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爸也想讓我去楚都市工作?”朱代東慢慢的聽完嚴蕊靈的述說後,平靜的說。
“我媽告訴我,說我爸不讓她給我打電話,看來我爸的眼光還是很準的,你自己能猜到。”嚴蕊靈笑吟吟的說。
“楚都市可沒有那麼容易好進的,現在如果我去爭,馬上就會被推到風尖浪口。”朱代東嘆了口氣,說。
“這有什麼?但我支持你的決定。”嚴蕊靈覺得現在朱代東在省委組織部幹得並不是很順,而且省委組織部也會進行機構改革,他這個幹部二處的處長已經被內定要裁減的。但看到朱代東臉色不善,馬上改了口氣。
“謝謝,這件事我們就不討論了,也請你向你爸媽轉達我的謝意,這件事我還沒有最後決定。”朱代東說,要不要去爭取這件事,能不能爭取到這件事,他現在都沒有最後的決定。
朱代東在認識嚴蕊靈,並且知道她父親的身份之後,其實與嚴鵬飛有一間並沒有公開的默契。在朱代東自己的工作中,嚴鵬飛並不會去幹預,無論朱代東是升還是降,抑或是調職,嚴鵬飛可以給意見,但是卻不會干預。
這幾年來都是這樣的,不管嚴鵬飛是交通廳長還是副省長,在朱代東的職務面臨調動的時候,都沒有出手干預過。包括朱代東從芙蓉縣的縣委書記被調到省委組織部的時候,嚴鵬飛都只是跟朱代東溝通過,但是卻沒有替他做什麼決定。
可是這次嚴鵬飛已經有兩次想要幫他做決定了,說實話,朱代東對此是有些意見的。或許嚴鵬飛是好意,但是朱代東的性格就是這樣,他在官場之中,可以藉助任何人的關係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唯獨嚴鵬飛除外。
看到朱代東一個人端着茶默默地坐在那裡,嚴蕊靈感覺到他有些不開心,坐了一會後就輕輕的走了出去,對於朱代東的性格,現在她也知道一些了。從省委組織部到楚都市,對朱代東而言,又是一次人生的重大轉折,他需要從各方面考慮清楚。
等嚴蕊靈帶上門之後,朱代東拉來書桌子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包沒有拆封的煙。朱代東很少抽菸,在家裡就更少抽菸了。但他的抽屜裡還是放了幾包煙,這間書房也是他的私人會客室,有的時候如果有自己的朋友過來,就會在書房招待一下。
拆開煙後,朱代東給自己點了一支,很久沒有抽過煙了,煙霧進到口腔很有刺痛感,朱代東輕輕的咳嗽了兩下,很快就把煙雲吐了出去。但很快,他就把口腔中的感覺忘記了,所有的思緒全部轉到了今天晚上發生的這件事上。
晚上朱代東跟許立峰、韋魯郎並沒有喝什麼酒,許立峰明天要跟着錢飛虎下去視察工作,朱代東的書房裡,除了煙之後,酒也是必備的。朱代東自從經濟條件改善之後,喝酒一般就只喝茅臺,在這樣的時刻,他覺得自己了必須要喝點酒。別人喝酒會犯迷糊,但是朱代東喝酒,只會越喝越清醒。
煙,越抽越苦,灑,越喝越香,當朱代東的書桌上擺着五個空酒瓶的時候,他已經把煙收了起來。如果要讓他自己選擇,這個時候能去楚都市當然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這也是有前提條件,首先省委組織部那邊需要有人支持他,其次就是楚都市這邊,他真要能調過來之後,要能進班子。如果不能進班子,那麼調過來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作爲省會城市的班子成員,肯定是要在省委常委會上討論的,而且楚都市又是全省經濟總量第一的城市,無論是工業、文化、科技都走是全省首屈一指。雖然經濟增長速度近幾年來有些緩慢,可是經濟總量卻還是位居全省第一。對於這樣的城市的政府重要成員,省委也是會慎重考慮的。
雖然之前元騫振極力邀請過自己,可是今日不同往日,現在朱代東再去楚都市,未必就能如自己所願。元騫振作爲楚都市的一把手,他也需要平衡本地集團的利益。對於楚都市來了,高季晨一走,空出了一個大坑,如果依次遞補的話,將會引起一個連鎖反應,甚至會牽連數十上百的人利益。但若是從外面調進來一個人,對市政府的分工只做微調的話,可能就只有二三個的職務會有所改變。
設身處地的想,朱代東也能理解元騫振此時的想法。當一把手,很多時候就像帶着一頭狼、一隻雞和一袋米過獨木橋,爲了平衡各方面的利益,左右爲難,頭腦不已。
因此,朱代東對於自己去楚都市,也並不是很有把握,如果不是他有着超強的聽力,甚至都會茫然不知所措。今天晚上的事,連嚴蕊靈都知道了,相信到了明天早上,所有該知道的人都應該知道了。
直到下半夜的時候,朱代東纔去睡覺,第二天謝若飛來幫他收拾房間的時候,發現兒子的書桌上,竟然擺着八個空的酒瓶。謝若飛還在喃喃自語,以前喝的酒瓶都被他藏在哪呢?如果知道這是朱代東一個晚上自己一個人喝的,謝若飛恐怕會沒收掉他書房裡的所有酒!
剛到組織部,熊博就到了他的辦公室,“處長,楚都市的常務副市長高季晨出事了,他的妻子被人殺害在家裡,現在他正被省紀委調查。據可靠消息,高季晨這次可能會出事!”
“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可靠麼?”朱代東淡淡的說。
“可靠,一百個可靠。”熊博馬上說道。
“但哪怕一千個可靠,這跟我們幹部二處好像也沒有什麼關係,熊主任,我們還是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吧。”朱代東說,他剛纔聽到,整個機關裡現在談的都是關於高季晨的事,而且很多人信誓旦旦,好像親眼目睹鄧豔梅被殺一樣,一個人說得活靈活現,就差沒有拿出照片爲證了。
“是,這我知道,但是處長,高季晨這一出事,楚都市可就空出一個常務副市長了。”熊博笑吟吟的說,他也聽人說起過,楚都市的市委書記元騫振對朱代東很有好感,曾經還想調他過去工作,原來楚都市還沒有具體的位子,現在正好高季晨出事,位子空了出來,朱代東去楚都市,就顯得順理成章了。
“熊主任,楚都市就算空出所有的副市長,暫時跟我們幹部二處也沒有什麼關係,如果你是幹部一處的辦公室主任,倒是可以關心一下。”朱代東淡淡的說。
“處長說的是,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叫我。”熊博沒拍到朱代東屁股上,訕笑着退了出去。
熊博剛走,孟遺就跟了進來。他昨天晚上得到消息的時間也很早,幾乎是楚都市的臨時緊急常委會剛剛開始,他就得到了案件的經過。常委會還沒有開完,他就明白高季晨已經完了。楚都市的常務副市長空出來後,不知道要惹多少人眼紅。據他所知,昨天晚上省裡的領導家裡就變得熱鬧起來,甚至就連下面地市的一些幹部也特意連夜趕了過來,名義上是向領導彙報工作,可是實際上心裡怎麼想的,大家心裡都有數。
“處長,你怎麼還坐在辦公室呢?”孟遺一進來就笑眯眯的說。
“我不坐在辦公室,難道還坐到馬路上?”朱代東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
“我可不是這個意思,處長,你應該知道了吧,楚都市的高季晨出事了,他一出事,你可就成了熱門人物。”孟遺笑着說,朱代東確實很有機會去楚都市,畢竟上次元騫振的邀請,就已經爲今天朱代東的動身埋下了伏筆。可是朱代東去楚都市能擔任什麼樣的職務,現在誰都不能肯定。
“他出事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他老婆是我殺的?”朱代東沒好氣的說,現在他還真不想成爲這樣的風雲人物。可是沒有辦法,這個不以他的意志爲轉移,如果他的耳朵沒有出問題的話,現在省委組織部裡的十個人,倒有六個人在議論他,甚至包括一些部裡的領導,也在談論這個事,他朱代東這三個字出現在自己耳中的頻率,可是非常的高。
“處長,你怎麼能這樣說呢。如果你能去楚都市工作,這對我們幹部二處,對我們組織部,都是件好事嘛。”孟遺說,這件事昨天晚上他跟母親也討論過,雖然他母親只是普通的副省長,沒有進班子。但畢竟也是老資格領導,對於這樣的人事安排,自然有自己的看法。
孟遺向母親問起,這次楚都市的事情,跟自己處的朱代東有沒有關係,孟惜蕊告訴他,只要朱代東想去,並且能夠爭取去,就一定能去楚都市。但是到了楚都市會有什麼樣的安排,這個孟惜蕊也暫時說不出來。楚都市委常委,可都是經過省委常委會討論的,對於這樣級別的領導,一切皆有可能。
“孟處長,那你幫我分析分析,我怎麼就一定能去楚都市呢?”朱代東放下手中的材料,平靜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