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從來沒有體驗過太空裡的失重感覺,但是我覺得現在應該就是這種感覺,自己似乎要被強行倒立,身體總是左右不穩,我試着踩了一下地面,還是硬實的。
這個空間很乾淨,什麼也沒有,沒有路,沒有盡頭,也沒有四周,人在其中像是一隻包裹在琥珀裡的昆蟲,沒有任何支撐點,輕飄飄的走路,和登陸月球一樣。
忽然眼前出現一個人,我沒有一點防備,他像從一張白紙裡走出來似得,先是頭,然後是手,最後整個人出現了,是老狗,他也昏沉沉的捂着腦袋,很快,大家一個個都出現了。
“這是什麼鬼地方,宇宙麼”老狗跳了幾下,差點翻過去,“霧人世界?”符哥緊緊抓住高瞰,他也很不舒服,“我也不知道,大家都是第一次來到這裡,現在問題是我們要去哪裡?”艾姨說。奇怪的是高瞰一點事也沒有,他拿掉了顛倒眼鏡,“嗯?這裡怎麼和我在塔吊和高樓上的感覺一樣,我現在一點恐低症都沒有”。
“這裡的一切都是顛倒的,所以高低也變換位置了”,艾姨說。
“有人嘛”老狗大叫了幾聲,“你當這是山溝裡啊,沒人答應你的”,我說。
我們幾個試着走了一段路,可是完全摸不着頭腦,無論怎麼走都感覺在原地沒動一樣,周圍太相似了。
“沒想到這裡就是霧人世界,幸虧以前我沒有來過這裡,太單調了,這裡的霧人都怎麼活的”蘇唐說。
“不,你們還沒有到達霧人世界”,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像是從四面八方來的,“你是哪位?導遊麼”老狗喊着。
一個黑影慢慢出現了,居然是高正巖,“你們到底還是來了,歡迎進入空間的裂縫,可惜這裡不是霧人世界,是一個無窮無盡孤獨的平面,霧人世界拋棄的地方”。
“你?”艾姨很驚訝,“你原來一直呆在這裡”。
“不錯,這裡就是我的歸宿,柯靈萍送我來的”他苦笑了一下,“只有這樣才能阻止那個魔頭進入霧人世界,保護我們的孩子”。
“這麼多年我一直不明白,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今天既然你說了,就徹底告訴我吧”,艾姨說。
“結婚後我就發現了一些不同,靈萍似乎有某種異於常人的本事,雖然她一直很隱蔽的處理這些能力,但總歸我能看出來一些,終於有一天,她告訴我,她掌握着一個秘密,現在有人會爲這個秘密而來,那時孩子已經出生了,她卻一直魂不守舍,直到來了二個人,看起來像個初中生,不過氣勢上卻很可怕,不知他們談了什麼,當我回到家時,正在對峙,靈萍把我拉進屋裡,告訴我外面的人爲了那個秘密一定會傷害到我們,包括孩子,我追問到底是什麼秘密,告訴他算了,可是她不肯,她說這是二個世界的原則,也是世界平衡的關鍵,最後,假如她不阻止這個人,那麼我們一切都會沒有,說的很嚴重,就在我不知所措時,她開開啓了一個奇怪的空間,那人和靈萍利用某種能力對抗了起來,靈萍一直處於下風,就在她被擊倒的瞬間,知道憑自己無法阻擋這人,於是拉過我,告訴我她必須做出犧牲,她已無力關閉那個空間,需要我進入那個空間,這樣空間纔會關閉,假如不這樣做,可能全家都要被這個人毀掉,甚至現在的世界都會發生變化,我剛糊裡糊度的答應了,就發生了巨大的爆炸,我看着一切變成碎片,靈萍也不見了,當我清醒時,看到了自己的屍體,嚇得不輕,可是後來我感覺自己還存在,不過離那個空間越遠越沒有力氣,好在孩子完好無損,可我總不能把她也帶走,於是我咬牙把她送到了附近的聖心孤兒院,然後在最終虛弱的瞬間進入了那個空間。”
“後來我才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完全進入那個世界,而是處在人類世界和那個世界的中間地帶,就是這裡,也叫做空間縫隙,是由那個世界的的碎片組成,經常會有一些霧人隨着空隙滲透下來,他們通過這裡尋找新的出口,而我不知道要去哪裡,就一直呆在這裡,曾經有一個人找過我,他告訴我三十年後會有人來接我,送我進入霧人世界,今年時間正好到了,爲了再多看孩子幾眼,我開始經常出入她住的那間寺廟,因爲一旦進入了霧人世界,就進入了輪迴,不會再回來了”。
“你是怎麼做到可以隨意進出這裡的呢”我問,“就是你們進來的通道,這種通道隨機姓很大,三十年一次就會大面積出現,不光我,還有縫隙裡下來的霧人都會順着這裡出去,接着那個世界就會派人進入人類世界去找回那些遊蕩的霧人”。
“你就是那天夜裡和我較勁的人吧”皇甫仲認出了他,“你怎麼還認識老G?”。
高正巖指了一下艾姨,“老G是柯俐萍的男人,柯靈萍是我老婆,所以我知道他,他也是霧人”。
“啊,這麼久了我第一次知道”皇甫仲說,艾姨笑了“因爲霧人的身份,我們沒有合法的結婚,老G創建了霧人監獄後我就一直在那裡,只是沒有公開過我們的關係,其實這一點最後幫助了我,就在霧人監獄被另一撥人接管的時候,老G失蹤,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和他有關係,於是我就一直繼續潛伏在那裡等着他”。
“老G回來過麼”皇甫仲問,“沒有,他再沒有出現過,也許死了”艾姨很悲傷。
“不嘮家常了好吧,問題是我們現在怎麼離開這裡”,老狗說,“我可不想像他一樣在這裡呆上三十年”。
“不不不需要緊張,會會會來人的”熟悉的結巴聲,這不是江太平麼,“又是那傢伙,他和我一樣呆在這裡不動,似乎在等什麼人”,高正巖說。
江太平看起來很憔悴,他的本體蒼老了很多,精神也很差,“這個人前段時間來到這裡,我勸他找個出口趕緊走,三十年一次的出口正是機會,可他說什麼也不走,說要等同伴,這裡來來往往滲透下來的霧人除了我不動以外,都離開了,唯獨他,和我一樣,平時也不怎麼說話”。
我們都清楚,他是在等待沈清從和駱平,按照實驗室的顯示屏,他們應該在附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