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檢查的訊問,高傑和唐照太就得到了相同的結果,羅亮被冤枉確定無疑。這件案子其實很簡單,羅亮之所以被列爲嫌疑人,最主要的是因爲他穿着被害人親手織的毛衣,同時又被被害人親手指認。要怪,只能怪羅亮太背時,而且當時袁慶民又急於破案,連續入室搶劫十二戶,當初可是把東屏鄉的羣衆嚇得晚上都不敢熄燈,哪怕就是睡覺,也要拉着燈。
在羅亮這裡,高傑得到一個很重要的線索,他的那件灰色桃花花紋的毛衣,是在東屏鄉集市上的地攤上買的。可惜,當初他的這個說法,沒有得到公安局的認同。以爲他是說假話,因爲公安局後來特意去東屏鄉的集市找過,卻沒有找到那個擺地攤的人。而之後的一段時間,公安局又幾次帶着羅亮去集市尋找那位擺地攤的人,可惜,那個人再也沒有出現。
鄉鎮趕集,一般都是五天一集,平常集市上是沒什麼人的。而那些擺地攤的,也是四處擺攤,哪裡趕集他們就去哪裡。他們作爲專業擺攤人員,必須要每天出去趕集。但哪裡生意不好,去過幾次後,就不會再去,全縣十幾個鄉鎮,有的鄉鎮可能還有兩處地方趕集,他們這樣的人,每天都不會落空。
另外一個線索,就是羅亮終於敢說出當初他被打的真相,毆打他的民警當初有兩個,一個在張書軍一案中,已經被處分,現在已經調離公安隊伍。另外一個還在治安大隊,高傑當即指示對那位民警進行審查。當着羅亮的面,那位民警沒敢隱瞞,他當初也是聽袁慶民的命令,如果不說,從高傑那能吃人的眼神中,他感覺自己的前途無亮。
蔣雷的強姦殺人案與盧威言的打架鬥毆致人死案,重新審訊的速度反而不如高傑親自帶隊的這一組。畢竟羅亮只是入室搶劫,並沒人害人性命,而當初判他的依據,實有些不足。但其他二案的案情相對要複雜一些,物證比較多,特別是盧威言,他本身就參與了當初的那場打架鬥毆,而他到現在,也是信誓旦旦的說,自己就是殺人兇手,根本就不配合專案組的重新調查。
朱代東曾經交待過高傑,這起案子的案情,只要有進展,就必須向他彙報,他要隨時知道案情的偵破進度。當天下午快下班的時候,高傑在局裡召開案情碰頭會,彙總了各方面的情況之後,就準備向朱書記彙報。但他一看時間,剛剛過了下班時間,但高傑想了想,還是給朱書記打了個電話,哪怕不當面彙報,在電話裡向他說明一下今天的情況,也是好的。
“你還是過來一趟吧,吃飯沒有,我們邊吃邊談。”朱代東看了一下時間,這個時候高傑肯定還是沒有吃飯的。
“朱書記,我還是等你吃過飯之後再來吧。”高傑拘謹的說。
“我這裡也是家常便飯,就在機關食堂吃吧,雖然不是真正的家常菜,但這裡的師傅也還可以。”朱代東笑呵呵的說,他其實很喜歡跟朋友一起吃飯,要不然也不會爲了一頓飯,跑到雨花縣去吃。但對於應酬上的飯局,他則是能免就免,縣內的飯局,他還是可以全部推掉的,特別是晚上這一頓。但如果有上面部門的人下來,甚至是上面的領導下來,他這個縣委書記就只能作陪。
“朱書記若是喜歡吃真正的家常菜,倒不如來我家,我那口子的手藝還行。”高傑隨口說道。
“行啊,今天晚上就去你家,我二十分鐘後到,先談工作再吃飯。”朱代東立刻說,去高傑家吃飯,或者請幾個人來自己家吃飯,是一種很好的增進感情的方式。只不過嚴蕊靈沒住在縣城,他也不想請保姆做菜,如果用保姆,做出來的飯菜,哪怕再可口,也會失色幾分。
聽到朱書記今天晚上就要上自己家吃飯,高傑掛上電話之後還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但他的手機突然響起,讓他一個激靈,馬上就回過神來了。是張鎖亮打來的電話,問他家的詳細地址,朱書記要來,總不能還一邊走一邊問吧?
高傑把自己家的地址告訴張鎖亮之後,馬上拿起材料,就準備往家裡趕。他住的地方就在公安局旁邊的公安宿舍裡,雖然不遠,可朱書記是第一次去他家,其中的意義非同凡響,他得早作準備才行。
衝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高傑才猛然想起,自己如果一個人回家,朱書記來了,也是沒有飯吃的啊。這段時間自己在家吃飯的時間不多,許玉萍也就經常在外面應付,有的時候甚至還會順便逛商店之後,纔回去。她既沒手機也沒傳呼機,真要是沒有按照回家,可就壞了大事。
高傑馬上一邊疾步往外走一邊掏出手機,給城關派出所打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正是內勤姚敦香,她原本已經到了辦公室門外,聽到桌上的電話機響,看到辦公室裡的值班員出去吃飯了,才又走回來接了電話。
“你好,派出所,找哪位?”姚敦香問。
“姚姐吧,許玉萍下班走了沒有?”高傑聽到了姚敦香的聲音,她也是自己家裡的常客,特別是近半年,來的更勤,箇中原因不問自知。
“高局?你怎麼親自打電話來了?玉萍好像走了。”姚敦香動了動嘴角,朝着戶政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微笑着說。
“壞了!麻煩你快點去看了下,如果走了,你讓張文鎖馬上派個車去追,追到後,讓她馬上給我的手機打電話。”高傑焦急的說。
“好,我馬上去看一下。”姚敦香聽高傑說的急切,掛上電話,馬上就跑了出去。剛纔高傑跟她說話的口吻已經擺上了局長的架子,耽誤領導的事情,等同犯罪,這件事她不知道則罷了,既然知道,就一定要辦妥,還要讓高傑滿意。
戶政室的門果然關了,姚敦香在窗戶外面看了一眼,許立峰的警服已經換了下來,她們這些女性,只有工作地點穿警服,其他時間都喜歡穿自己買的衣服。確認許玉萍沒在戶政室之後,她馬上小跑着到了派出所外面,四處張望,此時哪有許玉萍的影子?
“姚敦香,這麼慌張幹什麼呢?”張文鎖從食堂拿着個飯盒出來,遠遠的就覺得有些不對,問。
“張所,剛纔高局長來電話,要找許玉萍,好像很緊急的樣子。這下壞了,她要是在外面逛街,指不定高局長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她呢。”姚敦香擔憂的說。
“是嗎?我騎個車,一起去找找看。”張文鎖一聽是高傑的事,連飯也顧不上吃了,把飯盒就地放在地上,騎上所裡的邊三輪,載着姚敦香就去尋找許玉萍。領導的指示,就是命令,何況高傑對張文鎖來說,並不是普通的領導。如果換成原來的張書軍當局長時,讓他去找局長夫人,他指定是不會親自去的。
“高局長剛纔可是有指定,如果玉萍走了,讓你派車去追,平常高局不會下這樣的指示,今天肯定是有緊急的事。”姚敦香一邊四處張望,一邊說道。
城關派出所位於縣城的北邊,靠近縣一中的位置。而公安局位於城南,靠近汽車站,兩者的中間,正是縣城最熱鬧的地方。張文鎖開着車,既不能太慢,也不能太快,他聽到姚敦香這麼講,更是焦急。如果不是特別的事,高傑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正想着,張文鎖的手機又響了,是高傑打過來的,高傑已經到家,看到家裡沒有,就更加急了,許玉萍可能暫時不回來,但必須在朱書記來之前找到她。家裡來了貴客,她得馬上準備買菜,誰知道家裡還有沒有菜呢。再說了,縣委書記來家裡作客,就讓他吃點現成的菜,豈不是太沒禮貌了?
“張文鎖,找到許玉萍了沒有?”高傑沉聲問。
“報告高局,我現在正與姚敦香在街上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張文鎖說。
“越快越好。”高傑說完就掛斷了電話,他在想,是不是還要讓局裡的其他同志幫着去找許玉萍?到這個時候高傑纔有些後悔,爲什麼不給她配個傳呼機呢?原本城關派出所倒是要給她配,但高傑知道後,拒絕了。他認爲,作爲一名戶政民警,有什麼必要配傳呼機?無端給人添話柄,太划不來了。
雖然高傑的話好像聽不出來什麼,但跟他搭檔多年的張文鎖也知道,高局長今天恐怕真的有什麼急事。只是他不說,自己也不方便問。爲了不錯過每一個地方,他把速度控制得更慢。這個時候,速度越慢,效率也許就越高。
“那個好像是玉萍。”姚敦香不愧是許玉萍的死黨,她重點搜尋許玉萍常去的那些服裝店,很快便有了收拾。
張文鎖馬上把邊三輪靠了過去,果然,裡面的正是許玉萍,她正在試着一件新衣服呢。張文鎖心中鬆了口氣,把車子停好後,馬上給高傑回了個電話:“高局,嫂子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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