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大門被敲響,不,那已經不是敲,而是在砸,門鈴在響,每人迴應,換來的就是門被拳頭砸響。
此時屋子內,彷彿狂風過境般雜亂,碎掉的杯子躺倒在地,玻璃碴小片小片的閃着尖銳的光。
抱枕扔在地上,沙發墊一半還留在沙發上,另一半已經鋪躺在地上半邊邊角浸泡在水中。
地上的羊毛毯上面大大小小的污垢,繞過客廳,進入主臥。
地上四處散亂的衣服,杯子被扔在地上,枕頭裡面的絨毛四處飄着。
而就在如此狼狽的房間內的角落窩着一個女人。
長髮披散,遮擋住了臉,身上的衣服褶皺的不像話,越來越大的砸門動靜也沒有讓她動一下。
鄭妍抱住自己的身體,暖氣開着,不至於很冷,她還不想死,更不想凍死。
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的某一點,手指無機制的點着這個的腿窩。
林景…
事情過去三天了,林景沒有給她打一個電話,鄭妍慌亂的搖頭,不,不,不要,不要給她打電話,她不要聽見他的聲音。
然而驚恐和不安依舊充斥着她的心底,滿滿當當。
她恐懼,留連在自己家也只敢窩在這個角落,她怕死了那個男人。
“鄭妍!開門!”
門外男人的聲音冷厲的衝着裡面喊到。
鄭妍以爲自己聽錯了,這幾天她的腦子裡面都是林景找上她的聲音。
讓她開門,鄭妍一開始還會堵住耳朵,利用尖叫聲擋住門外的聲音。
然而過了一會兒,嗓子喊啞了,她才知道這不過就是她的幻想而已。
林景沒有來,甚至都沒有理會自己。
從她請假跑回來的那天,到現在,他都沒有理會自己。
鄭妍又抱緊了自己,嘴角僵硬的勾起苦笑,那個人大約是在哄自己的妻子吧。
這種時候,她妻子知道這種事可能會抑鬱症增強?病情嚴重?
呵,那個女人病的那麼重,也許這個消息會直接送她一程。
鄭妍神經質的笑着,笑聲迴盪在空曠的屋子內有些慎人。
“鄭妍!開門!我是林景。”
門外那個聲音又傳進來,鄭妍冷笑的的嘴臉突然僵住,幻覺…
不是幻覺?
門外男人的聲音還在繼續,鄭妍終於動了,奈何太久沒有動過,腿麻的不像話,上半身能動彈,下身卻像被針扎一樣,痛苦異常。
鄭妍不在乎自己的腿,她爬着往一邊走去,卻不是往門口,而是往洗手間。
長時間的僵硬讓血液不流通,鄭妍的手和腿擦過玻璃渣,留下一串血跡,要快點,要快點。
終於爬進了洗手間,顧不上其他,鄭妍反手關上了門,然後緊緊的依靠在門上。
渾身瑟縮。
眼淚在不知道什麼已經流了滿臉。
門外的林景,終於等的不耐煩,一腳踹在門上,然而門有多堅硬,哪是他能踹開的。
林景發泄的踹了一腳門後,衝動也退去了大半,眼神在門口四處打量,門外放着一盆幸福樹。
綠色的植物越長越高,然而林景看的確不是這些,而是盆栽的底部。
擡起盆栽往旁邊一挪,一把鑰匙,不意外地在花盆的底部。
林景拿起鑰匙打開門,狂風過境般的客廳讓他一愣,之後直接邁向主臥,裡面同樣如蝗蟲過境一般,亂七八糟的環境完全不像以前一樣。
而屬於這間房子的主人卻並不在屋子內,林景繞過主臥,又去客房,然而裡面依舊沒有人。
最後一個沒有打開卻緊緊關閉的房間就只剩下,洗手間。
林景一腳踢開停在腳邊的抱枕,“嘭!”
“鄭妍我知道你在裡面,快出來!”
鄭妍從男人一進來就聽到他的腳步聲,皮鞋和地板摩擦的聲音讓她的心一陣動一陣動。
隨着皮鞋的主人的聲音越走越近,鄭妍緊緊咬着自己的手臂,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洗手間的門砰砰砰的震動讓她的身體也跟着顫抖。
最後也不知道到底是門的震動才帶起了她的戰鬥,還是她自己本身就已經害怕得發抖。
“鄭妍,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出來!”
林景在門外敲了半天的門,到屋裡面依舊還在敲門,這已經讓他極度不耐煩!
口氣越來越衝,砸門的動靜越來越大,要是再用力點,洗漱間,上面磨砂玻璃已經被砸碎。
鄭妍顫抖着身影,手放在門把手上,卻遲遲沒有勇氣打開門,和對面的男人面對面。
鄭妍這幾天什麼也沒有吃,渾身的力氣越來越變小,之前的挪動已經浪費了她大半的力氣。
此刻連身形都站不住,只能依靠在,冰冷的瓷磚上。
兩個人一個站在門裡,一個站在門外。
中間只隔了一層磨砂的玻璃。,
林景冷笑,“鄭妍,你以爲這樣就能躲過我了嗎,不可能!你最好做好了一輩子都在裡面的準備。”
鄭妍的手顫抖了一下,下一刻,門開了。
中間的磨砂玻璃被緩緩打開,這叫兩個人直接面對面而站。
一個狼狽不堪,滿臉淚意。
一個臉色鐵青,渾身冰冷。
鄭妍看着面前的男人,顫抖着想說些什麼,然而想開口,卻發現自己完全開不了口,又或者是這具身體已經不讓她開口,嗓子沙啞,任何聲音發不出來。
所以只能看着她,顫抖着脣形。
林景見到這樣的鄭妍也是一驚。
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褶皺異常。
一頭秀髮此時打着結,遮擋住了那張臉,只能從頭髮的縫隙中,看到那雙眼睛。
或者門把手的那雙手,此刻還一滴一滴的在流着血。
褲子上身一片淺一片的痕跡,從破口處也可以看出,是剛剛受的傷。
然而女人的狼狽樣子也只是在他心底停留了一剎那。
在那一閃而過之後,就想起了面前的這個人幹了什麼。
“你終於出來了,不躲在裡面做縮頭烏龜了?”
林景冷笑,說出來的話毫不客氣。
鄭妍只是愣愣的看着他的臉,他面前的男人好像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青色的胡茬浮在下巴上,眼底的青黑色,就像抹不掉的年輪,從來都是運籌帷幄的臉上,此刻卻凸顯出一種狂躁。
對,就是狂躁。
整個人明顯是一種有焦急又不知所措,然而卻用色厲內苒氣憤來僞裝自己。
鄭妍很輕易就能看到他內心最真實的感觸,這大約也是那些日日夜夜給她的唯一。
林景不知道自己面前女人在想什麼,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摔在沙發上。
鄭妍踉踉蹌蹌的倒在沙發上,腿部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啊…”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她把大部分的聲音都吞入腹中。
林景卻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是不是你搞出來的?那個流言!那個留流言以那麼快的速度蔓延着整個醫院!要是沒有人引導,怎麼可能那麼快!是不是你!”
鄭妍趴在沙發上,聽着男人的指責,雖然他問的是問句,但是那話中的意思卻已經足夠證明是她,這已經不是疑問句,而是明晃晃的直接把責任都推在她身上。
鄭妍的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掉了下來。
浸溼了下巴下的沙發墊,一灘深色出現在淺色的的沙發墊上,慢慢的暈開。
“我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個人不是我做的。”
鄭妍委屈的說道。
林景卻根本不相信,此刻,他已經大半身懸浮在懸崖邊,身邊沒有救命稻草給他抓,所以此刻他拼命的想拉下一個人,和他一起受這種痛苦。
而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鄭妍。
兩個人的過錯當然要兩個人背,要痛一起痛。
林景根本不相信她的話,蹲下身,一把拉住女人的長髮。
迫使她不得不擡頭。
林景惡狠狠的和她說道:“這種事不是你乾的,還能是誰幹的?何況醫院那知道我們兩個人的關係的,只有你!你早就盼着曹月死了吧,前幾天也是你告訴她!”
鄭妍不知道他在胡亂的說什麼,她內心確實想過曹月死,是根本沒有付諸行動。
鄭妍想搖頭,奈何頭髮被抓得太緊,她一頓都不了。
“不…不…不是隻有我們兩個知道。”
林景抓住她的頭髮的手又緊了一些,聲音飽含了震驚。
“什麼!你告訴誰了?這種事你怎麼能告訴別人!”
林景看着這個女人,蠢的不可救藥,這種事竟然也能告訴別人?他隱藏都來不及!
鄭妍就知道把這個說出來會引起對方的震怒,然而這也比讓男人誤會的好,那樣她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因爲剛纔的一磕,膝蓋重重落在地上,地上的玻璃渣,扎進了腿中,血液隨着她的晃動越流越多,血腥味已經充斥着二人的鼻尖。
然而,此刻的兩人卻完全沒有理會,哪怕是鄭妍,其實腿上在疼痛,也比不過心裡。
那已經不是被扎傷的痛苦了,而是惡狠狠的被撕開。
“不是我說的……是上次我們說話的時候被聽到了,我不得已才說的。”
鄭妍斷斷續續的說道,三天沒進食,她的頭部因爲劇烈的晃動而有些暈。
眼神有些渙散,眼前的人影有些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