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齊藤純一回到了楚都,日本在楚都設有副領事館,他要在木川有所作爲,必須得到副領事館的支持才行。
橋本太郎依然還是副領事館的商務參贊,雖然副領事館設在楚都,可是橋本太郎對於古南全省的經濟、政治、文化都非常瞭解,對全省主要地市官員也都比較熟悉。而且對於朱代東,他曾經作爲專門的研究。
在兩年前,日本方面爲了得到芙蓉縣無名康樂的配方,他曾經與中村行二和矢野宥三一起配合,想請動古南省的領導,以行政手段,讓無名公司把配方出售,或者贈送給日本方面。但當時給他們出面的副省長高勝恆,不但沒有促成這件事,反而因爲受賄,而被中紀委立案調查。
正是得益於高勝恆的下臺,嚴鵬飛才能從交通廳長一躍而爲古南省的副省長。在嚴鵬飛的這件事上,朱代東其實是出了力的,而且還是個關鍵人物。只不過嚴鵬飛一直到現在,都不清楚,他之所以能從全省的正廳級幹部中脫穎而出,跟他的女婿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日本人比中國人都要團結得多。而且橋本太郎的主要職責,就是爲在古南省的日本僑民和商人服務。齊藤純一要來打通木川市的關係,他當然義無反顧要提供情報服務。
“齊藤君,這件事很棘手,你想通過說服朱代東達到目的,恐怕很難。”橋本太郎嘆了口氣,說。他跟朱代東正式的接觸,就是去年的那一次。但也就是在那一次的接觸之後,朱代東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中國的官場,朱代東是一個異類,按照他的推斷,像朱代東這樣的官員,應該是不可能走得很遠的。他原來擔任芙蓉縣的縣委,橋本太郎當時以爲,朱代東恐怕在四十歲以前,是不會離開芙蓉縣的。可是沒有想到,僅僅過了一年,朱代東就調到了楚都,並且在省委組織部幹了三個月時間,就實現了華麗的轉身。
而楚都市在朱代東到來後,經濟發展日新月異,楚都市的國有資產得到蓬勃發展,外來企業在楚都,也是如魚得水。現在楚都市的社會治安、投資環境、政策法規,形成了一個良好的投資氛圍。
但是令他奇怪的是,楚都市新來的這位市長歐譜班,卻好像看不到楚都的這些優勢。他只看重那麼些投資大,回報高的投資項目。甚至有幾個污染大的企業,也被歐譜班引進楚都。這讓他既惋惜又高興,惋惜的是,歐譜班浪費一次大好的機會,而高興的是,他可以幫助歐譜班引進一批在日本已經無法生存的企業。
“橋本君,聽你的口氣,你以前跟朱代東接觸過?”齊藤純一說道。
“是的,那是前年的事了,當時中村行二君與矢野宥三君,想把無名康樂引進到我國,並且實現本國生產,可是因爲朱代東的阻擋,這件事最終沒有成功。”橋本太郎說道,事後他又想過很多辦法,想要把無名康樂引進到日本,可是無名公司可以銷售產品到日本,但是對於無名康樂的配方,根本就不與任何人談判。
“無名康樂就是跟朱代東談的?”齊藤純一驚訝的說,這件事他是知情的,只是沒有想到,這也跟朱代東有關係。
“當時朱代東的語氣就很強硬,而且芙蓉縣對無名康樂的配方以及原材料,都控制得非常嚴厲,導致我國每年因此要花一大筆錢來購買無名康樂。”橋本太郎說道,無名康樂的功效非常好,日本的生活節奏非常快,日本人的壓力也非常大,因此日本的男人是一個極度需要依賴這些藥物來刺激生理需求的。因爲無名康樂的存在,導致中國的中藥也在日本大行其道,這讓和漢藥研究所等一些日本的研究機構,非常無奈。他因此而受到了國內的嚴厲譴責,如果不是因爲他在其他方面表現況佳,恐怕早就被調回國內了。
“對木川市的其他官員,你瞭解麼?”齊藤純一問,在中國,如果不清楚政府官員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根本就不要想去與他們進行良好的溝通。
“木川市的市委書記周保寧,是一個思維僵化、固執保守的官員。在他的影響下,木川市的官員,缺乏創新和進取精神。如果木川冶煉廠真的能把銦賣到四百萬美元一噸,那朱代東的行爲會得到木川上下的一致認可。但如果木川冶煉廠的銦,一噸也賣不出去,甚至國際市場的銦價格在下跌,那朱代東的行爲,纔會得到別人強烈反對。”橋本太郎說道。
對於古南省的主要城市,比如說楚都、木川、壇水、羊亙、古陰、沙常的主要官員,他都有所瞭解。只要當地有日資企業,他都會藉故與他們交往。而對於古南省的一些高官,他也儘量會想辦法與他們溝通。比如那些官員常去的一些高檔酒店和私人會所,他也會經常出現在那裡,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多認識一些政府官員。
“據我所知,朱代東纔剛到木川沒多久吧,他就沒有一些政治上的對手?”橋本太郎說道,不管哪個黨派,就算是如中國的一黨專政,也不可能存在真正的團結一致。如果說中國能從建國以來,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團結一致,和積極向上的態度,恐怕現在全世界都得以中國馬首是瞻。
“對手肯定是有的,可是正因爲朱代東剛到木川,他的對手還隱藏得比較好,我們不是體制內的人,很難知曉其中的詳情。”橋本太郎一嘆,中國官場之複雜,就算他在中國生活了十來年,很多事情他也理解不透。特別是中國官員有些時候說的那些模棱兩可的話,讓人如墜入雲裡霧裡。
“看來當務之急,就是要在木川市找到一個幫手。”齊藤純一說道,對付朱代東,他實在沒有什麼把握,對方的態度很強硬,而且這次日本外交部向中國提出外交照會,到現在也沒有結果。上午的時候,朱代東還說起韓國發生了銦礦,當時他聽得欣喜若狂,可是現在回過頭來想想,朱代東的譏諷恐怕多於疑惑。
“如果實在沒有辦法,你只能像中國商人那樣,一個官員一個官員的去試探。只要誰支持你購買銦,並且保證價格低廉的話,那個人就是你要爭取的對象。”橋本太郎說道,中國的很多政策,從表面上看,都是滴水不漏、嚴格控制。但是隻有那些官員才清楚,很多政策其實都是留有漏洞,甚至是特意留下漏洞的。
這些政策在制訂的時候,就是這些官員參與其中,他們當時肯定就已經想到了各方面的利益。現在執行的時候,只要他們願意,就能夠輕易的破解掉所有的攔路虎。
“這個辦法雖然時間慢,可是肯定會有效果的。”齊藤純一想了想,這可能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除了內因,你還得讓人從外圍配合。你申請從國家儲備基地裡拿出一百噸銦,用來打壓中國銦價格的方案,國家安全委員會批准了沒有?”橋本太郎問,早在幾年前,日本就制訂了相關法律,把一些稀有金屬列入戰略物資,提出要重點儲備。銦的產量本來就低,日本這些年,官方與企業一起合作,通過零星購買,分批次從中國各個企業手裡,購買了好幾百噸的銦。除了供企業使用之外,國家儲備基地已經有近二百噸的銦。如果現在拿出一百噸銦,確實能打壓國際市場上銦的價格,但是這需要國家安全委員會的批准。
“安全委員會的那幫人,肯定還在不停的開會、討論。可以想像得出,有些人肯定會破口大罵,把我說得一文不值。”齊藤純一嘆了口氣,說。涉及到國家安全的戰略物資,想要拿出一半來,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耽誤事情的都是這些人,這樣吧,我再向東京提交一份報告,幫你從側面催促一下。”橋本太郎說道,他以副領事館商務參贊的身份,向外務省提交一份報告,分量還是比較重的。畢竟他就在楚都,離木川很近。
“謝謝橋本君了!”齊藤純一站起來,向橋本太郎行了個禮,誠懇的說道。
“都是爲了日本國,齊藤君你也辛苦了。”橋本太郎說道,日本之所以能成爲世界強國,靠的就是這些國人的無私奉獻和團結互助。這一點,中國人是永遠也比不上的。
就在橋本太郎與齊藤純一商量,讓日本拋出一百噸銦的時候,朱代東也在與李廣生、彭偉聯繫,讓他們在海外的公司,密切注意國際市場上的銦價格。朱代東以無名配方入股無名配方,每年的分紅在一億五千以上,從無名公司開業,到現在,已經有兩年多的時間。那筆超過三億的資金,一直由芙蓉縣財政局保管,但使用權也一直在朱代東手上,現在他就準備動用這筆錢,橫掃國際市場上的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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