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東,聽說你來了省城,怎麼也不跟我聯繫?”許立峰這次沒有跟錢飛虎去楚都大酒店,但並不表示,他不知道錢飛虎的行蹤,上午田野約錢飛虎,電話就是打到他手機上,只是今天中午,錢飛虎安排他有其他事,纔沒有來楚都大酒店。
“許哥,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正奇怪呢,怎麼就沒見你,還問了錢省長。我來省城也只是個陪客,主要陪老婆回來見見岳父、岳母,沒什麼事。要不咱們晚上碰一下?”朱代東微笑着問。
“晚上?沒問題,這段時間你嫂子也回了孃家安胎,我們可以多聊聊,晚上我帶你去個好地方。”許立峰笑道,他很快就會當父親了,現在他每天都在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自從朱代東告訴他,姜秀蘭懷孕的消息之後,他就一直在期待着。
當初朱代東篤定的告訴他,是個男孩,當時他還不相信,上次去機關醫院做B超的時候,醫生恭喜他,是個兒子。他回去告訴老婆姜秀蘭,兩人還在說,朱代東在鄉鎮基層工作,有了一這項本事,確實可以幫他一臂之力。
“好地方?許哥,你可一向是以好男人好丈夫自居,不會帶我去什麼‘特別’的地方吧?”朱代東聽許立峰說得曖昧,揄揶道。
“代東,你這思想可有點問題啊,好地方就成了特別的地方?還是你們芙蓉縣的好地方,都是特別的地方?”許立峰笑道。
“幾個月沒跟許哥見面了,思想覺悟有所降低是很自然的,爲了提高覺悟,今天晚上,許哥去哪裡,我就去哪裡。”朱代東調侃道。
“你這個縣委書記,說話水平是越來越高了。好了,下午咱們在長安俱樂部見面。”許立峰笑着說,原來的朱代東給他的感覺,很“實”,當了縣委書記之後的朱代東,說話有些“虛”,但這是官場中的必然趨勢。爲懂得說這樣的話,在官場中就走不長遠,你跟領導沒有共同語言嘛。
“要不把錢省長也一起叫過去?”朱代東猶豫了一下,說。
“錢省長還用你安排?”許立峰輕笑一聲說。
朱代東恍然大悟,今天的主客是錢飛虎,主人則是田野,跟他這個陪客有什麼關係?來之前,田野肯定是做了周密安排,自己陪着錢省長吃頓飯,把酒桌上的氣氛搞熱烈,把酒陪好,就已經盡到了責任。
所謂的長安俱樂部,是楚都一家會所,剛成立沒多久,坐落在城北一處環境優美、空氣清閒、鳥語花香的地方。長安俱樂部並不對外開放,甚至在外面也沒有招牌,就是幾棟獨立的別墅,但後面的配套設備非常齊全,而且高檔。什麼高爾夫球場、網球場、游泳池、健身房、檯球室等等。
能來這裡消費的人,都不缺錢,在乎的是這裡面情調,很多人平常在外面也不好公開露面,更不能在公共場所去消費去娛樂。但在這裡卻沒有這樣的擔心,能來這裡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確實是想結交權貴,那也會做得很含蓄。
真正的休閒,不是吃飯,也不是喝酒,更不是唱歌跳舞,雖然革命不是請客,就是吃飯,但身體更是革命的本錢。如果連本錢都沒有了,不管做什麼生意,都會虧得一塌糊塗。在這裡,能吃好、喝好、玩好,也能睡好,最重要的是,能真正放鬆一下,鍛鍊一下身體,增加自己的本錢。因此,近年來,這些帶着私人性質的會所,在省城很流行。
新成員要去消費,需要老會員介紹才能入會。像這樣的會所,楚都有不少,但能引領潮流,成爲頂尖俱樂部的,也就那麼一二家。沒有一定的關係跟背景,這樣的俱樂部是玩不轉的。
這次田野爲了方便辦事,並沒有帶秘書,也沒有開自己的專車。領導都沒帶秘書和司機,朱代東就更不敢了。但他會開車,載着田野和嚴蕊靈來的省城,出門辦事,有個車,還是方便得多。
朱代東接到許立峰之後,在許立峰的引領下,很快就來到了城北的長安俱樂部。
“這裡環境還可以吧?”許立峰望着窗外風景如畫的景色,問。
“還行,許哥,要是能住在這裡,恐怕人也能長壽幾年吧?”朱代東笑着說。
“偶爾能來住一晚就不錯了,經常來可不行。”許立峰笑道,他跟朱代東來長安俱樂部,沒有任何其他目的,只是休閒,真正的休閒。但在進長安俱樂部之前,許立峰還是提醒朱代東,這裡時常能碰到各級領導,如果碰到相熟的,讓他淡定,打個招呼也行,視而不見也可以。領導來這裡,大多也只是找個休閒所在,並不想應酬,你要真對他視而不見,也許正合他意,當然,前提是這些領導都是真正的領導。
許立峰所說的真正領導,至少也要是省委常委以上的領導,站在他的位置,暫時也只有那十來人,能稱之爲領導。
朱代東問他,應書記和杜省長會不會來?許立峰迴答,省長比書記來的多一些,說不好今天就能碰到。
“代東,你喜歡玩什麼?高爾夫如何?”許立峰問。
“高爾基我瞭解一些,高爾夫跟他還不太熟。”朱代東笑着說。
“這可是以後的流行趨勢,得跟它搞好關係,省裡很多領導都很喜歡玩高償夫這種優雅的運動。”許立峰說。
“杜省長喜歡玩什麼?”朱代東問。
“他喜歡垂釣,看你的樣子,不也會喜愛此道吧?”許立峰說。
朱代東的最大愛好其實是看書,但在自己沒有成爲主要領導之前,自己的愛好還不能引領着官場的潮流。但杜邦俊不同,他是一省之長,他的愛好,很容易成爲下屬模仿和學習的對象。他喜歡釣魚,很多幹部就會準備幾根釣竿。正如朱代東喜歡看書,芙蓉縣的一些領導辦公室裡,就會特意加上小書櫃,裡面擺一些經濟、社會、哲學、法制方面的書,與其說是他們的愛好,不如說是朱代東愛好的延伸。
“我好靜而不好動,找個清靜的地方聊聊天吧。”朱代東想了想說,每他天的運動就是早上一個小時的跑步,到了芙蓉縣後,一個小時的跑步時間也很難保證了,因爲他的這項運動又開始引領着芙蓉縣的潮流,每天一清晨,他一出現在縣委宿舍的門口,必然會有一些縣裡的幹部,也在做着跑步的準備工作。朱代東跑步是爲了鍛鍊身體,而他們只是爲了迎合自己,看到他們跑幾步後,身上的萬有引力就比別人大出十幾倍的樣子,朱代東也不想這樣折磨他們。後來在省城買了臺跑步機回去,纔算解決這個問題。
領導不能有業務愛好,家人最好也不要有業務愛好,就算有業務愛好,也要儘量保密,比如嚴蕊靈喜歡逛街,到了縣城之後,這個愛好就被朱代東無情的制止。要逛街可以,至少要去市裡,最好能去省城或是鄰市,否則不用多長時間,機關裡的些幹部的太太、夫人、女兒就會出現在嚴蕊靈身邊,“偶然”的碰到他。雖然嚴蕊靈在這方面的經驗也算豐富,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家要跟你親近,找的理由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完美,根本容不下你拒絕和迴避。
這樣搞得幾次,嚴蕊靈也儘量不去逛街了,作爲縣委書記都哪些,相信市委書記、省委書記就更甚吧?杜邦俊省長能找到這麼一個不受人打擾的休閒場所,而且還經常來,朱代東反而有些可憐他,如果不是實在沒有其他地方可去,他會一直盯着這裡?
“真正最安靜的地方其實應該還要往前走幾裡地,那裡有個小山谷,裡面有條小溪,兩旁建了些房子。可惜,去裡面要鑽石卡才行,我的只是金卡,咱們去前面的茶樓坐會吧。”許立峰說。
“人就是喜歡被分成三六九等,我想杜省長如果來,肯定也會在最裡面吧?”朱代東問。
“那是當然,如果錢省長來,也會在後面,但我一個人來嘛,嘿嘿。”許立峰笑道,這裡的老闆很會做生意,跟省裡幾乎每個領導關係都不錯,後面的鑽石區最尊貴,但據許立峰所知,實則後面的所有花銷全部是免費的。
可普通人想要辦一張鑽石卡,何其難也?光是每年數十萬的年費,就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而且鑽石卡,也不是一般人就能辦到的,沒有一定的身份和地位,錢再多,也不會發放鑽石卡。
錢飛虎當然也有這裡的鑽石卡,但許立峰帶着朱代東來消費,則只能用金卡,這一點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管自己樣,自己現在只是不過是錢飛虎的秘書,而朱代東也不過是一個縣的縣委書記,在芙蓉縣,朱代東說一不二,可到了這裡,閉着眼睛抓一把,可能都會是比他位高權重之輩。
朱代東倒不在乎是去後面還是前面,他只要求清靜,沒有人來打擾,能靜靜的跟許立峰聊聊天,說說省政府的趣聞,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