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魔尊顏泊和白澤他們前來鬼門,接曇蘿離開。
小巴蛇祀音念念不捨地跟在後面,深情款款:“柒夫人,有空記得回鬼門坐坐。”
“柒夫人?”幾位神君陰惻惻看她,涼氣嗖嗖直竄。
曇蘿頂住威壓,扯出一抹牙疼的笑,拍拍少年的肩膀:“好,我有空就來看你。”
“不不,我的意思是,柒夫人來看看門主。”他小聲囁嚅。
越過幾道人影,曇蘿望向鬼門門主柒殺夜,揚起笑顏,一字一句地咬牙道:“這些日子多虧了門主的照顧,改日,本尊必當好好答謝!”
柒殺夜勾脣冷笑,氣場大開:“好,本門主會好生等着。”
祀音察言觀色站在一旁,爲何總感覺兩人之間有什麼怨念,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愛之深、恨之切?
曇蘿擡起頭,昂揚闊步,作爲一名人質被軟禁在鬼門,離開時也不能輸了氣勢。
柒殺夜冷眼看着少女離去的方向,直至消失在天際盡頭,可爲何,心底總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一名男子含笑走來,眼神溫和地看向前方。
“小夜可是不捨得她?”
柒殺夜只是轉過身去,默了默,方而啓脣道:“恢復前世記憶後,子瑜可有覺得不適?”
男子搖了搖頭,只道:“小夜,別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子瑜,你明知道我平生最厭惡的是什麼,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女人。”柒殺夜說罷,徑自轉身離開。
雲霧繚繞,半空中,曇蘿與衆男打開通往修仙界的傳送陣。
四周光景轉換,眼前山巒疊翠,高聳入雲,赫然是萬年前仙魔大戰的遺址,須彌山最高峰——碧落峰。
山腳下的植被招到嚴重破壞,山體有人爲開鑿過的痕跡,煞魔劍既然封印於此,對方目的明顯。
“雪晗宮那邊情況怎樣?”曇蘿看向顏泊問道。
“這兩天倒是沒什麼動靜,許是在找尋劈山的方法,再加上他們唯一的籌碼無故消失,估計一時間也顧不了這邊。”
“劈山的方法?難道她費盡苦心讓聖器強行認主,就是爲了劈開碧落峰,得到煞魔劍?”曇蘿暗自思忖,煞魔劍作爲匹敵晟天斧的上古聖器,除了毀天滅地的神力外,便是決煞的肉身。
“倘若果真如此,對方的真正目的,應該是爲了得到決煞劍,甚至奪取真神之體。”辰方燼淡淡說道,眉宇間多了一抹凝重。
夙染亦是奇怪:“她一個女人,搶佔決煞的神身?”
辰方燼望向山峰,眼底暗潮涌動:“或許雪晗宮背後的那人,纔是真正主謀......”
蒼穹之下,陽光透過厚重雲靄,蕭索靜穆。
曇蘿祭出銀鐲和神劍,素手上翻,指間飛快動作,天幕間頓時霞光萬丈,消失多年的晟天斧再度臨世。
她伸手探向虛空,晟天斧沐光而來,被少女牢牢握在手中。
接下來,就是用血脈喚醒她與聖器間的羈絆。
當斧刃劃破指尖,殷紅色液體隨之滴落,聖器散發出赤金色光華,隨着時光流逝,她的面色卻愈發凝重。
“怎麼呢?”白澤覺察到不對,出聲詢問。
曇蘿怔怔看他,小聲囁嚅:“我無法讓它認主。”
“爲何會這樣?”白澤神色緊張,若是他無法拿回自己的肉身,不就等於前功盡棄。
琉璃定定看向曇蘿,若有所思:“或許是因爲主上魂魄不全,神力不夠,所以目前無法駕馭晟天斧。”
“沒錯,就像我雖然能操控神劍,卻不能發揮出它的最大效用,如今神劍與銀鐲合二爲一,豈是輕易就能被我給掌控。”曇蘿惆悵說道。
“罷了,我們再想辦法吧。”辰方燼柔聲寬慰。
寂滅本就是每一位真神的最終歸宿,多年來,實則是他執迷不悟。
曇蘿握緊手心,目光鎖住山峰,從晟天修仙到闖蕩六界,經歷了這麼多,怎能在最後一刻就輕言放棄。
她眯起眸子暗中蓄力,既然不能憑藉聖器開天闢地,削掉這座山峰那又何妨!
在身形躍起的同時,擡手揮腕,一束薄如蟬翼的白色光華劈向碧落峰。
雲霧翻涌,天地動搖,被氣浪散開的白雲漸漸歸攏。伴隨着不絕於耳的“轟隆”聲,山峰裂開一道深邃狹縫。
衆神君驚歎於眼前的景象,僅憑仙侯修爲的她就可以劈開須彌山,這便是創世初能開天闢地的上古聖器。
晟天斧的光華不斷擊向那道裂縫,山石滾落,衆人紛紛飛向半空。
曇蘿調整氣息,凝神靜氣,忽然將手中聖器揮向峰頂。
雷霆般的巨響迴盪不息,飛塵肆虐中,山崩地裂。
華光炫目,久久瀰漫不去,當衆人再次睜眼時,蒼穹下,一柄高達萬丈的巨劍蔚然聳立。
“這便是煞魔劍。”白澤仰頭凝望,紫眸倒影出巨劍,內心深處似乎能感受到一股難以抗拒的召喚。
天空被魔劍渡上一層妖異的紫芒,晟天斧從空中急速落下,曇蘿見此立刻飛身去取,恰在此時,一道白色身影猝然出現,在半途劫走了聖器。
“師妹,許久不見。”那人嬌媚笑着,不疾不徐地撕開人皮面具,露出一張異常熟悉的臉。
“怎麼是你?”曇蘿沉聲喝道,想不到此前假扮自己的人,居然是她!
“看到我很驚訝嗎,不過比起你,我倒是更驚訝,堂堂辰歌聖尊居然是個被拒收師門的廢物。”那女人大聲恥笑着,面容扭曲,“在晟天時勾引天尊,如今更是不知廉恥,連白澤這些神君你也敢染指!”
曇蘿懶得跟她廢話,厲聲道:“你做這麼多,究竟是何居心!”
對方輕慢看她,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我霖夢嬌究竟哪裡不如你,論樣貌,論修爲,你憑什麼能擁有這麼多!”
“不是我擁有的多,而是你貪圖的太多。”曇蘿沉聲說着,趁現在對方情緒不穩,試圖搶回聖器。
“所以我便要取代你,從今往後,只有我纔是辰歌!”霖夢嬌宣泄般發起攻勢,將手中利刃對準曇蘿......
天際另一邊,白澤飛向煞魔劍,在他觸及劍身的剎那,煞魔劍發出嗡嗡劍鳴,不斷縮小,直至尋常飛劍般大小。
他當即握住魔劍,身後不遠處傳來疾呼。
“白澤,當心後面!”
他疑惑轉頭,雲端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男子。
天帝昊珺望向峰頂之巔站着的白澤,眼底透着睥睨萬物的狂傲:“本神看中之物也是爾等可以搶奪!”
白澤握緊煞魔劍,擰眉看他:“你便是暗中指使雪晗宮的人?”
“是又如何。”昊珺邪魅笑道,完全不將眼前的螻蟻放在眼裡,“那女人妄圖霸佔晟天斧,僞裝成辰歌愚弄世人,本神不過是送了一些關於辰歌的記憶給她。”
當然,順便利用這個女人,助他完成這場籌謀的最後一步。
戰神離魅聞言,臉色瞬間煞白,直直望向天帝:“這麼說來,你此前特意透露聖器的下落於我,又告知雪晗宮的藏身之處,不過是爲了讓我們轉移目標?”
“不這樣做,怎能誘你們前來,只有晟天斧和煞魔劍出世,才能了卻本神這萬年來的夙願。”昊珺冷漠說道,五指凌空一抓,決煞的肉身瞬間移動到他腳下。
緊接着,詭異的事出現了,昊珺的眼神變得空洞呆滯,身體僵硬倒下,而云端上的決煞肉身彷彿有了生息般,胸膛平緩起伏。
一雙妖異紫眸陡然睜啓,菱脣勾起若有似無的笑,決煞在衆人矚目下,站了起來。
最爲驚訝的莫過於白澤,這世間,怎會有兩個決煞?
“上次仙魔大戰,本神說過,絕不會放過天帝昊珺!”男子狠狠盯向衆人,眸中宛若風暴涌現,他一腳踢向昊珺了無氣息的身體,天幕中,一道身影急速墜落。
白澤飛身向前,堪堪接住昊珺的肉身,與此同時,勁風凌厲刮過。
決煞眯眼看他,脣線勾起嘲諷的弧度:“白澤,你我本屬一體,想不到萬年過後,竟然將你磨礪成這番軟弱無能的性子。”
白澤躲過襲擊,旋身間將昊珺送至一片浮雲上。
決煞飛身掠來,直取命門:“既然如此,你有何資格存在於世間,有本神便足矣!”
半空中激戰不休,峰頂,辰方燼蹙眉凝望,眼底淡然不復。
“原以爲當年仙魔大戰,決煞的魂魄爲了免遭封印,棄身而逃,想不到他的神魂卻一分爲二。眼下他執念已深,在奪舍天帝的肉身後,又企圖吞噬現在的白澤,如若讓他得手,恐怕會傾覆天下。”
璇璣沉吟道:“決煞籌謀多年佈下此局,雪晗宮不過是他引我們前來的幌子,難怪處心積慮的想讓聖器出世,吞噬白澤取而代之恐怕是他真正的目的!”
魔尊顏泊望向天際,當年他親眼目睹過決煞的強大,白澤雖有煞魔劍對抗,亦是凶多吉少。
夙染走上前,摩拳擦掌:“不就是個冒牌貨嗎,大家一起上,還怕不能將他揍趴下。”
東皇風華無心觀戰,發現愛妻去尋晟天斧後遲遲未歸。
“你們可有看見曇蘿?”他突然出聲。
夙染不以爲然,隨口道:“她不就在我們身後。”
說罷,轉過身去,碧落峰一覽無遺,哪還有娘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