偶爾才嗯一聲的態度讓母子兩個對視一眼,雙雙閃過不滿,然而又想起了什麼,硬是壓了下去。
門外幾個人聚在門口,聽着裡面聲音,等到聲音小了很多才散開。
張姿秀甩了甩紅色的捲髮,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從銀河中拿起一支菸叼在嘴上,一手拿着打火機一邊說道。
“這老大孩子就是不一樣,什麼態度!哼”
說完點起煙,白色的煙霧寥寥飄在她的眼前。
江語皺眉不滿的看着她吸菸的動作,轉過身離她遠遠的。
張姿秀看了她一眼,眼中明晃晃的意思。
“矯情。”
江語沒理會她的諷刺,只是撥弄着手指甲說道:“這個態度很正常了,換做是你,估計早就撒潑了吧。”
說話聲音柔和,一點也聽出來像她這個年紀,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諷刺異常。
張姿秀紅髮一甩就要反駁回去,就被站在一旁的慕箏止住了。
“別吵了,現在該做的就是怎麼讓她心甘情願的答應那件事,你們在這吵有什麼用!”
慕箏自從離婚後就一直是這幅樣子,明明年紀不大卻硬是要把自己搞成中年古板婦女一樣的打扮,連語氣表情也是一樣。
看起來就像一個老師。
但是說的話卻很有分量,大概是已經在走向女強人的道路。
作爲室內唯一的一個男人,慕立坐在沙發上,眼神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江語看着丈夫,慢慢走過去,纖細的手搭在他的肩膀。
“怎麼了?”
慕立想了想,還是對幾人說到,“這個事,不太好辦了。”
本以爲只是一個小女孩,但是今天看這個女孩的樣子,這件事能不能成還有待商榷。
張姿秀吐出一口煙,不在乎的說到;“就一個小丫頭片子還能反了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