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 莊夢蝶對看戲聽曲也沒什麼興趣,而且也逛一天了,說實話她也有點累, 於是在夜幕降臨時她就選擇回楓林晚了。
本來週三省還打算帶她領略一下洛水京都夜市的繁華的, 可是看看自己身上滿滿當當一身的東西, 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吧, 等下次有機會他再帶她出來, 拉好幾輛馬車出來的那種。
兩人乘着夜色往回走着,還沒到家門口呢莊夢蝶走在前面就遠遠地看見了周王府的大門口前坐着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上午他們出門時遇見的週三省他表妹。
莊夢蝶看到她坐在那裡,忽然笑起來, 不知道那個胖胖可愛的女孩坐在那幹什麼。
她喚了聲週三省又向他指了指前面,“你看那是不是你表妹?”
週三省擡起頭來瞥了一眼, “不管她我們走我們的。”
說得倒是輕巧, 然而週三省人還沒走到她跟前呢, 他表妹就歡天喜地地向他迎了過來。
一聲聲親切地喚道:“表哥,表哥你可回來了!”
李思文她看着週三省身上背滿了東西, 更覺歡喜,直接跳了起來,圍着累得像頭牛似的週三省轉了一圈,最後在他面前停下,嘻嘻笑道:“表哥你真好, 你出去一趟給我帶那麼多東西回來!”
她上手就要去拿週三省身上的東西, 週三省連忙往後面一躲, 一閃身差點跌倒, 他揮手道:“去去去這不是給你的!”
“不是給我的那是給誰的?”李思文的包子臉皺了皺, 就像是包子頭那裡捏得褶皺一樣。
週三省往莊夢蝶身旁去,一手指了指她, “當然是你未來表嫂的了。”
莊夢蝶剜了他一眼,“週三省你再亂說信不信我給你嘴巴用針縫上?!”
週三省嘿嘿笑了笑,“不說了不說了,我都累死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莊夢蝶卻沒立刻就走,而是把週三省身上背的東西挑了挑一件一件拿給李思文,說:“你要是喜歡想要都給你。”她倒是大方得很。
李思文聽她那麼一說對她的態度就忽然間變好了許多,開開心心地去拿東西了。
可這卻引得週三省很是不滿,他扯着嗓子大喊了聲,“莊夢蝶這都是我買給你的,你幹嘛要給她啊?”
莊夢蝶不以爲然地又道:“既然你都說是買給我的了,那就是屬於我的東西了,我的東西我自有自由支配的權力,我想給誰就給誰,你管得着嘛。”
週三省氣呼呼的,忍不住和她理論,“可那是我送給你的東西,豈有你再送給別人的道理。”
他悶悶不樂,看着身上背的東西一件一件被她拿去送給別人,他的心就如同被一根一根的針扎過一樣,那些好歹都是他的心意,她就那麼隨便把它們給別人了,一點也不珍惜,他的一顆心被她揉得稀巴爛,他傷心地一屁股癱坐在地還蹬了兩下腿,啊啊仰天叫了幾聲。
莊夢蝶在一邊看着,看得出來他似乎生氣了,於是伸手拍了他一下,“喂,週三省。”
週三省牛氣地將臉一別,將頭一擰,沒理她。
莊夢蝶又叫了他一句,他從鼻腔中哼了一聲出來改做雙手抱胸仰天望月。
莊夢蝶笑了笑,忽然湊到他耳邊小聲道:“週三省,你生氣啦?”
週三省他嘴角向上一撇,尾音拖得又高又長地嗯了聲,“對!我生氣了!”
莊夢蝶哈哈一笑,“你生氣的樣子好好玩,我喜歡看。”
週三省的一張俊臉頓時就皺巴巴了起來,“啊?你說什麼,莊夢蝶你個沒良心的!”
莊夢蝶拽他起來,“我怎麼就沒良心了?我還不是怕你累着所以拿些東西給你表妹讓她幫你分擔一點。”她忽又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給她的那些都是我不太喜歡的,這些你親自爲我挑選的我都還留着呢。”她給他看,那些東西都是她自己親自收着的。
是他挑選的,也是她真正喜歡的。
週三省這下心裡可算是舒服了些,說明她還是有點良心的。
李思文在一旁拿東西拿得不亦樂乎,抱了一懷,根本顧不上她表哥和莊夢蝶了,人走了她都沒察覺。
她看着那些金光閃閃珠光寶氣的東西哪裡還有心思去想她表哥啊!
本來她來周王府就是受她父母所託來跟她那個挺喜歡她的姑母討要點錢回家花的,最好呢是直接都能把自己給嫁到周王府來,那以後李家都不用愁錢花啦,畢竟週三省他做生意那麼有錢!而李家最近有點一窮二白,所以派了女兒來巴結周王妃和週三省。
……
把莊夢蝶又抱着送回楓林晚,週三省他賴着不願意走了。
他把少女抱到牀上後他自己也往牀上懶洋洋,大剌剌一躺,還閉着個眼睛說:“我今天實在是累得走不動了,就借你的牀睡一下。”
說着翻了個身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還真就睡了起來,然後吧沒過多會,他就呼呼睡着了。
睡得可真快呀!莊夢蝶在一旁看着心說道。
她坐在他旁邊,單手撐腮看着他熟睡的容顏,忍不住擡手動作輕柔地戳了戳他的臉,他的眉眼,他的鼻子,還有他那說起了夢話喊她小夢蝶的紅脣,繼而輕輕笑了笑。
最後她不知怎麼竟低下了頭在他額上印下一吻,說:“週三省今天謝謝你哦。”
讓她覺得這世上還有人願意陪她一起去吃去喝去玩。
曾經救了她的師父也只是在教過她兩年的基本生存之法後便就雲遊四海離去。
從小到大給她關心和愛護的人少之又少,她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長大,孤獨冷清慣了,那些人在她生命中來了又走,來了又走,漸漸的時間長了,她便以爲這世上不會有人想陪着她,一直陪着她。
就是現在她望着熟睡過去的週三省她也不確定他會不會有一天也說走就走了,像她師父那樣,像她所救的那些人一樣,他們都有自己的生活,沒人真正願意陪她隱居落霞谷,與山水花草爲伴。
如果有那一天的到來,她寧願是選擇自己離去,也不要被動地承受別人離開她所帶給她的痛苦。
她是自私的。
黑夜漸沉,夜風寒涼,少女爲週三省蓋好被子,吹滅了屋裡的蠟燭,轉身出屋。
她還是要回去落霞谷的,只有那裡才能讓她感到真正的自在與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