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十五

週四書一時半會也跟他說不清楚,只忙又拉過他一起往王府跑,他急不可耐地道:“謝大夫咱們還是快走吧,去晚了公子就沒命了!”

謝文竹還沒應聲呢,就又被他帶得奔跑在風中了。

到了楓林晚他們看見少女正在給週三省施針。

謝文竹感到十分的驚訝!因爲那牀上躺着的週三省不着寸縷,而牀前的那個少女就那樣毫不避諱地在給他全身進行施針。 шшш▪ttk an▪¢O

他第一眼看到渾身赤着的週三省還下意識非禮勿視地忙捂上了眼睛來緩了會才又揹着藥箱上前,雙目炯炯地看着少女在那全神貫注地給週三省扎針。

他看她嫺熟的手法,又那麼的鎮定從容,想來應該深諳此道,不由得對她感到敬佩!

畢竟這世道女醫甚少,手法又如此了得的女醫更少!

關鍵是此女身上有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淡淡藥香味。

莫不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看她稍稍停下了動作,不再施針,他纔開了口問道:“姑娘,不知大公子現在如何?”

莊夢蝶聞聲回頭看了問話的人一眼,沒回謝文竹的話,而是向週四書問:“我要你找的那三味藥找到了?”

週四書點點頭,“嗯,都找到了!”

“那趕緊去把它們煎了。”莊夢蝶催道。

週四書看了一眼謝文竹,謝文竹衝他點了點頭示意可以,週四書才又去準備煎藥,然而前腳剛踏出楓林晚,後腳就又被莊夢蝶給叫住了,“你等一下,去把煎藥的藥爐等物什都拿來這裡,我要親自把藥煎了。”省得又給了不知道什麼人再次向週三省下毒的機會。

他現在昏迷不醒的這個樣子,不能再出一點差錯了。

週四書連忙說好,便去拿煎藥爐和其他的一些東西了。

這楓林晚裡有的都是一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東西,珍藏的都是些什麼奇珍異寶古玩字畫,那些東西可沒有。

所以週三省纔想着讓少女來這裡來住,這裡和她的氣質正相配,而不是去他之前常住的軒庭院。

……

週三省這次中毒中得足足有十天半月纔算是徹底好透。

期間周墨來看了好幾次一次比一次失望。

他沒想到此女還會醫術,而且如此了得,他那毒就是衝着週三省的命來的,可是他竟然還被她給救醒了。

這段時間爲了給週三省解毒,莊夢蝶可以說是衣不解帶地照顧在他牀前了。

這些別人都是看在眼裡的,尤其是週四書,本來平常這些,若是週三省生個病幹嘛的,一般伺候在他身前的都是他,可是這次少女沒讓他插手半點,莊夢蝶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對別人不放心!

像王府裡給人下毒這種卑鄙的手段,她小的時候看多了,也曾深受其害過,所以纔對別人那麼警惕,不讓旁人接近週三省。

是以當週三省醒來的時候,週四書就繪聲繪色地向週三省講述着莊夢蝶在他昏迷的那段時日裡是如何如何細緻入微地照顧他的!

每天要給他扎三次針,喂三次藥,藥是她親自煎的,針是她一點一點往上扎的,謝大夫要幫她,她都不讓!

“公子你都不知道,莊姑娘爲了你可真是盡心盡力!”他都沒見過這麼好的姑娘。

週四書還喋喋不休意猶未盡地說着,被少女去外頭小解回來聽見了,只見少女無聲的一個眼神瞪過去,嚇得週四書立馬就捂緊了嘴巴閉嘴了!

週三省在一旁聽得心裡美滋滋,臉上又笑嘻嘻的,他看了週四書一眼揮揮手道:“你下去吧。”

週四書趕忙就退下了,臨走前還不忘把門給關上。

屋裡就只剩下週三省和莊夢蝶了。

如今他也快要好得差不多了,比起之前根本就睜不開眼來,渾身被毒侵蝕的身體都要變了色的樣子好得要太多了,又恢復了昔日裡風度翩翩俊美無雙的模樣。

週三省笑吟吟望着少女,他感受得到,在昏迷不醒的那些日子裡,他也是感受得到的,一片恍惚迷濛中總有個人守在他牀前,爲他擦汗,爲他喂藥,給他扎針,才讓他漸漸好受了起來。

若不是她,他如今怕是真的要沒命了。

他深深地望着莊夢蝶,忍不住抓過她的手來,垂臉貼上,輕輕地蹭着,低語呢喃着道:“這一次你又救了我,我覺得以身相許都不夠報答你的了!”

少女冷不丁拍開他的臉,“那你如今又想怎樣?”

週三省又執起少女的手道:“我想……給你我的身子還不夠,我還要把心也給你。”

少女呵了聲,“你的心?你心有什麼呀我要它何用?”

“有你啊!”週三省脫口就道,又執起她的手放到他心上。

他望着她,眸中全是她,笑意清淺而溫柔。

莊夢蝶感受到她手撫着的那裡突突地跳,彷彿那會傳染似的,她的心跳在那一刻也忽然加快了幾分。

她慌忙推開他,又抽回手來,愣愣地望了週三省幾秒。

週三省率先打破那一瞬的沉默,坐在牀上不自覺又往少女身邊挪靠去,戳了戳她的胳膊滿懷期待地問:“那天你當時明明能走的爲什麼沒有走,還留下來了救我?”

少女衝他皮笑肉不笑笑笑,“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之所以救你只不過是想多攢些功德,能夠多活幾年而已。”

“救人一命那就多活一年,救人兩命那就多活兩年!”少女掰着手指頭算。

“胡說!”週三省又將她的手給握過來攥在自己手裡,然後他搖頭,自欺欺人的功夫簡直了得!

“你明明就是捨不得我,所以纔沒走還後來像週四書說得那樣那麼細緻入微衣不解帶地照顧我!”

“你就是捨不得我纔沒走的!”他又重複地說一副我不聽我不聽就是我說得那樣的表情。

莊夢蝶一臉嫌棄,“什麼呀!我之所以那麼照顧你,只不過是想讓你趕緊好起來,把你身上的毒給解了,也就功德圓滿了,我也就可以早點走了。”

“誰捨不得你呀?你不要太自戀哦週三省~”少女嘖嘖搖了搖頭。

這就好比一把刀子一把刀子往週三省撲通撲通跳的心口上扎,滿懷的期待意料之中地落空了。

週三省撇了撇嘴,略喪氣地往後一癱,長長地嘆了口氣。

緩了一會,他又重新坐起來,眼直勾勾望着少女道:“你說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地住在落霞谷多沒意思啊?還說什麼救人一命就多活一年,就你一個人,你要活成老妖怪啊?一個人孤獨終老有意思嗎?”

少女不以爲然,她想到落霞谷就滿是親切與舒心的笑容。

“怎麼就一個人了呢,怎麼就算是孤獨終老了呢?我不覺得啊,落霞谷裡有山有水,有花草樹木它們陪伴,我並不覺得孤單,我也喜歡與它們爲伴,跟它們在一起我每天都很開心啊,像你這樣的人是不懂的!”

週三省他現在是不懂,他哼哼唧唧地一時不該說什麼好,雖然他不懂,但是他覺得少女的話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畢竟在落霞谷住的那段時間,他可以不用去管一切,只與青山綠水花草樹木相伴倒也悠然舒適,身心是真輕鬆,只是對於從小就生長在繁華熱鬧的洛水京都的他如今不確定要是永遠在那裡待着,他會不會受不了那樣的孤寂。

不過後來他明白了,重要的不是你在哪裡,而是與誰在一起。

聽他在那哼哼個沒完,少女有些受不了了,她起了身來,週三省忙擡頭看她問:“你要幹嘛?”

莊夢蝶道:“我看你好得也差不多了,我要走了。”說罷,她就要離開。

週三省忙反應迅速地從身後一把抱住她,“不行,我感覺還沒好透呢,你現在不能走!”

說着,又故意咳了起來。

莊夢蝶回頭看他,“週三省你別跟我裝!”

週三省緊緊地抱着少女不放,神色立馬不太好的搖搖頭,“我沒有裝!”然而他卻咬破腮幫,又吐了一口血出來。

“你怎麼又吐血了?”少女眼睜睜看着那血從他口中噴出來,生平第一次對自己的醫術產生了一些質疑。

週三省有氣無力地道:“我就說,我還沒,還沒好透嘛~”

說完,身子騰地一下往後一仰,又倒牀上去了,然後莊夢蝶也不知他哪裡來的力氣連帶着將她也給一起拉倒了。

少女一頭栽在他身上,他立刻兩手死死抱着,兩腿緊緊夾着,就是不放!

眯着眼看了她後腦勺一下,然後又再緊閉上了眼睛躺牀上不動。

莊夢蝶意識到了不對,吖的這個人又在裝呢!

她反應了過來,瞬時屈起手肘往她身下壓着的人身上一抵,“週三省你又給我裝?你是不是找死!”

好了,這下本來要好了的,又要被打回原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