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013.禍害遺千年
是老管家，她拎了一袋東西過來，想必就是顧亦城剛纔囑咐的了。老西候做西。
“黃奶奶您親自過來做什麼。”
虧的他還特意囑咐的旁的傭人。
顧亦城很早的時候奶奶就去世了，老管家從他生下來開始就在帶他，對於他而言，對方更像是奶奶，親的很，所以他一向敬重，這傢伙雖然很多時候都很皮實，卻是個真真有教養的，對待長輩都尊重的很……
再加上他嘴巴又甜，絲毫不吝嗇夸人，總能逗得大人們開懷大笑，難怪那麼受長輩的歡迎了。
禮貌而周到的笑容之中多了一許真實的暖意，慕兮年對着老管家點點頭：“黃奶奶。”
“誒。”
老管家是真滿意慕兮年，這孩子別看年紀輕輕的，卻是個穩重成熟的，懂事極了，有些孩子會在大人面前裝乖，她卻絲毫不懷疑這丫頭是裝的，老人家經歷的事情多，眼睛毒，一眼就能看透本質的，至此纔會如此喜歡慕兮年……
“我是過來告訴你們一聲，別玩的太久，老爺處事利落，不用多久就能打發了對方的。”
“恩。”
點頭，顧亦城湊到黃奶奶跟前，很小聲：“姓元那老頭兒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老爺做事風格你最清楚不過，嫉惡如仇，老元是不行了。”
氣的直髮癲，卻又顧忌着老爺不太敢發作，明知道沒希望了，卻還在那裡不要臉的直扯多年情面，好似老爺真會被打動一樣！
活該他！
面子全掉光了不說，關鍵是——元家也該倒臺了。
這是老爺的原話——你孫子害我顧家一條命，我要整個元家陪葬！
所以元家倒臺是必然了，只怕也用不了幾天了。
難怪昨晚上老爺那麼晚都在書房召集人手，嚴厲不留情面的樣子，她還只在十八年前處理那件事情的時候見過一次，都多少年了，老爺這般重出江湖的架勢，直把黃老奶奶嚇的夠嗆，擔心極了，還以爲顧家要出什麼大事情了……
想那元家老頭也是可悲，怕是連老爺那句話都還聽着糊里糊塗的，但黃老奶奶懂，昨天還嫌老爺太着急，如今想明白便清楚了，原來是因爲心疼這丫頭。
想到此，黃老奶奶看着慕兮年的目光都變的憐憫，直犯心疼，愣住，慕兮年有些詫異了。
奶奶喜歡她她是知道的，可是這種神色……
未免有些太奇怪了吧？
爲什麼她總覺得，自己錯過了點什麼？
“黃奶……”
“我要跟我媳婦兒談情說愛，也好早點抱進門，黃奶奶您不會這麼不給我機會吧？”
推也似的將老管家往門外帶，顧亦城吊兒郎當的，心頭卻收的極緊。
那寶貝太聰明瞭，可千萬別瞧出什麼纔好……
“呼。”
與老管家耍了會潑皮，總算是把她哄走了，顧亦城堪堪鬆了一口氣，將門關上，眼睛眯了一眯，他轉過身，嚴峻的面容立刻轉成壞笑滿滿。
“媳婦兒。”
瞧瞧他這色樣！老人一走就原形畢露！
沒好氣的瞪顧亦城一眼，慕兮年不搭理他，只去翻袋子，別說，還真是他剛纔交代的，與其說是一袋子吃的，倒不如說是原材料會更妥帖些……
“是要給我做點什麼花樣？”
“差不多吧。”
“吃的還是用來欣賞的？”
“這個就先不告訴你了。”
故意賣着關子，臉上俱是神秘的笑意，顧亦城從慕兮年那接手，把東西都取了出來，一樣一樣的擺好，然後開始去翻器材。
慕兮年是個清冷的性子，對於外物都很淡，鮮少有此刻這樣的好奇心，內心歡喜又雀躍，面上也沒有半分遮掩的表現了出來，淺笑嫣然的看着顧亦城開燈拉窗簾，她完全掩飾不住興奮了，產生了一種幾乎從未曾有過的童真之心……
蹭過去，貼着顧亦城，她輕輕抓着他的胳膊：“到底要做什麼？你這樣賣關子，我越來越好奇了。”
“看着就是。”
把工具一一取出來清洗了遍，擺放到實驗臺上，顧亦城減開鮮牛奶和淡奶油的包裝，開始往水槽裡面倒（這水槽不是家用普通的，是化學實驗中的專業設備），他倒的仔細，身邊的小女人也看的認真。
久久都不再出聲，只是聽她呼吸都有些屏住，在靜謐的實驗室裡面顯得格外醒耳，想必是真的好奇極了，心裡微微樂開，顧亦城一邊繼續倒着鮮牛奶一邊去掃慕兮年，只見她眼睛睜的大大的，儼然一枚合格的好奇寶寶……
顧亦城從來都沒有見過慕兮年這個模樣，她一向愛端架子擺嚴肅，正經的不得了，哪兒會容許自己出現這般孩子氣的表現？
也真難爲了她，怕是多年都沒這樣愜意快樂過吧？
心下憐惜，軟到都要化開了，顧亦城偏頭過去親了親慕兮年：“很快的，等一等，恩？”
“我還真有點着急了。”
摸了下鼻子，慕兮年有些小小的赧然，許是根本沒有過這種心境，她挺不能適應的，她大女權主義慣了，一向什麼都操控在手，這會子，這樣的小女人，還真是……
丟臉啊！
不過對方是他，丟臉也無所謂。
輕聲一笑，慕兮年將顧亦城的胳膊抓緊了一些，越發的小鳥依人了：“快做啊。”
“要我做可以，你要幫忙。”
“好，需要我做什麼？”
“把那根玻璃棒拿起來”，下巴努努，顧亦城指派架勢十足：“放進水槽中攪拌。”
“嗯。”
慕兮年攪拌的認真極了，看着她那副乖巧好寶寶的樣子，一雙眼睛就像星星一樣眨啊眨，顧亦城就覺得心裡都脹滿了……
他想，讓她快樂會是他一生的追求，所有她以前缺失的，他都要一一補償回來！
只要她想，他什麼都會給她的！
“看我做什麼？快點繼續啊。”
“這會倒是不裝沉穩了。”
捏了下慕兮年的鼻子，顧亦城便聽老婆的話，埋頭苦幹，哼哧哼哧。
再取了袋牛奶，把小半包都倒進了燒杯中，他一邊翻着菓珍一邊問：“更喜歡什麼口味？”
“黃奶奶拿了很多種，草莓，橙子，櫻……”
“橙子。”
因爲有他名字的諧音，橙子，城子，多像在叫他啊。
這樣……是不是就會有一種在把他吃進肚子裡面的感覺？
這麼肉麻的事情，她纔不會說！
笑的隱晦，慕兮年偷偷的樂，顧亦城這會子可沒心思管那麼多，很認真的取出兩包條狀包裝的橙子菓珍，往燒杯裡面倒，他接而又取出白糖，本想張口，卻又止住了……
跟她在一起這麼些時日，她的口味他最是清楚不過，嗜甜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是因爲以前過的太苦麼？
斟酌着加白糖，顧亦城特意放的很甜，想了想，又加了點抹茶味的奶昔粉。
嘖，橙子加抹茶，這是什麼口味？
顧亦城完全不敢想象，他甚至都在懷疑，自己胡亂搞的這麼個小玩意會不會徹底失敗？
只盼等會她好歹給他點面子……不喜歡也裝超喜愛……
雖然不知道顧亦城到底在搗鼓些什麼，慕兮年依舊決定搗亂，眼睛笑成了小月牙，她取出更多的糖往裡面加。
“小壞蛋！”
在她腦門上敲了一下，顧亦城佯裝不爽：“一邊去，男人做事女人少插手！”1aHta。
慕兮年纔不當回事呢，完全假裝他沒做聲，她伸手還要去加點什麼。
“不許鬧了，一會真失敗了，老子一世英名豈不全毀了？”
他還指着這麼點小事情給他加點分，加速他抱的媳婦歸！
迅速拿起燒，攪拌了幾下就把裡面的一咕嚕全倒進了水槽裡，顧亦城從慕兮年手中接過玻璃棒，開始認真的攪拌。
別看只是簡單的攪拌動作，然而要均勻又入味，卻是門累人的手藝，需要打出奶泡來，她那麼小的力氣，沒兩下就會手痠，他可心疼！
不過慕兮年卻不覺得累，這個過程最重要，不顧顧亦城的反對，她重新取了根玻璃棒子，湊上去就是要跟他一起拌，她那樣開心，眉眼都笑開了，從顧亦城的方向看，只覺得那一瞬，甚至聽見了梨花開滿樹的聲音……
心跳都是一個漏拍，喉結滾了兩下，顧亦城額頭上竟然微微滲出了汗珠，薄脣微微凜起，他決定不說話了。
這女子對他而言就是個妖孽，一顰一笑一嗔一癡，都是勾引！
搞的他活像一匹餓了大半輩子的老色魔！見她就想撲！
眼眸越發低垂，往褲襠間瞅了眼，顧亦城在心裡暗罵——給老子安分一點！
這就翹着不肯軟了，這段時候還有的忍，可怎麼辦纔好？！
MD！還可以更沒有出息一些！
不着痕跡的往裡面挪了些，藉由水槽遮住自己那沒節操的大寶貝，以一種近乎在跟自己生悶氣的方式沉默着，顧亦城悶頭苦幹，手上動作越快，且重。
倒是奶泡很快就出來，卻也是攪的手都酸了，顧亦城說好了的那一刻，慕兮年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還要做什麼？”
“倒液氮。”
“誒？”
慕兮年雖然不是什麼專業人士，卻也知道液氮的威力，它的溫度大約是零下196攝氏度，太低了，一個不小心，哪怕只不過濺那麼幾滴都會被凍傷的。
其實也是可以想象的，那麼低的溫度，迅速凍結住是正常的，如果凍住的是手，隨便用什麼去輕輕敲擊一下，怕是手指頭都會應聲而落，手，也要跟着碎裂了。
想到這裡，慕兮年就有些怯了……
“到底要做什麼啊？怎麼聽起來危危險險的？”
“不危險。”
搖頭，顧亦城容色認真：“你來倒。”
“那你呢。”
“我？”
聳聳肩，顧亦城隨性而又灑脫：“當然是繼續攪拌了。”
“那萬……”
“不用擔心，即便是小面積也不會被凍傷，及時處理了就好。”
“那我來拌，你倒。”
倒的人離的遠，濺不到的，即便濺到了也能及時閃，頂多滴到衣服上，傷不到肌膚，但是攪拌的人就不一樣了，手幾乎大半個都在容器中，即便再及時，想要安然抽離也是不可能的。
這麼點常識慕兮年還是懂，所以，她堅持。
“如果真要做的話，我來攪拌。”
“不。”
拒絕的不留餘地，顧亦城心裡卻是感動壞了，他家寶寶怎麼會對他這樣好。
“你不是說小面積不會凍傷麼，既然沒有危險，那又爲什麼非要你來攪拌？”
“哪來那麼多爲什麼！”
比她更執拗，眉頭一凜，顧亦城霸道本性中更添了強硬：“說了我來就我來，你倒便是。”
“可……”
“我家寶貝這麼細心，又這樣心疼我，當然會慎之又慎的，對吧？”
對倒是對，可是……
“少油嘴滑舌！”嗔怪着顧亦城，慕兮年嚴肅極了：“我跟你說正經的呢！”
“我也再正經不過了。”
異常堅持，顧亦城不由分說的取出液氮遞到了慕兮年手裡：“快點倒，我的驚喜就要創造出來了，難道你不興奮？”
“我更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禍害遺千年。”
他就是那個定然遺臭千年的絕世大禍害！哪就那麼容易受傷？！
“行了，別磨蹭了，快倒。”
一屁股往實驗椅上坐，顧亦城將架勢擺好，實在勸不住，慕兮年只好作罷，幽幽嘆口氣，她還是不放心：“真要有事就立刻閃，別顧着我。”
男人不理她，她也沒轍，只能端着那液氮，極其小心的開始往水槽裡面倒，即便只是一個尋常的倒水舉動，她都做的謹慎，在他的指示下，慕兮年點斷式的倒，緩緩的，看似平靜，實則連呼吸都屏住了，身子都略是僵硬。
顧亦城倒還輕鬆的很，完全不在意的拽樣，握着玻璃棒，仔細的攪拌着，眉宇很是鄭重，並不比專業人士差。
莫名變的興奮，慕兮年緊張又期待，她太想知道是什麼了，然而，水槽裡充滿着液氮汽化時冒出來的霧，她根本看不清。
只見顧亦城還在極仔細的攪，倒是動作越來越慢，看着就很吃力。
是了，液氮的作用就在於此，那些原料最終會凝固。
眼睛一亮，慕兮年想，她大概知道是什麼了。
今天更新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