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東調到木川之後,遠在北京的傅應星、周朝輝、張天睿歡呼雀躍,這對他們來說是一場勝利。雖然周朝輝最終還是沒有拿到楚都地下排水系統工程,可是把朱代東調開了,也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爲了慶祝朱代東的離開,周朝輝其實還專門舉辦過一次聚會。
朱代東調到木川,既不是擔任常務副市長,也不是擔任市委副書記,雖然代理市長,但他實際身份只是副市長,論真實級別,比擔任楚都常務副市長還略有不如。對古南省這樣的安排,周朝輝感覺很滿意。如果真要是讓朱代東兼任了木川市委副書記,恐怕他還要與傅應星去活動一下。
當初在楚都給朱代東跑官,主要的目的就是給朱代東製造麻煩,可不是真的要讓他去木川當市長。真查朱代東按照正常渠道,擔任了木川代理市長,恐怕包括他在內的很多人,心裡都會像插了根刺似的。
當然,周朝輝還是有些小遺憾,如果能提前兩個月把朱代東調走,那楚都地下排水系統工程就非他莫屬,到時再轉包給現在的這六家建築公司,自己隨便就有幾個億到手。可現在,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錢,嘩嘩的流進別人的口袋。
雖然現在賺錢對周朝輝來說,只是讓自己身心愉悅。讓朱代東調到木川市,也讓他很愉悅。但是張天睿最近卻告訴他,朱代東到木川市之後,又幹了一件讓他很鬱悶的事。周朝輝的公司,主要是做外貿進出口和國內的大型工程爲主,在木川市,他跟張天睿都有一個共同的客戶:木川冶煉廠。
周朝輝與張天睿都經手木川冶煉廠的銦出口業務,其中周朝輝的公司,每年銷售出口的銦在二百噸左右,而張天睿的公司只有四十噸左右。剩下的二十餘噸讓其他外貿公司和木川冶煉廠自行銷售。可是張天睿告訴他,木川冶煉廠從這個月開始,銦的出廠量將減少一半!
原來木川冶煉廠每個月能生產二十噸左右的銦,而從這個月開始銦的出廠量直接減少一半,只有十噸。聽說下個月還要減少,據木川冶煉廠那邊提供的消息,三個月之內,木川冶煉廠將停止銷售銦,並且還拜託張天睿的公司,從國外進口一部分銦如果價格合適的話。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周朝輝把張天睿叫到自己酒店的房間,沉聲問。就算是在北京,他也很少回家住,不是住在一些私人會所裡,就是在高檔酒店。
“好像又是朱代東搞的鬼。”張天睿說道,一個月他能從木川冶煉廠拿到三噸多的銦,他給木川冶煉廠的價格與周朝輝是一樣的,兩萬美元一噸。而銷售到國際市場周朝輝的價格便宜,一般十二至十五萬美元一噸就賣了,而他的公司因爲規模小拿到的貨也不多,價格就賣得高一些,至少要十八至二十萬美元一噸才賣。
雖然這樣張天睿拿到的只有周朝輝五分之一的貨,可是周朝輝銷售的速度遠勝於他,一般只要確定拿到貨,馬上就能找到買家。而張天睿的貨,一般要等上十天半個月,纔會找到合適的買主。
“朱代東?他好好的代理市長不幹,去幹涉木川冶煉廠的具體業務幹什麼?”周朝輝詫異的說,他在楚都並沒有什麼業務可是在木川,光是木川冶煉廠每個月就能帶給他二百萬美元以上的純利潤,如果木川冶煉廠停止銷售銦,那這筆錢又要斷掉,這讓他如何服氣?
“這誰又能知道呢?”張天睿嘆了口氣,其實說起來他的損失比周朝輝還要大。雖然從總量上來說,周朝輝的損失要比他大,可是對個人的影響,沒有銦出口的收入,對他的影響會更大。每個月,他能從木川冶煉廠的銦產品中,獲得五十至六十萬美元,這佔到他總收入的一半以上,如果木川冶煉廠控制出貨量,對他來說,可以算是損失慘重。
“木川冶煉廠怎麼說?”周朝輝咬着牙說道,看來當初把朱代東送到木川是一個嚴重的錯誤,那裡既然有自己的利益,必須放信得過的人才行。
“他們也是根據木川市的通知才採取這樣的措施,至於具體是什麼原因,冶煉廠也不知道。”張天睿說道,他跟朱代東打過幾次交道,可是每一次都沒有佔到便宜,上砍還被楚都警方抓到了公安局,這被他認爲是奇恥大辱。
原本把朱代東從楚都調走,讓朱代東的政治前途受到嚴重影響,這讓他覺得自己終於出了一口氣。因爲傅應星跟周朝輝都跟他講過,以後朱代東在古南想要再升遷,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就算他這個代理市長,現在看上去很風光,可是最多讓他風光兩年,就要想辦法把他調到一個閒暇單位上。按照傅應星的說法,讓朱代東在三十三歲之前,就提前養老。
可是千算萬算,卻把木川冶煉廠給算漏了,他得到消息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周朝輝。希望他能再想個辦法,把朱代東從木川調開,再調一個周派或傅派的官員去當市長,那自己就能躺在家裡數錢了。
“這樣吧,你去把傅應星請來,我們再商量一下。”周朝輝說道,上次雖然沒有拿到楚都地下排水系統工程,可是傅應星在朱代東調動的事上出了很大的力,回到北京之後,他不但想辦法幫傅應星了結了打人事件,而且還給了他一張五百萬的卡。可現在朱代東的事情,還沒有完全了結,就需要傅應星提供“售後服務”才行。
“我來之前已經給他打了電話,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了。”張天睿說道,他們在北京要處理木川市的事,僅靠周朝輝一個人肯定是不夠的。如果朱代東是省裡的幹部,那他們還好操作一些,只要讓部裡的領導給打個電話,朱代東就會放手。
可是體制內的事是一級管一級,就算是公安部,想要直接插手地市一級的公安局的具體事務,都是不太可能的。
因爲這樣不但會大大得罪省公安廳同時也不會得到市公安局的配合。甚至市公安局還會與省公安廳聯-來,一起抵制公安部的指示。
朱代東的情況也是一樣的,如果讓中央的人直接給木川市下指示,或許人家在電話裡會答應得很恭敬·甚至也會做出馬上就辦、立刻就辦的承諾。可是隻要電話一掛上,說不定對方就會爆粗口,說你是個騙子。
周朝輝還要說什麼,傅應星果真已經到了門外,他在電話裡已經聽張天睿簡單的介紹了木川市的情況,朱代東到了木川還不老實,這不是找抽麼?難道他真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從楚都調到木川?如果朱代東連這點覺悟都沒有,那他就不夠資格擔任擔任副廳級幹部。可如果他知道這次的做法,損害了周朝輝和張天睿那做法,那他根本就是有意“周少,這次我一切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傅應星說道,他在楚都跟朱代東交鋒了兩次,第一次他沒勝·第二次朱代東沒敗,雖說最後朱代東終於調離了楚都,但這也是楚都與古南省的一些人·希望朱代東離開楚都,他們只是起着催化劑的作用,就算沒有他們,朱代東在二三年之後,一樣也會調出楚都的。
“這次再調動朱代東的工作已經不太可能了,我們現在最好的做法,就是從古南省想辦法,讓省裡的領導給他施壓。應星,這不需要麻煩你,給古南省的王利波同志打個電話·請他給朱代東打個招呼。”周朝輝說道,到了朱代東這樣級別的幹部,只要他捨得一身剮,上級領導對他還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瘛話我可以打,但是效果恐怕不會太好。”傅應星說道,他專門在公安系統給人了難·對官場的瞭解,勝過周朝輝。如果沒有出朱代東調動的事,那像木川冶煉廠這樣的事情,王利波給朱代東打個電話,確實能解決。甚至周朝輝給田海洋打個電話,朱代東也應該會給他面子。
可是上次關於朱代東工作調整的那次常委會上,王利波是支持朱代東調動的,但他又反對讓朱代東擔任市委副書記或常務副市長,差一點就讓朱代東到木川擔任常委副書記了。這個時候,朱代東怎麼可能還會聽王利波的招呼?恐怕這個電話一打,不但不能解決問題,甚至還會起反作用。
“爲什麼?”張天睿不解的問,不聽領導招呼的幹部,前途堪憂。朱代東本身沒有什麼背景,就算他的岳父是古南省的副省長,可是嚴鵬飛一不是常委,二沒有分管重要的工作,這樣的背景實在算不了什麼。如果朱代東在縣一級的任職,或許嚴鵬飛還能給他提供一點幫忙,可到了市一級,如果不是省委常委,在朱代東的調動問題上,基本上是沒有發言權的。
倒是朱代東的關係,因爲他的能力比較突出,贏得了古南省幾位主要領導的欣賞。杜邦俊提出讓朱代東擔任代理市長,卻不兼任市委副書記,這樣的做法原本是違反組織原則的。可是當時在常委會上,如果沒有這樣的建議,朱代東的任命根本就能不過。
而且朱代東能從芙蓉縣的縣委書記,一下子調到省委組織部擔任實職處長,這跟他與古南省組織部長餘卓遠的關係莫逆是分不開的。而古南省的省長車杜炯,更多的欣賞朱代東的工作能力。他也希望朱代東能在木川幹出一番成績,讓木川的經濟發展,邁向一個新的臺階。
“上次不但是王利波還是田海洋,甚至就是雷同興,都是反對朱代東擔任更加重要職務的。你們真以爲古南省的常委會記錄會保密?不管哪個省的常委會內容,除非是在戰爭狀態,否則想要做到完全保密是根本不可能的。何況這還是關係到人事調整,可以這麼說,常委會剛結束,就會有人向朱代東通報常委會上的內容。”傅應星說道。
“那依你之見,我們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朱代東在木川胡作非爲?”周朝輝生氣的說,他請傅應星來,可不是爲了讓對方顯示他的分析能力,而是要實實在在的解決問題。
“胡作非爲?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傅應星突然笑着說,他對於周朝輝跟張天睿的生意沒什麼興趣,幫人解決問題,特別是體制內的問題,纔是他的強項。
“傅少的意思是,抓住朱代東的痛腳,讓省裡對他問責?”張天睿眼睛一亮,說道。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朱代東憑什麼讓木川冶煉廠停止銷售銦?他肯定是帶有個人目的。木川冶煉廠的銦能出口創匯吧?木川市政府竟然阻止下面的企業創匯,朱代東是何居心?只要把這篇文章做好了,說不定朱代東能提前去‘養老,。”傅應星笑吟吟的說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勝不殆。只要木川冶煉廠的銦沒有賣給別家,我們就不用急。就當是暫時先存在木川冶煉廠的倉庫裡就是。對於木川市政府的動機,一定要搞清楚,並且找到漏洞,不擊則已,一擊必勝。”周朝輝堅定的說,他上次在楚都,就是因爲太過急躁,沒有來得及好好研究朱代東這個人,以至後面一着不慎,處處被動。
“首戰用我,用我必勝!”傅應星突然想到一句口號,笑嘻嘻的說。
“張天睿,你不是跟王大可關係不錯嗎?你給王大可打個電話,讓他先去套套朱代東的口氣。至少要知道朱代東爲什麼要這樣做,市政府發的那些文件,都他孃的是騙鬼的。”周朝輝又說道。
“對,這次讓王大可當一回探子,你不要告訴他,我們商量的內容,只把木川冶煉廠減少銦的出貨量告訴他就行了。”傅應星說道,上次在楚都的時候,他感覺王大可其實跟的確的關係不一般,如果能利用王大可套到朱代東的真實想法,他們要想出應對措施,就簡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