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周保寧提的這個問題,朱代東還真有些不好回答,如果他真要解釋的話,那說來可就話長來了。而且有些話,他也不好跟周保寧說的。這件事涉及國家安全,也涉及到自己跟蔡冰瑩以及跟總參二部的關係,蔡冰瑩曾經多次跟他說起,這些事情需要絕對保密。
按理說,周保寧是朱代東的上級,有些事情是無需向他保密的。但是這件事,對朱代東來說,基本上是私人性質的事情,他不想告訴周保寧。而且真的坦承相告的話,恐怕周保寧還會以爲自己是居功自傲。
“周省長,我跟沈持生只見過幾面,說不上很熟。”朱代東淡淡的說,他剛纔一直稱周保寧爲保寧書記,可是周保寧卻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沒看到周保寧也在稱自己爲“代東同志”了麼?
其實朱代東完全能夠感覺出來,周保寧對自己的態度發生了變化,原來周保寧對自己,雖然也很客氣,可是客氣裡透着親切,但現在,客氣雖然還有一些,但親切卻不見了。對於這樣的情況,朱代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是木川的市長,所有的一切,都要爲木川二百七十萬羣衆着想。
不能因爲周保寧還兼着市委書記,就像從前那樣,碰到什麼事情都向他請示,那樣的話,自己還能做什麼工作麼?從木川到楚都,一個來回就要差不多兩個小時,而且周保寧現在還經常不在省政府。
因此。朱代東認爲,現在兩人之間出現隔閡,這並不全是自己的錯,主要是因爲周保寧的心態沒有及時調整的問題。他既然已經擔任了副省長。考慮問題的時候,就必須站在副省長的立場,如果總還想着自己是木川的市委書記,對木川的事情要像原來那樣事必躬親,豈不是自尋煩惱。
其實周保寧原來在沒有擔任副省長之前,對市裡的事情,已經很放得開手腳了。可現在,他擔任副省長了。反而有些事情放不下。比如說今天的事情,如果放在原來,周保寧是絕對不會說什麼的,但今天。他卻感受到了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代東同志,你想過沒有,今天常委會的這個決定,會對以後產生什麼樣的影響嗎?”周保寧語重心長的問,上行下效。歷來如此。如果朱代東能放一百五十二個人進來,那下面的人會敢放一千五百二十個,甚至是一萬五千二百個人來木川。
現在朱代東正在極力推行各種惠民工程,這肯定能讓木川的人民有深深的自豪感和幸福感。可是隨之而來的。是市財政的巨大投入。如果僅僅是一次性投入的工程,那還好一些。比如說楚川公路,醫院的建設。購買公交車等。可是朱代東還準備實行全民免費公交、全民免費醫療、教師工資補貼、義務教育全部免費,也就是,每一個木川人,都會分享市裡的財政支出,因此,市裡纔對新進入木川的戶口把關非常嚴厲。
可以想像,當木川真的全部實行這樣的惠民政策之後,全國各地的人都想拿到木川的戶口,到時有領導打招呼的,有行賄買戶口的。有故意想嫁入木川,或者是入贅木川的,他敢斷言,那段時間木川的人口將實現井噴式的增長。而人口的增多,自然會讓財政背上沉重的負擔,甚至是負擔過重,從而讓市裡不得不修改政策。
“我相信經過這件事,下面縣區市鄉鎮的幹部都應該清楚,市裡對於引進人才是非常重視,也是非常慎重的。”朱代東淡淡的說道,他卻不會這麼想,雖然市裡這次一次性要安置一百五十二人,但是這件事是通過常委會討論的,是集體領導作出的結果。而最重要的是,現在市公安局已經把戶口遷入的權力收了上來,也就是說,現在的木川人口,將以市公安局戶政科的數據爲準。
而且,隨着楚昌公司爲木川的醫院電子信息系統的建成,對於新的木川戶口,除了公安局之外,衛生局和市政府還有一個專門的部門要負責進行復核。如果一旦查出來問題,那公安局那邊就要受到行政處分。
“看來我的想法有些過時了。”周保寧感慨的說,看到坐在面前的朱代東,他感覺到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朱代東的臉龐,而陌生的是他的態度。
或許是因爲周保寧對朱代東的態度已經有了一些改變,現在他的想法也有很大的變化。在他看來,朱代東突然讓他覺得很陌生,原來朱代東在自己面前一向是謙遜有禮,很敬重自己。可是今天,他卻完全感覺不出來。朱代東的言行,都讓他覺得有一種深深地挑釁,今天的事情雖小,可是自己的威權卻受到了嚴重挑戰。
或許木川的普通幹部羣衆不會覺是有什麼異常,可是今天參加常委會的那些人,哪個不是人精?像簡務帥這樣的人,都轉了風頭,其他人可不是傻瓜,以後自己在木川的聲望將一落千丈。
其實所謂的態度是雙互的,你如何對待對方,對方可能就會如何對待你。當然,這句話在官場裡,特別是在上下級之間並不是很適用。現在周保寧跟朱代東之間,雖然也是那種上下級之間的關係,可是他們的關係卻變得很奧妙,因爲他們之間現在多了一層競爭的關係。或許,朱代東可以表面上對周保寧繼續保持敬重,可是他做的一些事情,勢必會讓周保寧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嚴重影響。
“怎麼會呢,木川現在的所有工作可離不開您的領導。”朱代東謙遜的說,看到周保寧有些失落的樣子,他突然有些惻隱。同時朱代東,也開始檢討自己的行爲,這次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偏激了?如果能既達成自己的目的,又讓周保寧面子上能接受,豈不更好?
從市委書記到副省長,看似高升,可是實際的權力,反而降低了。周保寧在省政府的時候,要扮演一個新上副省長,很多事情都要請示、彙報,而對於自己分管的工作,他現在還在熟悉階段,這自然讓他有些鬱悶。
而他想到木川找回點自信,可結果又不如意,自然就有些失落。而且現在看來,周保寧還無法很好的處理這些問題,如果他不能及時處理好,恐怕就會讓他做出錯誤的決定,從而引發惡劣的後果。
朱代東覺得,自己可以滿足周保寧的這份虛榮心,但是有些事情,他該爭取的,還是會爭取。因爲他不是爲了自己而爭取,而是爲了整個木川。
“我老了,以後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周保寧嘆了口氣,說道,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羽翼漸豐,就算自己不向省裡推薦朱代東接替自己的職務,恐怕以他的能力跟威望,也能贏利木川幹部的信任。
朱代東是自己硬從楚都搶過來的,雖然他很有能力,也爲木川的經濟發展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可是現在,他卻要逼宮,自己會對當初的決定後悔嗎?如果說不後悔,那是假的。可是如果不是朱代東,自己這個副省長,恐怕也爭不到。木川去年的經濟增長速度,讓他在省裡受到了非常多的讚頌,這樣算起來,自己又得感謝朱代東纔是。
“周省長,你可一點都不老,按照現在新的說法,四十至六十歲還是中青年,我現在還是青年人,跟你比經驗可能有些不足,辦事,有的時候也較魯莽,正是需要你這樣經驗豐富的老領導隨時指點纔是。”朱代東謙遜的說。不管是叫打一巴掌給顆棗,還是事後補救,他覺得只要不是原則性的問題,自己跟周保寧倒可以像原來那樣相處。
“我老了,恐怕你會嫌我囉嗦了。”周保寧自嘲的笑了笑,說,但他的眼神,卻突然明亮了許多。
因爲朱代東的謙讓,周保寧的心情終於有所好轉。而且剛纔他晾了朱代東半個小時,朱代東也沒有一絲怨氣,可見自己在他心目中,還是有地位的。況且,自己不管怎麼說也還兼着市委書記,這次被朱代東搞得手忙腳亂,並不意味着以後還會如此。
“周省長,我可一直是把你當成我的良師。”朱代東笑着說,看着周保寧臉上多雲轉晴,他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謝謝。但我既能當良師,也能當益友。代東,我發現,這段時間你的變化很大。”周保寧微笑着說。他現在直截了當的說出朱代東身上的變化,但心裡對朱代東的那股怨氣,卻消失了許多。
“可能是因爲你沒在木川坐陣,我有些緊張吧。說實話,你不在木川,我每天晚上睡覺都不踏實,總擔心自己出什麼錯。”朱代東說道,他現在不但要考慮市政府這邊的事情,同時還要考慮市委那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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