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署光回到局裡之後,馬上把康勁生叫過來彙報工作。他剛剛纔向朱代東彙報搶劫水果案,基於陽署光對康勁生的信任,他在朱代東誇下海口,搶劫水果的涉案人員已經全部歸案,並且甄別無誤。如果話還沒落音,馬上出現反覆,恐怕他非背個處分不可。
“所有涉案人員全部查清了沒有?”陽署光看到康勁生進來,馬上盯着他問道。
“查倒是全部查清楚了。”康勁生無奈的苦笑了一句,說道。
“只要查清楚就沒問題了。”陽署光心中的石頭馬上落了地,隨即他又想到康勁生打來的電話,神情一緊,問道:“還有什麼情況?”
“陽局,最後歸案的這兩人,一個姓錢,一個姓孫。姓孫的那位只是圍觀,我們已經將她傳喚回來,正在作筆錄。但姓錢的那位,卻有些麻煩。”康勁生說到後面的時候,猶豫不決的說道。
“怎麼,九十九拜都拜了,最後這一哆嗦就卡住了?”陽署光沒好氣的說,有朱代東作後盾,哪怕對方再有後臺,也絕對不能搞特殊。
“陽局,這位錢嫂是孫老家的保姆……”康勁生苦笑着說,這個孫老可不是一般人,雖然現在已經退了下來,但退休前官拜中紀委副書記,堂堂正部級幹部。他能在焦遂定居,不但是焦遂的榮幸,更是湘北省的榮幸。過年過節,市裡甚至是省裡的主要領導都是要專門拜訪的。他的保姆,自然也有着超然的身份,公安局要去動她,沒有市裡的指示,連想都不用想。
“孫老家的保姆?確定是她嗎?”陽署光詫異不已的問,不要說是孫老家的保姆。就算是一般領導家的保姆,也不會去貪這樣的小便宜嗎?
“我敢拿性命擔保。”康勁生胸脯一挺,篤定的說。他剛開始的時候,也是不相信,但經過反覆調查,確定無誤。這才向陽署光彙報。
“這件事局裡需要研究,我只強調一點,錢嫂的事不能擴散,到你這裡打止,在局裡沒有作出決定之前,不能有任何消息泄露。”陽署光沉吟一會,說道。這件事真是頭疼,如果放錢嫂一馬的話,那朱代東那裡就過不了關。如果不放錢嫂一碼,孫老發起火來,整個焦遂都要發生地震。
作爲朱代東的得力手下,陽署光清楚知道,不但要爲上級領導排憂解難,同時更要做到,出了什麼事情,不要隨便去驚動領導。否則就是無能的表示。只有做到有功就扯上領導,有過就自己承擔。纔是一名值得領導青睞的好下屬。
“陽局,乾脆兩邊都不得罪,把錢嫂罰兩百塊就得了。”康勁生看到陽署光的眉頭緊緊的夾成了一個“川”字,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罰了錢難道孫老就不知道了?”陽署光蹬了他一眼,冷哼道。
“這錢咱們出了不就行了?”康勁生馬上從錢包裡拿出兩百塊錢,笑吟吟的說道。
“你小子。就是鬼主意多。”陽署光一下子喜笑顏開,康勁生不愧是自己的得力干將,既“處罰”了錢嫂,又能不驚動朱代東跟孫老,實在是神來之筆。
“只是電視臺和報社那邊需要提前打個招呼。”康勁生說道。市裡的要求是所有的涉案人員必須有記者採訪並且攝像。
“這個由我去打招呼。”陽署光說道,只要能不驚動朱代東跟孫老,他願意承擔這樣的風險。
跟康勁生又討論了一些細節問題之後,陽署光徹底放下心來,雖然今天辦的案子簡單,可是朱代東親自作了指示,性質就不一樣了。再加上錢嫂又在裡面插了一腳,問題就更加複雜,如果不是自己及時知道了消息,並作了妥善處理,恐怕這件事就能掀起驚天駭浪。
但陽署光並不知道,錢嫂的事情從一開始,就不是他所能壓得住的。在康勁生向陽署光彙報的時候,市裡已經有人知道了這件事。並且知道這件事的人,向費旭裕作了彙報。原本對朱代東今天的小題大做,費旭裕是很不以爲然的,在中國有便宜不佔似乎是天理難容,今天這樣的事情,怎麼就能達到又暴光、又罰款還要拘留的地步呢?
朱代東口口聲聲說焦遂市民的素質有待提高,這不是變相打他這個當市長的臉?還要讓記者採訪,讓電視臺攝像,甚至還要讓媒體搞一個專題和系列報道,真是沒完沒了。費旭裕早就悶了一肚子火,只不過現在形勢朱代東比他強,作爲一名老資格的黨員幹部,他清楚自己什麼時候該退讓,而什麼時候又要奮起反擊。
得到消息的費旭裕,馬上把政法委書記兆邦文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雖然在兆邦文後臺敗露的時候,費旭裕沒有支持他,但作爲一名成熟的政治家,沒有永遠的朋友,也不會有永遠的敵人。
“邦文同志,今天公安局爲了一起鬨搶水果的小事,鬧得滿城風雨,你這個政法委書記,應該有自己的看法嘛。”費旭裕遞給兆邦文一根菸,淡淡的說道。
“費市長,這可是朱書記親自報的案,公安局自然要重視。政法委也會專門研究這類案子,爲杜絕以後類似問題貢獻自己的力量。”兆邦文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說道。現在朱代東比費宜鴻更加強勢,這一點已經得到具體體現。現在他作出任何一個決定,都會小心謹慎,他還想着把這一任政法委書記順利幹完呢。
“代東書記是個堅持原則、公正廉明的領導,他想借這件案子喚起社會對誠信的重視,出發點是好的,我們應該大力支持。但如果案子沒有辦好,就會弄巧成拙,作爲他的戰友和同事,我們應該爲代東書記拾漏補缺,絕對不能讓他被一些人利用甚至是矇蔽。這是我們的職責,也是對黨忠誠的體現”費旭裕緩緩的說道。
“費市長,今天的案子已經辦成了鐵案,有焦遂日報那個記者的無意幫助,公安局可是出盡了風頭。”兆邦文悠然的說道。
“那可未必,可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孫老你應該知道吧?”費旭裕神秘一笑,輕聲說道。
“這件事還跟孫老有關?”兆邦文驚詫不已的問。
“今天的案子水很深呢,搞不好有人就會栽個大跟頭。”費旭裕似笑非笑的說道。
兆邦文沉默不語,費旭裕的意思很明顯,只是他對自己將要做出的決定,還有些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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