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澤身子頓了頓,微微回身,看向他道:“用黑子,還是白子?”
火蓮掃了一眼棋盤,緩步走上涼亭隨手捏了顆白子道:“你比我黑心,我勉爲其難用白子好了。”
帝澤拂袖坐於棋岸前,音質淡淡道:“你一向明白事理,否則魔界也不會存在到今日了。”
火蓮隨手落下白子道:“承蒙誇獎,只是你這個人,似乎不及我明白事理。”
“這也是我自找的。”帝澤指尖擦過黑子,緩緩落在棋案上。
陽光燦燦,無數飛花似夢。
相對而坐的男子,卻有着別人無法企及的姿容,竟遠遠的美過了這詩畫般的美景,令人流連忘返。
只是他們究竟在聊些什麼,卻再不是別人所能猜測的了。
然一個是魔界的丞相,一個是六界的帝神。
昔年針鋒相對的兩方,如今重坐在一起,這般風輕雲淡的下起了棋,委實令人驚歎。
難道因帝神迎娶了魔主,是以魔界與帝族要化干戈爲玉帛,自此重歸於好了?
不過,若是魔界徹底妥協,這六界怕真的要進入太平盛世了,戰亂多年,也並非所有人,都想生活在那種擔驚受怕的日子裡。
畢竟六界早已傷痕累累,在這人才幾乎不出的年代裡,是該休養生息了!
“那個小丫頭,可還好?”火蓮起身,似想起了什麼,回身看向帝澤。
“找她調查些事情。”帝澤眸光一閃,“覺得不放心,可以去看看。”
火蓮擺擺手道:“罷了,我也想不出你要殺她的理由,所以還算放心。”
帝澤難得脣角擡了擡:“那麼,不送。”
看着火蓮遠去的背影,帝澤視線緩緩的落在棋局之上,結果如他所料,他是勝者。
他要走的棋,向來不會讓自己輸掉。
眸光看向遠處的暖玉殿,心突然便軟了軟。
暖玉殿,因她而暖。
魔界。
曼陀羅花盛開的越發奢靡了。
鋪鋪陳陳的覆蓋了數十里,便是連那皎潔的月色,亦染的泛起了微微的血色。
修影立在月桂前,看着樹幹上歪歪扭扭的刻着的字,突然便冷笑一聲:“刻上的字,終究只是冰冷的字罷了,這樣看着,也覺得礙眼。”
“所以,你斬斷了這棵樹的根莖?”遠處,火蓮聲音淡淡。
“這種東西,向來不應該存活在魔界,活着,也只是個異類。”修影眸光裡滑過深沉的黑暗,聲音亦變得有些散漫:“怎麼,丞相這神界一行,可有什麼收穫?”
火蓮微微抿了抿脣角道:“魔耀,魔回幾位長老呢?”
修影面上掛着淡淡的嘲諷道:“那種老東西,早不中用了,我將他們趕回老家養老去了。”
火蓮將手裡碎裂的玉嘩啦啦的丟在地上淡淡道:“去冥界養老?”
那是魂玉,在他回來的路上,魂玉一塊接着一塊的碎掉了。
不言而喻,那些昔日對魔王忠心耿耿,且對他亦忠心耿耿的長老們全部隕落。
“火蓮,你做了這麼多年的丞相,想必也累了,有些事,也該放手了。”修影緩緩轉身,英俊的容顏一半露在月色下,一半隱在黑暗裡,而看向火蓮的那雙眸子,卻好似藏了令人心悸的幽暗……與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