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跟寒傾落有着這樣又那樣的不愉快,可我沒有公報私仇,而是很用心的,給他寫了篇很中肯很驚豔的訪談專題報道。
老總誇:“蘇拉拉,不錯嘛。你的文字越來越精煉了,三言兩語切中時弊,鞭辟入裡,語言敏捷且冷靜客觀且,又不失活潑幽默。看你的文章,就是一大享受,難怪那些明星都喜歡點名道姓讓你採訪了。”
宋曼寧一聽,語氣酸溜溜的:“蘇拉拉,以後你就承包所有明星訪談專題報道好了。”
我裝了聽不到。
下班的時候喬唯中來找我,訕着臉說:“蘇拉拉,你手頭有沒有閒錢?有的話,江湖救急一下。”
我驚詫:“咦?你這個二世祖,家裡不是有大把的錢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給淪落到了叫化子的地步?”
喬唯中無精打采:“我家老佛爺對我實行經濟制裁,把我的卡停了。”
“爲何?”
“還不是我家那些吃飽飯給撐着沒事幹的七大姑八大婆?給我介紹一個從法國歸來的碩士生,說在什麼研究所工作。我拒絕了,還跟我家老佛爺大吵一架,我說我今年才27歲,並不是一個急着要結婚的年齡。男人30一枝花,我還沒到一枝花呢,只是一朵將開未開的蓓蕾,這麼急着拔苗助長幹嘛?結果老佛爺一生氣,就給我斷糧斷水了。”
喬唯中是個典型的二世祖。
素來習慣了大手大腳花錢,通常泡一晚酒吧的開銷也能抵得上我半個月的工資,他每個月的薪水也就夠每個月的油錢和停車費,經濟來源主要還是靠家裡,惹怒老佛爺而被經濟制裁停卡也不是兩三次了,每次制裁,長則半個月,短則三天。
我斜了他一眼說:“要我江湖救急也可以,不過你得陪我去逛街。”
喬唯中忙不迭說:“行行行,不就是逛街麼?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澆落油鍋,noproblem(沒問題)。”他又再問:“逛街去買些什麼?”
我板着手指頭數給他聽:“挑衣服,買鞋子,習化妝品,買香水……諸如此類的女人用品。”
喬唯中張大嘴巴:“哇,蘇拉拉,你發財了?”
我當然發財了。只是輕輕一揮筆,跟程一鳴簽訂了婚姻協議,我當即得到一百萬橫財,只是我挺敗家,翌日立馬就腐敗了一輛紅色保時捷卡曼,還有一臺iPhone6,一下子就不見了九十多萬,剩下八萬塊。
不過這八萬塊,除了給喬唯中來個江湖救急之外,也夠我買不少衣服和化妝品了。
我不否認我敗家。
但有錢不花,那是傻瓜。
喬唯中做陪逛街男郞,倒是挺賣力。因爲我說了,陪我逛街一個小時,我就江湖救急一萬,陪兩個小時,江湖救急二萬,陪三個小時,江湖救急三萬……如此類推。條件是,我讓他向東,他不能向西,我讓他站着死,他不能坐着死。
在商業街裡,我挑了一支桃粉色的,鮮嫩欲滴的口紅。把口紅塗在脣上,我問:“喬唯中,漂亮嗎?”
喬唯中說:“漂亮。”
接着我又買了三宅一生。
這香水,有着睡蓮,玫瑰,鳶尾的花香味兒,像是春天森林裡的氣息,幽遠而寧靜,令人迷惑,彷彿,散發出最後的浪漫。
逛了大半天后,我還肉疼地腐敗了一套新款SWAROVSKI(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項鍊,水滴狀的,天然紫色水晶,晶瑩剔透。
從商場出來後,喬唯中又再陪着我,繼續逛。
買了蝴蝶髮夾,夜光手鐲,銀質的玫瑰小耳環。爲了能夠戴上耳環,我還很勇敢的,在自己的兩邊耳垂,各打一個洞。耳朵打洞的時候,那個店主用酒精先給耳朵消毒,再拿着激光槍,對着我的耳朵扣動了扳機,耳輪中就聽“嗒”的一聲。
我張大了嘴巴,尖叫:“哎喲!哎喲!”
直叫得喬唯中緊張:“是不是很疼?”
我嘻嘻笑:“我亂嚷嚷而已。”
然後,我和喬唯中又去了一間店名爲“品藍染箋”的旗袍專賣店。
那店裡,古色古香得很,不但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旗袍,連旁邊的木製架子上,也陳列着花樣別緻的和旗袍搭配的小飾品,鑲邊,盤扣,胸針。在一個無人注意的角落處,有一盤藏香,在幽幽地吐出一縷淡淡的輕煙。
喬唯中皺了皺眉:“這味兒,讓我想起了出土文物。”他又再說:“出土文物,就是充滿了死亡氣息的東西。”
我白他一眼:“你懂些什麼?”
喬唯中長嘆了一聲:“女人,你的名字叫俗不可耐。”
我沒理他。
穿着一襲紫色旗袍,像舊上海的小歌女那樣打扮的店員,熱情地迎上來:“兩位是不是來看旗袍?”
我說:“嗯。”
店員熱情如火地問:“喜歡什麼款式的旗袍?”
我看了一下,便指了其中一款:“把這件拿來給我看看。”
年輕的店員取了下來,她笑:“美女你真有眼光,這款旗袍,是如今最流行的款式,昨天剛到的貨呢。美女你身材這麼好,氣質也好,穿起來肯定好看。”
好話誰不愛聽?
我喜滋滋地說:“是麼?”
拿了旗袍,到試衣間裡去。
穿好後,出來照鏡子。
這旗袍,月白色真絲面料,傳統小鳳仙領子,無袖,斜斜地在肩上搭了一塊淺藍色碎花真絲披肩,剪裁合體,手工細緻,鑲邊盤扣精緻無比。
還真別說,我穿起這旗袍來,很是似模似樣,立刻增添了幾分溫婉氣質,我那高挑,骨感的身材,變得玲瓏有致,曲線畢露。尤其是插上髮簪盤成髻時,優雅,婉約,恍惚間,就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彷彿回到了民國初年,我是那種有錢人家的大小姐。
我站在鏡子前,眼角飛揚:“喬唯中,好不好看?”
喬唯中心不在焉的樣子:“嗯,好看。”
我問:“真的?”
喬唯中說:“真的。”
我又再左顧右盼,一邊問:“喬唯中,你說我要不要買?”
喬唯中說:“隨便吧。”
我糾結:“如果我買了,在什麼場合穿?我總不能穿去上班吧?估計剛一隻腳踏進辦公室,就一定有一羣人把我團團圍住問是不是精神錯亂?若還非常不幸地在走廊裡碰到了你的老爸,他八成就直接告訴我第二天不用來上班了。穿旗袍去上班不太科學,太野蠻了,有裝蒜之嫌。”
喬唯中看了我一眼:“你那個叫程什麼的老公,他不是一個所謂的成功人士嘛?肯定有各式各樣的應酬,如果哪天吃錯藥了,讓你陪着去,那你就有機會穿旗袍了。”
說得也是。
我頓時笑逐顏開,終於買下這件旗袍。
喬唯中陪我逛了兩個小時的街,我極守信用,借了兩萬塊錢給他江湖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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