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邦輝此時坐在新辦公室裡,他八點到市委大樓,湯偉澤馬上引着他到了這裡,這是市委大樓新裝修出來的辦公室。格局與市委其他領導的辦公室大同小異,至於石鋒的那間辦公室,無論是祝邦輝本人,還是焦遂市委,都是萬萬不會給了用的。
石鋒吸毒而且還被處分,他留下來的辦公室絕對不會再有人用。國人其實一直都有“封建殘餘”思想,石鋒在那裡辦公,又是吸毒又是降級處分,誰知道那間辦公室的風水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呢?抱着這樣的心態,後來者是絕對不會再到那間辦公室辦公的。所以只能封存,一段時間之後,可能會重新裝潢劃給市委辦當辦公室。其實對辦公室,祝邦輝並沒有太多的要求,他新來,並不會提出什麼苛刻的條件,只要不給他石鋒原來的辦公室就行。
點上一根菸,祝邦輝靠在辦公椅上,從現在開始,他就正式成爲焦遂市委副書記,從排名上看,他應該是焦遂市的第三號人物。但現在,祝邦輝卻沒有一絲欣喜。自從到了焦遂之後,朱代東所表現來的溫和謙讓使他暗自提高警惕。
他在陽市就聽說,朱代東其實是一個非常強勢的一把手,可是這兩天朱代東給他的印象,卻完全不像。可正因爲如此,祝邦輝才覺得應該需要更加警惕,朱代東的表現很容易讓人對他輕視,可誰要是敢真正輕視朱代東,後果將難以想像。
上午的常委會,祝邦輝就一直在暗暗觀察着朱代東,坐在會議室裡,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做記錄的秘書呢。但朱代東一張口,那種一把手的氣勢油然而生。就連祝邦輝當時也不由得把身子坐直。
桌上的電話機很突兀的響起,祝邦輝拿起電話一聽,是湯偉澤打過來的,通知他去朱代東那邊,祝邦輝說了聲謝謝就放下了電話,這是他跟朱代東非常正式的第一次談話。
“朱書記,你好。”祝邦輝走進朱代東辦公室的時候,驚訝的發現朱代東已經等在門口,就像等候上級領導似的。這讓他既感動又誠惶誠恐。
“祝邦輝同志,到焦遂一切還習慣嗎?”朱代東伸出大手,熱情的跟他握了握,微笑着問。
“感謝朱書記的關心,一切都好。”祝邦輝感受到朱代東大手傳來的熱度。笑着說。朱代東越是謙和,他就越是如履薄冰。
“那就好,如果有什麼需求一定要提出來。”朱代東把祝邦輝請到會客區坐了下來。
“好的。”祝邦輝說道,雖然朱代東讓他坐下,但他卻像下屬見到領導似的,只是半邊屁股搭在沙發上,身軀前傾。專心聆聽。
“唐娟同志的工作安排好了麼?”朱代東拿起茶几個的煙,遞給祝邦輝一支。
“我剛來,還不熟悉工作環境,過段時間再說吧。”祝邦輝雙手接過煙之後。連忙拿出火機,給朱代東點上。他知道朱代東很少抽菸,常委會上就沒看他抽過,但現在能點上。說明還是很給自己面子的。
“那怎麼行呢,正因爲你還不熟悉工作環境。就不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生活上,只有心無旁騖,才能更好的工作嘛。唐娟同志原來是在勞動局工作吧,我看還是暫時調到勞動局,以後如果有合適的工作,組織上再安排,你看如何?”朱代東說道,從昨天見到祝邦輝開始,一直到現在,他所做的一切,都完美的體現了一個市委書記對自己副手的關心和體貼。
朱代東知道自己在市裡確實贏得了大部分常委的支持,可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不想給人留下話柄。尊重老同志、團結合作,本來就是上級領導對他的期望嘛。
“朱書記如果這樣說的話,那我可以提意見了,嚴蕊靈同志的工作這麼久都沒有調過來,我怎麼敢讓唐娟調動工作?”祝邦輝正了正身子,微笑着說道。雖然是向朱代東提意見,可是言下之意誰都能聽出來,他也是關心朱代東的生活。
“我的情況比較特殊。”朱代東擺擺手,說道。嚴蕊靈在木川乾得很出色,而且她確實不想在朱代東的領導下工作,否則幹出成績算誰的?嚴蕊靈歷來就是個好強的女人,就算她以後調過來,恐怕也不會在焦遂工作。
“朱書記,從明天開始,我想到下面去熟悉一下情況。”祝邦輝說道,新上任的幹部下去調研,基本上都是慣例。
“可以,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朱代東點了點頭,說道。說完他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事,起身到辦公桌上拿來一封信,遞給祝邦輝:“既然你要下去,順便調查一下這件事吧。”
朱代東拿給祝邦輝的是一封舉報信,信上說焦遂市勞動局長葉飛庭因受賄罪被判刑並被採取強制措施後,勞動局仍照發給他們工資、補助和津貼。這件事朱代東原本是想讓紀委和組織部聯合調查的,但祝邦輝既然要下去調研,順便就讓他調查覈實。
“一有最新情況,我馬上會向你彙報。”祝邦輝說道,他仔細看完舉報信,很是驚訝,同時也很憤怒,可是既然在坐牢的時候還能領工作、補助和津貼,這個葉飛庭顯然不是一般人,誰知道這是不是朱代東故意試探自己的一步棋呢。
“那好,有什麼情況隨時跟我溝通。”朱代東淡淡的說道,祝邦輝新上任,原本是不會安排具體工作的,但朱代東確實想試探一下。他雖然對祝邦輝的履歷非常清楚,可是對他的工作能力以及習性卻還不瞭解。
朱代東雖然現在是焦遂名副其實的一把手,可他也只是把上層的關係理順,對於焦遂的黨政機關和基層組織,卻還沒有完全領會朱書記的執政思想。比如說這人在牢中竟然還能領工資補助和津貼的情況,肯定不止葉飛庭一個,而且很多不幹事也在領工資的人,也大有人在,這樣的情況朱代東希望不要在焦遂發生。如果要達到這個目的,就要看葉飛庭案的處理結果了。
“朱書記,省城盛雅文的電話。”席文軒用手掌捂着手機,疾步走進來,輕聲說道。
“盛總,你好。”朱代東點了點頭,接過手機,微笑着說。自從上次錢飛虎帶她跟自己見了面之後,朱代東就知道這個盛雅文肯定會找上門來,果不其然。
“沒想到朱書記還能記得我。”盛雅文臉上笑靨如花,她很清楚朱代東是錢飛虎的一員虎將,那自己的公司肯定也要隨着朱代東的腳步到焦遂發展才行,這樣的機會可遇而不可求,一旦朱代東離開焦遂,機會就消失了。
“我忘記誰也不敢忘記盛總啊,有什麼指示嗎?”朱代東笑呵呵的說,對盛雅文跟錢飛虎的關係,他心知肚明。可也正是因爲如此,他纔會頗爲頭疼。一旦生意人跟官員扯上了關係,就相當於來了一枚定時炸彈。
“指示可不敢,我現在到了焦遂,想請朱書記吃頓便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盛雅文笑着說道,在焦遂只要擺平了朱代東,自己的生意將無往而不利。上次陪錢飛虎一起吃飯,朱代東送了盒美容膏給她,說明朱代東很尊重自己,這讓她很有信心,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
“盛總來焦遂哪能讓你請客,晚上我來安排吧,就到焦遂賓館如何?”朱代東笑吟吟的說,不管盛雅文來焦遂有何目的,這頓飯還是要請的,不是給盛雅文面子,而是因爲錢飛虎。
“恭敬不如從命,我晚上就住在焦遂賓館,隨時恭候朱書記的邀請。”盛雅文笑的很曖昧,她的聲音聽起來本來就很酥,此時更是讓人有種想入非非的味道。
晚上六點半,朱代東準時到了焦遂賓館,因爲提前溝通過,盛雅文已經在包廂裡等候了。雖說是朱代東請客,但這樣的飯局一般都是由朱代東私人付款的。所以他沒有讓付勤元和席文軒隨同,來焦遂賓館甚至都是開着自己的私家車過來的。
“盛總,歡迎你來焦遂。”朱代東把車停在賓館後面,直接就坐後門進了包廂,以他的聽力,根本無需再跟盛雅文溝通,就能確定她的位置。
“感謝朱書記親自過來。”盛雅文看到朱代東只有一個人,臉上的笑容都快裝不下了。
“這位是?”朱代東看到盛雅文還帶來了一位清麗女子,不由問道。
“這位是我公司的部門經理宋菱。”盛雅文介紹道。
“朱書記,你好,很榮幸能認識你,以後還要請多多關照。”宋菱嫣然一笑,伸出白嫩的小手,說道。她的聲音很好聽,有如鶯語婉轉。但聲美人更美,彎眉杏眼,脣紅齒白,烏黑髮髻斜堆腦後,一身得體的職業裝把她的美曼身材展露無遺。
“好說,好說。”朱代東跟她握了握手,但很快就鬆開了。他清楚,今天晚上自己要面對的,恐怕不是盛雅文,而是宋菱這個開路先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