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東這段時間無論是工作和精神,都輕鬆了許多,他“聽”了李逸風和餘卓遠的對話之後,對自己的前途,好像也不需要再多考慮什麼。按照李逸風跟餘卓遠所說,自己至少有半年時間比較清閒。而這段時間,二處的人工作積極性也很高,看來有壓力就有動力,他們有了動力,朱代東就省了精力。
朱代東如果有空閒時間的話,喜歡看書,但在工作時間內,他看得最多的還是文件和報紙。但是他看文件和報紙的速度很快,一目十行,而且所有的內容就像電腦掃描一樣,能深深地印在腦子裡,這讓他很是煩惱。幸好組織部除了文件之外,還可以看檔案,這段時間朱代東讓人把全省的人事資料拿來,他沒事的時候,就看這些檔案。
朱代東曾經被稱之爲神奇的縣委書記,他之所以神奇,是因爲他能記住芙蓉縣六千多名黨員幹部的檔案資料。但現在,全省有近七十萬黨員幹部,朱代東就算一天看一萬個人的材料,也要二個多月才能看得完。
朱代東其實一天要看一萬個人的材料有些誇張,讓他看五千個人的資料,絕對不成問題。但是他卻不能這樣做,五千個人的材料,得讓辦公室的人天天給他擺材料,一二三回還好說,可要是天天如此,保不準又會有閒言碎語流傳。朱代東現在已經夠吸引別人視線的了,他可不想再被別人高度注意。
但就算是這樣,他每天至少也能看一二千份材料,雖然朱代東跟別人說,他只是隨機抽一些材料來看,但就算是這樣,也很是側目。
其實朱代東這樣做也只是爲了消磨時間,不想讓自己的大腦處於待機停止狀態罷了。他現在每天在看完報紙之後,就是看材料。現在他看材料,先是從省委省政府機關看起,然後是楚都市一個一個往下看。一個星期的時間,省直機關的材料基本上看完了,他現在桌上和櫃子裡裝的都是關於楚都市黨員幹部的材料。
正在看檔案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朱代東拿起電話,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出對面是謝尉爭的聲音。
“老同學,今天週末,有什麼安排沒有?”謝尉爭笑呵呵的說。自從與朱代東確立了同學關係之後,他在西城區教育局的待遇開始發生變化,雖然現在還沒有實質上的變化,但是他的自尊心、虛榮心、自信心都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現在已經嚐到了有關係的好處,對於這樣的關係,他當然要極力去維護。
“老樣子,回家抱老婆帶兒子。”朱代東笑着說。
“今天是何教授的生日,我跟幾個同學約好一起去看望他,要不你也一起來?”謝尉爭說,他現在需要花心思的就是,有什麼事可以引起朱代東的興趣,進而自己可以跟着他一起行動。何教授的生日,他原來也是不知道的,也從來沒有給他祝過壽,可今年他卻需要這樣一個理由,讓朱代東帶着他一起行動。
“你說的是何國平教授嗎?”朱代東問,對於教授們的生日,他可是從來不知道。
“是的,怎麼樣,去不去?”謝尉爭問。
“你們什麼時候動身?”朱代東想了一下,說。原本他就想去拜訪一下何教授,只是一直沒有找到機會,何國平不但是他的恩師,而且還是孟遺的親生父親。只不過不知道什麼原因,讓孟遺跟着母姓。
“晚上七點,我已經跟何教授聯繫過了,我還約了其他幾個同學,去何教授家裡就顯得不太合適,我在天龍大酒店訂了個包廂,就定在那裡。”謝尉爭說,天龍大酒店距離師大沒多遠,而且也算是他父親的轄區,同時也跟西城區教育局不遠,最重要的是,距離朱代東家也很近,定在這家酒店,可是經過他精心挑選的。
“還有其他的同學?”朱代東頓了一下,問。自從畢業之後,他跟大學的同學聯繫就非常少,除了知道唐小麗的情況外,恐怕就只有上海的李陽了。但在跟李陽聯繫上之後,兩人也有好幾年沒有見面。
“還記得我們班的才女羅莎嗎?她現在古南日報上班,還有吳古文,如今他在楚都一中教書,也會來。”謝尉爭笑着說,這兩個人跟朱代東在大學時關係都不錯,他可是煞費苦心把他們請來的,以增加朱代東動身的機率。
羅莎在師大的時候,不但是朱代東他們班上的才女,更是號稱古南省師大第一才女,當時也是師大的風雲人物之一。擔任學生會的宣傳幹部,時常會在文藝報刊上發表些散文、詩詞什麼的。
羅莎不但有才,而且有貌,她一時大學,就有男生追求她,大學四年,追好的男生足有一個排。可就是這麼奇怪,羅莎竟然跟朱代東的關係不錯,可能是因爲朱代東偶爾也會寫些文章,而且還能寫一手漂亮的毛筆字的原因。
至於吳古文,他之所以會跟朱代東關係好,是因爲兩人的家境相似,而且也都勤奮刻苦。吳古文是楚都市下面楚都縣人,也是農村出身,朱代東還曾經到他家玩過,因爲離學校近,插早稻的時候,朱代東還在休息日去他家幫過忙。沒想到現在吳古文也調到了市裡,如果朱代東知道他在,一定會去看望他的。
“好吧,晚上我爭取過來。”朱代東想了想,他在大學裡能稱得上朋友的同學還真不多,李陽算一個,羅莎和吳古文也能算,至於謝尉爭,到現在都還不能稱之爲朋友,只能算是同學,也許永遠都只能是同學。
“什麼爭取過來,一定要過來,我可是跟何教授說起了你,如果你不來,到時何教授怪罪下來,可不要說我沒有提前通知你。”謝尉爭笑呵呵的說。
“我只是會擔心會有突發事件,你也知道,人在官場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朱代東笑笑說,如果到約定時間的時候,突然領導有指示,他就必然要去才行。
“這我能理解,你們領導啊,就是事情多。到時如果你不能按照趕到,我會向何教授和同學們解釋的。”謝尉爭善解人意的說道。只要朱代東能去,不管他什麼時候去,對自己來說,都是一個勝利。從心裡講,謝尉爭其實還不希望朱代東去的太早,他跟羅莎與吳古文的關係都不錯,到時他們纔是真正的才同學聚會,搞不好就會把自己一腳踢開。
下班之後,朱代東對自己的時間還是比較能掌握的,但是不管有多大的把握,他除非是在領導面前,否則一般是不會把話說得太滿。要不然萬一遇上突發狀況,不能按照赴約,損害的就是自己的聲譽。
聽說有羅莎和吳古文在,朱代東一下班就有些急不可待想要去天龍大酒店。雖然內心急迫,可他還是先回了趟家,又洗了個澡,把西裝換成休閒裝才準備出門。走到自己的小車邊上時,朱代東停滯了一下,然後沒有上車,轉身走了出去,在路上攔了輛的士。
今天是老同學見面,他不想表現得太張揚,雖然大學畢業已經八年,可是能開上私家車的同學,應該不多。去聚會,不是爲了炫耀什麼,只是爲了跟老同學好好聊聊天。
剛到天龍大酒店的時候,朱代東人還在外面,就聽到謝尉爭在跟人爭執什麼。他身邊好像還有幾個人,但是朱代東對於大學時期同學們的呼吸聲,不可能知道,如果他們不說話,也聽不出他們是誰。
“六號包廂明明就是我訂的,你們憑什麼讓我們去大廳?”謝尉爭憤憤不平的說,天龍大酒店是西城區教育局的定點招待單位,他以前也來吃過幾次飯,對這裡的環境、菜色也還滿意,要不然也不會把這次的聚會放在這裡。
上午的時候,他就打電話到天龍大酒店,訂了間包廂,可是剛纔他來的時候,酒店竟然通知他,因爲他沒有放定金,包廂已經轉給了別人,這讓他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這位先生,今天是週末,我們的客人比較多,加上你來的時間又比較晚,包廂當然就不可能給你留得太久。如果你覺得不滿意,我們可以在大廳裡用屏風爲你再隔出一個地方,並且不收你的包廂費。”酒店方面的餐廳經理解釋道。
“隔出來的地方,還算是包廂嗎?”謝尉爭氣憤的說。
“如果你一定要包廂的話,只能等到九點以後,要不然明天也可以,爲了表達我們的誠意,明天你再訂包廂,我們同樣不會再收你額外的費用。”經理說。
“九點以後?也虧你能想得出來!不行,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現在就要用包廂!”謝尉爭大聲說,天龍大酒店的包廂是他訂的,如果這個時候灰溜溜的走了,他今天在同學們中間,還能擡起頭來麼?何況等會朱代東還要來,如果讓他知道,自己連個包廂都訂不好,會對自己有什麼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