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三年前,同樣在安儒醫院,竟有那麼勇敢的女孩,爲了自己的愛人,願意犧牲自己,因此還昏迷了足足五天。
只可惜同樣三年前,他和謝小婉相繼車禍,陶羽瓷卻一丁點人性都沒有,只作秀似得給他獻了400cc血後就逃了,足足躲了五天。
呵呵,對比之下,秦紹安忽然冷笑出聲來,多可笑,同樣是人,同樣是集團千金,做的卻一個是人事,一個是禽獸不如的事情。
若是當初陶羽瓷和這個醫生口中說的那個勇敢的女孩一樣,鼓起勇氣給謝小婉捐過一丁點血,現在,他就算給她捐1000cc都願意。
可當初她沒有,她逃了,直到五天後,纔在家門口見到她。聽說那五天,她連家都沒回!恐怕是怕他打電話回去責問,這怎不讓他憤怒!
不想面對醫生護士的鄙夷目光,秦紹安冷冷起身,擡腿。
一名小護士見秦紹安居然沒被刺激到,反而要走了,不由得一着急,“先生,您真的就這麼走了?你說她喜歡纏着你,膈應你嗎?你若是能給她獻血,就是她的救命恩人,我們都可以給你作證,到時候你可以用這個來和她談判,讓她不要在纏着你,你覺得呢?”
這個小護士估摸着也是狗血電視劇看多了,不過卻一句正中秦紹安下懷。
如果他給她再獻400cc血,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忽然對這麼一個身份燃起了興趣,秦紹安又坐回沙發上,“繼續抽吧。”
小護士聽到秦紹安願意繼續獻血了,興奮趕緊又拿來了一套器具。
不一會,一個400cc容量的血袋又裝滿了獻血。
秦紹安感覺到頭微微有些發暈,噁心,卻也不嚴重,原來一小時抽800cc的血是這種感覺,也不知道當時陶羽瓷是不是才抽400cc就有了這種感覺,纔會那麼小題大做。
秦紹安想到這裡一下又打斷了自己的想法,不過400cc,怎麼可能會有不適感,他想多了。
但從現在開始,他就是陶羽瓷的救命恩人了,秦紹安這麼想着,絲毫沒想過拿了他的血,陶羽瓷也不一定能救回來。
在秦紹安內心深處,陶羽瓷就是小強,怎麼都不會死的。
血袋再給陶羽瓷掛上,鮮血緩緩流淌進陶羽瓷身體裡,一邊流出一邊補充,但流出的還是遠遠多於輸入的,不過三分鐘,心電監護儀上的波形更加平緩了。
幾個內科權威急的團團轉,各種儀器上手,都查不到任何誘使陶羽瓷不斷涌血的異常,也不敢輕易開刀查看,若是開刀了還找不到,就真的沒救了。
又過了一分鐘,心電監護儀上的波形忽然徹底消失了,尖銳的滴聲在寂靜的病房中是那麼突兀,心驚。
秦紹安頓時從沙發上站起來,這個聲音他不可能不熟悉,這是死亡的聲音,腦海中滿是不敢置信。
他明明已經盡他所能,捐血給她了,怎麼可能會救不回來?
“快,心電覆律機!”一名約摸四十多歲內科權威大聲喊道。
一名護士趕緊將心電覆律機打開,將兩個儀器遞過去。
一下一下,心電監護儀上的波線依然沒有任何起伏,尖銳的‘滴——’聲在病房中縈繞,擊打在每一個人心上。
終究還是救不回來嗎!所有人無不爲陶羽瓷這個年輕的生命而惋惜,她只有二十歲!
儘管已經停止涌血,可也失去了生命體徵,本就受傷失血過多昏迷不醒,現在一次性又耗損了那麼多鮮血,用心電覆律機只能說是垂死掙扎。
秦紹安緊握拳頭,目光緊緊鎖在陶羽瓷身上。
時光好像退回到某一天,他和她吵完架離開別墅,而後想到忘記拿東西了又返回,無意中聽到了她這麼一句話,“他會回來的,對不對,陳媽,只要我還在他身邊,他就總有回家的一天。”
眸光一閃,秦紹安大步走到陶羽瓷病牀邊靠近她耳邊,溫柔耳語,“羽瓷,我回來了,我回家了。”
當醫生已經放棄,當心電覆律機器已經被放回原位,隨時準備宣佈死亡,心電監護儀發出的尖銳響聲忽然停止了,恢復爲原來‘滴,滴,滴,滴’輕緩的聲音,直線在哪一瞬間,變回波線。
那一刻,秦紹安的內心是震撼的。
他本只是想抱着試一試的心態這麼一說,就算她再也醒不過來了,起碼他也在她死的時候,讓她聽到了她生前想要聽到的言語。
可卻就這麼一句,就讓她燃起了活下去的鬥志嗎?她對他的感情,難道是真的?
怎麼可能!
秦紹安連連後退,他死都不願意相信,陶羽瓷是不帶有一絲雜質,真心喜歡他的。
“病人又恢復生命體徵!快繼續進行搶救!”那名四十多歲的內科權威見病人又有了生命體徵,頓時又和打了雞血一樣招呼所有醫生衝上去。
由於又有了生命體徵,陶羽瓷胸腔中又開始往上涌血,那名四十多歲的中年醫生迅速將退開好遠的秦紹安又拉回來,“你剛纔和她說了什麼,繼續對她說這句話,穩定她的情緒。”
秦紹安眸光閃爍,心臟微微顫抖,那一句話,明明已經說過,也並不肉麻,第二次,卻怎麼都難以開口。
“還愣着做什麼!再不讓她停止涌血,就真的沒救了!”一名護士推了推還在內心裡糾結的秦紹安。
秦紹安視線落在陶羽瓷臉上,那張蒼白沒有一絲生氣的臉上竟好像浮現出一絲絲幸福的笑容。
她聽到那句話很高興嗎?
秦紹安面色微變。
“羽瓷,我回來了,我回家了。”秦紹安終於第二次開口。
這一次他沒有壓低聲音耳語,整個病房的醫生護士都聽到了。
明明並沒有多煽情感人的一句話,卻讓好幾個醫生護士幹了嗓子眼,溼了眼。
恐怕陶羽瓷一直在等待着,就是這麼一句話吧,不然怎能一瞬間將她從鬼門關拉回?是要多刻骨的愛,才能成就這番跨越生死的羈絆?
果然,當秦紹安再次重複說出這句話來,陶羽瓷情緒穩定了,涌出的血量一點一點以肉眼能看到的速度慢慢變少。
醫生護士們頓時看到了陶羽瓷生的希望。
“快繼續說,想想她還喜歡聽什麼。”病房裡有人這麼說道。
秦紹安緊皺眉頭。
除了這一句,他還真不知道她還喜歡聽什麼,只能發揮他本就不高的情商,編撰了一句他自以爲陶羽瓷最希望聽到的言語。
“羽瓷,對不起,我一直誤會你了,未來我不會再讓你委屈,我們好好在一起吧,一、輩、子。”聲音不大,一輩子三個字咬的格外清晰。
整個房間裡的人都沒有說話,沒有動作,靜靜看着秦紹安的‘深情告白’。
這麼深情,甚至,他們都信以爲真了,渾然忘記這個男人先前那麼冷血,‘怕死’的行爲。
“太好了,病人不再涌血了。”一名內科權威發現了這一天大好消息,驚喜出聲。
整個房間裡的人無不爲之興奮雀躍。
只短短兩句話,將一個人從鬼門關拉回來,這種例子,史無前例,說出去,恐怕都沒人信!
辛虧他在。
所有人鄙夷的目光都消失了,無不慶幸讓秦紹安進來是正確的選擇,不然恐怕就算血到了,也是入不敷出,撐不了多久。
做完最後的善後處理,收了儀器,病房裡所有醫生護士鬆了口氣。
唯獨秦紹安,久久的,久久的,望着陶羽瓷的臉,一顆心好似被什麼緊緊勒住,每一次跳動,都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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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有護士將陶羽瓷急救成功,情況穩定的結果,告訴了在門外焦急等待的秦父和陶父兩人,讓他們可以進去看病人了。
兩人激動不已,忙衝進病房去。
只見秦紹安就站在陶羽瓷病牀前不遠處,微微開合的嘴吐露出這麼一句話,“陶羽瓷,爲什麼我好像看不懂你了。”
儘管急救成功,陶羽瓷還是沒有醒,呼吸較之前更加微弱,已被醫生吩咐戴上呼吸機,避免出現呼吸困難的情況。
“囡囡。”陶父紅着眼眶這麼喊了一句。
在病危通知書下來的那一刻,他真的以爲,他的囡囡就要死了,幸虧,幸虧他沒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他的囡囡福大命大。
“病人剛搶救過來,請您控制自己的情緒,別再刺激了病人。”有護士這麼提醒道。
陶父這才趕緊閉上了嘴巴小心翼翼靠近病牀前。
“邵安,你出來。”秦父對秦紹安輕聲叫道。
秦紹安抿脣,將視線從陶羽瓷身上收回,跟着秦父走出門外。
病房門被關上,秦父臉色一下就變的嚴厲起來,“聽說剛纔你拒絕爲羽瓷繼續獻血,爲什麼!”
秦紹安脣角勾了勾,“最後我獻了。”
“這還像個人樣。”秦父聽聞後,臉色微微好轉,“我們回去吧。”
“不是說她不醒,我就得一直在這醫院裡陪着她?”儘管秦紹安的言語非常冰冷,卻還是透露出他想要留在醫院的意思。
秦父哪裡還有臉讓他繼續留下?
這才第一天,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這若是繼續讓他陪着,陶羽瓷怕是有十條命都不夠丟的。
況且就算他有臉這麼說,陶父也不會同意他兒子再留在陶羽瓷病房裡再刺激到她了。
“算了,算了,你不適合在醫院陪人,我也不強求了。”秦父擺擺手。
秦紹安開口還想說些什麼,病房門被打開,從裡面走出來兩個一臉笑意看着他的小護士,以及三個男醫生,最後面跟着一臉愁容的陶父。
“邵安,你能不能答應伯父,好好陪在羽瓷身邊,多和她說說,那幾句話,只要她能醒來,不管你要什麼,只要是伯父所能給你的,全都給你,包括公司的股份,全部都可以轉讓到你的名下,你看可以嗎?”陶父的聲音幾近懇求。
兩次急救,失血過多,醫生都說陶羽瓷基本沒有醒來的可能了,只能是植物人狀態,不過可能也有奇蹟也說不定。
就好比剛在病房裡,小護士對他說的,原本他女兒已經搶救無效死亡,卻又因爲秦紹安一句話活過來,後再因他另一句話,不再涌血,可能他纔是喚醒她最好的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