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聲音,應該是從那口井邊傳來的,我看了看老耿,睡的很沉,我怕帶上他一驚一乍反而打草驚蛇,所以自己壯了壯膽,拿着手電走了出去。
深夜的天井裡格外的冷,雖然已經立春,但是倒春寒還是受不了,我裹緊了夾克,燈光照在那口井上,這時聲音已經消失了,只有風吹屋檐上茅草的嘩嘩聲,我挪到井邊,向下照了照,這居然是口枯井,裡面黑乎乎的,一點水氣也沒有。
嗖的一聲,我腳底一晃,嚇得我猛地跳了起來,什麼玩意,燈光照去,是一隻肥胖的黃鼠狼,這古剎裡應該養着不少這樣的大仙吧。
一陣刀子風颳過,咣噹,大殿的正門被吹開了一扇,裡面的長明燈被吹的來回擺動,忽明忽暗,怎麼和電影裡的鬼怪片環境差不多啊。
我順手抄起樹邊的一根掃把,小心的走了過去,屋角的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在這個清冷的調子裡反而顯得恐怖。
在埃德醫院歷練過膽量後,我對於這種環境還是有思想準備的,但是,那會還有人陪着,這次就我孤身一人了,我往裡照了照,三尊佛像散發着神秘的金色,老舊的窗戶被風吹的砰砰直響,綢布斜掛在房樑上,在地上形成了一組亂舞的影子,沒什麼嘛,我看了看四周,無非是沒人罷了,只是這個氣氛嚇人,這些文化單位就愛疑神疑鬼的,估計那些踩點的一看早上來了警察,已經放棄了。
回去睡吧,明天交差,我邊想邊走出大殿,忽然,我發現院子裡站着一個影子,他似乎在找什麼,卻又茫無目的,“老耿?”我喊了一句,那影子站住了,頓了頓,然後和沒事人一樣繼續溜達,“喂,你不要動,警察”我亮出身份。
誰知道那影子衝我擺了擺手,徑直往後院去了,這麼不把我當回事,我追了上去,這時,我和他之間突然插進來一個人,他來的好突然,就像憑空出現一樣,那大卷發頭,繃得肥肉四溢的大腿,一看就知道是皇甫仲,一定是他的空中路徑術。
“皇甫仲你來幹嘛”我悄聲問,他沒有回答我,一直在盯着前面的人,這會的他不像放鬆時那麼插科打諢,還是能看出往昔老一代除霧人的英姿。
黑影覺察到了什麼,他有些擔心,輕輕一躍,輕功一般上了屋頂,眼前皇甫仲也突然消失,然後出現在了屋頂,二人來到後山,糟了,那裡是柯彥秋居住的地方,要是驚動了她可就麻煩了,我跑過去使勁的砸門,就在這時,整個院子似乎被一圈淡紫色的光暈籠罩。
“你是誰”我聽到院子裡有人對話,“喲,黑衣俠哥哥,我也不認得你啊,不如我們互相介紹下哈”。一聽就是皇甫仲的腔調。
裡面的氣氛不是很友好,“你好像是除霧人,還是比較傳統的那種”,黑影的聲音沙啞帶着一些不屑,“早就不是啦,人家現在養養花種種草,生活有情調呢”。
“呵呵,你和老G是一個時期的吧,我聽他說過有一個比較特殊的手下”黑影看起來認識皇甫仲,皇甫仲沒有料到這是個熟知除霧人的傢伙,愣了下沒說出話來,“黑衣俠哥哥還認識老G呢,多久的事了,不提了,老G也沒聯繫我,怕是把人家忘了”。
“不過話說回來,黑衣俠哥哥你連續幾天都在這裡,是不是需要幫忙啊”皇甫仲話鋒一轉,“你是怎麼知道來這裡的,除非有人告訴你或者你在某些地方看到了什麼線索”。黑影說。
“呵呵呵”皇甫仲捂着嘴笑了,“人家只是來看看,你心裡明白,這次大門的打開,出來的不止是你們一撥人吧,所以對於你,我需要一個判斷,你屬於哪一撥呢”。
淡紫色的光暈一下子重了起來,周圍的氣壓在降低,轟一聲,我看到皇甫仲騰空而起,摔了出來,“你還不快走,我都不是他對手”皇甫仲抹了下嘴角的血,“奴家剛買的曼秀雷敦潤脣膏,你還打在我嘴上了,我呸”。
說完,他縱身一躍,又跳了進去,轟又一聲,皇甫仲又飛了出來,“我去,這黑衣俠哥哥名不虛傳,真是不同凡響,崇拜死我了”。
“喂,不行就跑吧,你這是幹嘛”我拉住了他,“小子,我今天是第一次嘗試對抗他們,我必須要找到他們的實力和弱點,對你們以後都有好處”,皇甫仲第三次衝了進去,一聲尖利的喊叫劃破了天空,黑影和皇甫仲一下子都飛了出來,“這裡面還有神人啊”,皇甫仲發了狠,扔掉了髮卡,披頭散髮,滿眼怒火,一手抄起門口的一個石獅子,渾身肌肉緊繃,顯現出了他少見的男姓一面。
“你休想動她”黑影瞬間變大了好多,成爲了一個2米多的巨人,按住了皇甫仲的肩頭。院子大門打開了,柯彥秋瘋子一般的站在院中,雙手交叉,仰面朝天,在她額頭處出現了一個灰色的漩渦,“不要激怒他,今天我們到此爲止”黑影變回了原形,離開了。皇甫仲沒見過柯彥秋,不過她這陣勢也把他驚住了,“這不是這不是……”他結結巴巴的扔掉手裡的石獅子,跟着跑開了。
就剩我和柯彥秋面面相對,她逐漸平靜了下來,淡紫色的光暈慢慢散去,院子裡恢復了安靜,大概由於那神奇的光暈,院子里居然沒有人醒來,外面也沒被人發現異常。
“沒事吧你”我最不善於和她對話,柯彥秋掏出笛子,在樹下吹了起來,安穩下心態後,她對我說了一句話,“你是警察,我想求你一件事”。
“這個,沒問題,你說吧”我始終離她遠遠的,“我想知道我是誰,從哪裡來,我的家在哪裡,你們警察是可以調查的吧”
“按理說是可以的”我說,“不過要費點事情,你要耐心,畢竟關於你的資料很少”我想先拖延一下,她點了點頭,從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遞給我,“我就知道這東西一直陪伴我”。
那是一隻鋼筆,看起來很老氣,不是這個年代用的,我看倒是很像抗戰時期老師學生用的那種德國進口的,筆帽上刻着一行小字,“送與愛妻靈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