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過程有些漫長。
慕夕顏和陸顯風坐在車內,偶爾看一眼對方,然後什麼話也沒說。
過了一會兒,兩人的目光就能對視在一起。
慕夕顏的目光有些閃躲,而陸顯風的目光則是露骨的多。
慕夕顏的衣服之前拉鍊被拽壞,裡面露出白色的毛衣,慕夕顏此時的手無意識的抓着外套的領口。
剛纔她做的一切完全都是由下意識的,今天說的話也是下意識的,那種從心底完全不需要思考,直接說出來。
慕夕顏知道自己淪陷,卻沒想到真的經不起一絲的波瀾,其實平常隱藏的再好,壓抑的再深,遇到有關於那個人的事,會全部跑出來,不受自己控制。
而陸顯風注意到她的手,眉心狠皺,之前被壓到心底的怒意再次上升,然而卻沒讓自己表現出來。
想到剛纔就差一點,差一點,他就讓自己的女人受到了傷害!
這種事絕對不能忍,至於身後的這個男人,大約現在還沒感覺到自己已經大禍臨頭。
死到不至於,但是陸顯風從來擅長的都是讓人生不如死,活着才能受罪。
過了一會兒魏南開車過來,車上還有一個人,是一個司機。
陸顯風下車和魏南交代了幾句話,然後回到了車上,魏南打開車的後門,把那個男人拖了出來放到自己車上。
最後,那個陌生的司機坐在了陸顯風車上的駕駛座。
魏南目送着那輛車遠去,纔回頭看着車內的男人。
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敢惹慕小姐,就要做好,被扒一層皮的準備,而且老闆還讓他去調查這個人的來歷,那就證明這件事不單單只是一個巧合。
我不是半夜被流氓騷擾,那就是有預謀的,不過這種事現在還說不定,只有調查結果出來之後才知道。
要是真的有背後主謀,那麼就這樣爲自己以後小心了。
最好祈禱不要被抓到,只要被透露出一點點的蛛絲馬跡,魏南緊了緊領口,對於後座上的男人,罕見的露出一絲同情。
警察到來後,魏南已經等了很久,檢查個飯再走,而對於兩位受害者,魏南只說女孩受了驚嚇,至於做筆錄則需要明天。
警察也很同情小姑娘的遭遇,好在沒出什麼事,現在已經是半夜了,只有幾個值班警察,所以做別的我什麼都可以移到明天。
魏南完成任務也回家去睡覺了,調查身份之類的完全也可以放在明天,而剛纔他特意強調了受害者女孩有多麼的害怕,今天晚上那個人是別想好過了,不過警察也會先把他送進醫院,憑他們兩個傷勢,要是真直接關在派出所還沒準活不了幾天呢。
去開車把兩個人送到富源小區,陸顯風拉着慕夕顏上了樓。
陸顯風傷在了左手,所以右手完好,而慕夕顏右手手背手上,左手完好。
兩個人的手牽在一起,一點也不衝突,十指相扣。
從走進樓裡,到乘坐電梯,兩人的手指一直也沒有鬆開。
慕夕顏一直擔心樓梯內會有人,所以很不自在,想掙脫開他的手。
而陸顯風卻不在乎她的那點小小的力氣,反而越轉越緊。
“別動。”
慕夕顏就怕有人按電梯,不安的說道:“你鬆開我,萬一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陸顯風低聲一笑,“看到就看到了,但此刻我要不抓着你,我會很不舒服”。
慕夕顏擡頭,“爲什麼?”
陸顯風擡起兩人人相握的手,指着自己的心臟處,“它剛纔差點被嚇得停止跳動,我怕若不這麼握着你,你就會從我的眼前逃走。顏顏,我很怕。”
慕夕顏愣住,這個男人如此表現出自己的懼意,如此的示弱,一時之間,慕夕顏的心跳成鼓,至今什麼也聽不到了,眼睛只能看到這個男人。
當迷迷糊糊的被推進室內,她才發現,原來已經到了家。
家,這個地方就像是亞當和夏娃偷嚐禁果的樂園,只有他們二人知道。
也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一個家。
慕夕顏被吻到的時候,她還沒反應過來,然而很快她就沉迷進這種感覺。
這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吻,就像之前在車裡的一樣,它表達的是一份擔心。
這個吻與其說是慾念,不如說是爲了確定對方在自己身邊。
慕夕顏急切地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之前被陌生男人按住身體的那種噁心感,還有突破天際的那種驚恐,是真的怕,很怕。
不單單是怕,還有些怨恨,在最後的那一刻,她口中叫着那個名字,就是她怨恨的對象。
怨他爲什麼還不來救她,慕夕顏知道自己那時候說無理取鬧,或者說是那時候已經瘋狂,腦海中混亂,不知道在想什麼。
只能說她實在是太愛了,只有對自己最愛的那個人,纔會有愛生恨,由愛生怖,由愛生憂,由愛生怨。
然而,當那個男人真正出現在自己面前時,那種下意識的放鬆,彷彿只要見到這個男人,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慕夕顏回應着他急切地吻,兩顆心臟劇烈如鼓,砰砰砰的心跳聲過了一會兒,漸漸重合了。
陸顯風又何嘗不怕,若不是當時,他彷彿感覺到了什麼,動作快了些,又或者見到路燈下的女人不在原地,慌亂感沒有散亂他的腦袋,此刻就已經不是這種故事了。
在明亮璀璨的燈光下,這種家一樣的感覺,現在的女人完好無損的站在自己面前,沒有受到傷害,陸顯風周身的那種黑暗情緒終於放下。
此刻他只想摟住慕夕顏,狠狠的,恨不得揉進骨子裡,這樣她纔不會在乎自己眼前消失,這樣她纔不會再受到其他人的傷害。
兩人都受了傷,特別是陸顯風,手臂那麼長的一道口子,醫生可交代過了,這幾天不能碰水。
所以在即將做到最後一步的時候,慕夕顏停止了他動作。
“醫生說你不能碰水。”
陸顯風埋在女人的脖頸,“不用管。”
慕夕顏摸着他有些硬的頭髮,看着天花板,突然說一句:“醫生交代過了,我的手也不能碰水。”
陸顯風立刻停止了動作,雖然還有些不情不願,好歹沒有繼續進行下去。
兩個人把傷口,用保鮮膜包住,然後洗了一個澡。
之後蓋着被子,躺在牀上。
你什麼時間睡都睡不着,今天晚上發生了那種事讓慕夕顏怎麼也進不去夢想。
而陸顯風像是知道她所想,雖然誰都沒有動,陸顯風就是知道對方沒有睡着,所以擁着她的後背貼在自己的胸口。
慕夕顏靜靜的感受着身後之人的心跳聲,就像一個催眠的鐘表一樣,慕夕顏但雙眼在黑夜中睜大,然後轉了一個身。
頭躺在男人的手臂上,耳朵貼在陸顯風的胸口。
就這樣聽到他的心跳聲,漸漸地睡着了。
陸顯風把下巴放在她的頭頂,摸着她的頭髮。
女人睡的不安穩,過了一會兒,平穩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眉心緊皺,那有些害怕的囈語,身體緊緊的團團了一個團,缺乏的安全感。
陸顯風摟着女人的手一緊,然後立刻放鬆,沒有受傷的那隻手輕輕的撫在慕夕顏的後背,一下又一下,安撫着她。
慕夕顏做了一個噩夢,夢中的情景依舊是晚上發生的那些,只不過現實生活中被制止。
而在夢境裡,陸顯風並沒有出現,她的所有掙扎都沒有人看得見,她的所有喊叫聲都被路人屏蔽。
在那小小的一個空間,沒有人看得見她,慕夕顏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只能感覺濃重的黑暗感把她侵蝕。
慕夕顏在夢中喃喃的叫着陸顯風的名字,然後而這個人卻並沒有出現,從自己開始,到最後。
“顏顏?顏顏!”
慕夕顏迷茫的睜開眼,男人的臉放大在自己眼前,“怎麼了?”
陸顯風替她蓋好被子,輕聲說道:“你做噩夢了。”
慕夕顏皺眉,腦子還有些迷糊,她好像是做了一個夢,夢不算好,夢裡面的內容全部忘記了。
慕夕顏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涼,擡手一摸,才發現那是淚水。
陸顯風勾住她的臉,吻掉了她眼角的淚。
“沒事,放心的,睡吧,有我在你身邊。”
慕夕顏閉上眼睛,這次,她沒有再被噩夢困擾,陸顯風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慕夕顏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她多久。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室內,陸顯風查了查有些酸澀的眼睛,一夜未睡,臉上青色的胡茬冒出來。
用這短短的胡茬蹭了張女人的臉蛋,慕夕顏皺了皺鼻子,嘴巴不自覺的噘起來。
“陸顯風,你沒刮鬍子…”
清純的聲音都有些低啞,陸顯風找到女人的脣,一個溼漉漉的晚印了上去。
慕夕顏不意外的被吻醒了。
男人親吻了一下她的臉頰,用同樣,磁性暗啞的聲音在她耳旁輕聲說道:“早安。”
慕夕顏笑彎了嘴角,“早安。”
新的一天又重新開始,看天空上的太陽又升到那麼高,陽光又重新變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