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閻國航眼疾手快,剛纔的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到鄭陽鬆要張口說話的時候,一切都回歸了平靜,抽屜還是那個抽屜,但是已經關上,就好像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如果說這也算是一門技能的話,閻國航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閻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鄭陽鬆很快從驚訝中回過神來,連忙把抽屜拉開,他摸着那信封的厚度,恐怕不是筆小錢。這讓他很生氣,自己跟他沒有任何交情,初次見面,怎麼能收他的錢?而且這也是違反他工作原則的,物品可以酌情收一點,大部分情況下,他也跟朱代東一樣,收了別人的東西會回禮,但錢財絕對不能拿。
“鄭科,快過年了,你的花銷肯定也大,就讓我給你分擔一點,不要拒絕我的一片好意,好不好?”閻國航笑容滿面的說道。這個時候送禮,名正言順。一些平常不收禮的領導,在這個時候不會再拒絕。
“閻局長,安排你見朱市長的事,我馬上就會給你安排。至於這個,就真的不需要了。”鄭陽鬆把信封拿出來,放到閻國航的手上,非常堅決的說。
“鄭科,你可能還不太瞭解我的爲人,我閻國航送出去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收回去的先例。”閻國航哪能收下這個信封?今天來見朱代東,包括之前見到唐江鯉,都是一次非常不錯的機會,雖然他覺得自己在這件事上很冤,完全就是出力不討好。腥沒沾到,反倒是惹了一身騷。但如果能借這次機會,跟市裡的兩位領導搞好關係,那就是因禍得福。
現在快過年了,正是給領導送禮的最佳時機,到了年底,人情往來重一些,也很正常。這些年官場中流傳一個真理,閻國航覺得很正確。投資領導,永遠都不會虧本。只看誰的回報大小而已,至於暫時沒有回報的,那是因爲時機未到。閻國航在高唐縣主要投資在肖斯言身上,至於市裡,如果不是這次危機,恐怕還輪不到他來投資。
這次的投資,不管是順利還是失敗,只要能把禮前出去,閻國航覺得就是值得的。他很後悔,朱代東去高唐縣調研的時候,他沒有去找機會跟朱代東溝通。當時哪怕就是跟鄭陽鬆搞好了關係,今天也不至於連個見面禮都送不出去。
“閻局長,如果你不收回去的話,我只能上繳了。”鄭陽鬆堅定的說道。
鄭陽鬆語氣裡的不容置疑,讓閻國航一愣,他在判斷,鄭陽鬆這話到底是真還是假。如果鄭陽鬆只是故作姿態,那自己就要失去一次機會。如果他是真的潔身自好,那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甚至還會讓這件事變得複雜。可是現在還有潔身自好的幹部嗎?據閻國航所知,所謂的清正廉潔幹部,只不過是因爲沒有條件**而已。
但不管怎麼樣,閻國航現在不敢冒險,他相信,自己跟鄭陽鬆來日方長。閻國航收回了信封,一臉崇敬的說:“鄭科,早就聽說朱市長是個原則性很強的領導,我原來還不信,但今天從你身上,我對此深有體會啊。”
“閻局長,你請先坐一會吧,等一下我再通知你。”鄭陽鬆謙遜的笑了笑,像閻國航這樣的魯莽的人,他一向是敬而遠之。不管閻國航的能力如何,他能在下面得到重用,這讓鄭陽鬆都有些奇怪。
一般來說,朱代東是不會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接見下面縣的普通幹部,或許閻國航在高唐縣算三個重要的幹部,可是到了朱代東這裡,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是不會接見他的。
讓閻國航向朱代東彙報他在這次事件中的過失,是唐江鯉的建議,朱代東已經聽取過徐強的彙報,不能偏聽偏信吧?朱代東也覺得,自己不能只聽徐強一家之言,就同意讓閻國航來市裡。當然,他之所以會同意,也是因爲朱代東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別人不可能有的能力,閻國航只要一張嘴,他就能聽出真假。
每次朱代東的辦公室裡只要來了人,鄭陽鬆都會在客人走後,進去收拾一下。把桌上的茶杯換掉,把菸灰缸裡的菸頭倒掉。閻國航一直在鄭陽鬆的辦公室裡等着,看到鄭陽鬆進進出出朱代東的辦公室,但每次都沒有輪到他,總是由期盼變成失落。鄭陽鬆每進去一次,他的心情就越緊張一分。
雖然來之前,閻國航也向肖斯言做過彙報,肖斯言叮囑他,只要按照事實彙報,市裡就會給他一個公正的待遇。
但其實只有他明白,自己向舁斯言的彙報,是有選擇性的。對自已有利的,他都說了,剩下的,全部隱瞞了。剛纔在唐江鯉那裡,雖然唐江鯉沒有表態,可是閻國航覺得,唐江鯉對自己的說法還是認可的。
但是這次他來市裡,最主要的要說服朱代東,只有這樣,才能讓徐強收手,才能讓自己過一個平安、安心的春節。要不然,他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合不上眼睛。他總是擔心,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或許在第二天,就會離自己而去。
“閻局長,你現在可以進去了。”鄭陽鬆告訴閻國航他可以進去的時候,閻國航卻還有些恍惚,直到他又再說了一次之後,閻國航才聽到。他連忙站起,徑直就往裡面的辦公室走去。
閻國航以前也不是沒有見過領導,但是今天或許是因爲關係到自己命運的緣故,他很是緊張。當他在鄭陽鬆的帶領下,走到裡面的辦公室裡,總感覺自己的腳好像特別重似的,每次擡起腳,都很費力。
鄭陽鬆隨着閻國航進了辦公室,朱代東坐在辦公室後面看着文件,他見朱代東沒有要起身的意思,就把閻國航引到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把他的水杯輕輕放在桌上,說了句,閻局長請坐。又對朱代東輕輕說道:“朱市長,高唐縣的閻國航同志來了。”走過去看了看朱代東的水杯,給他加了點水,才輕輕帶上門,退出去。
在電視和報紙上,閻國航已經多次見過朱代東,覺得他確實是一位很年輕的領導,但是當他面對面看到朱代東的時候,覺得他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年輕。朱代東正在埋頭看文件,聽到鄭陽鬆說的話他,他才擡起頭來,合上文件,看了一眼閻國航,說道:“你就是高唐縣的閻國航同志?”
“朱市長,你好,我是閻國航,這次主要是來向您彙報我在工作上的一些問題。”閻國航一直不敢坐着,看到朱代東說話,他才謙卑的朝點鞠了一躬,說道。
“有問題不用怕,想辦法把問題解決就沒有問題了嘛。”朱代東微笑着說道,又從抽屜裡扔了包煙過去,閻國航抽了根菸後,終於慢慢平復下來了。
根據閻國航的述說,他確實因爲親戚的事去跑過關係,但這是人之常情,不管是誰碰到這樣的事,如果有能力的話,都會去跑的。對於這一點,朱代東表示認同。中國是一個人情況社會,更是一個關係社會,有些人恨不得上廁所排隊也要找個關係加個塞。
但是這並不是讓他煽動刑警去篡改辦案程序的理由!找關係疏通叛亂,屬人情,但讓人篡改刑事證據,而且還利用自己的關係,幫着那人減刑,一個殺人犯,在牢裡沒坐幾年,就辦了保外就醫,名義上現在他正在服刑,可實際上,他跟普通人根本就沒有區別!
對於這些事,閻國航避而不談,他只是強調,自己在這件事上,並沒有收受親戚的任何好處,可現在卻要搭上自己的前途,他覺得很委屈。也懇請朱代東,能給他一個公平、公正的評價。
閻國航在前面的說話還好,但是從他說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得的時候,朱代東的耳鳴就開始越來越厲害。耳朵的判斷跟他的分析基本上差不多“你是幫親戚無償援助還是收了他的好處,這個只有你自己心裡明白。”
“朱市長,我以一名**員的黨性向你保證,我所說的沒有半句謊言。”閻國航堅定的說。
閻國航說得義正詞嚴,可是朱代東卻聽得一陣巨大的耳鳴。別人可能需要經過一面時間才能證明閻國航說話的真假,可是朱代東在閻國航一說完,馬上就證實了他說的話,完全就是一派胡言。
閻國航看到朱代東的臉色沉重,眉頭緊蹙着,哪怕他再遲鈍,此時也知道朱代東的心情是很糟糕的。他站起身來,向朱代東欠了欠身,就準備要退了出去。就在他走到門邊的時候,朱代東突然擡起頭問:“你是不是掉了什麼東西?、“沒有啊?”閻國航佯裝不知的說。
“哦,這椅子上的信封不是你掉的?”朱代東站起身,他的辦公桌對面擺着兩把椅子,在剛纔閻國航旁邊的那把椅子上,此時多了一個信封。
“不是,我根本就沒帶什麼信封。、,閻國航篤定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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