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婉如進來,正好聽到陸君浩說這句話,還沒表態,小姑娘看到媽媽進來,連忙高興的宣佈:“媽媽,媽媽,爸爸說以後外公也跟我們一起住,那我們所有人都可以住在一起了!”
她笑了笑,走過去捏捏女兒的小臉,“知道了。時間不早了,快睡吧!”說完看向男人,壓低聲音,“你這幾天也忙,還不累啊?”
“沒關係,反正過來了,我等他們睡着了再走。”
陶婉如點點頭,不置可否,她自己也是一身酒氣,聞着就燻人,便拿了衣服去衛生間洗漱。
等到出來時,牀上兩個孩子已然熟睡,房間裡沒有了男人的身影。正要出去客廳看看,陸君浩拿着電話回來了,眉宇間有些焦慮:“你休息吧,我有事得走了。”
她皺眉,“這麼晚了還有事?”
陸君浩看她一眼,想了想,解釋:“不是公務,是陳曼琳打來的,她的車子半路拋錨了,讓我去接一下。”
陳曼琳?聽到這個名字,陶婉如有些吃驚,又聽說要讓陸君浩這麼晚了專門去接她,心裡本能的想到什麼。可對於面前這個男人,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只是短暫的遲疑便送他出門,又低聲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說一下。”
“嗯,你快休息去吧,看這黑眼圈都快趕上國寶了。”
兩人默契的湊近親吻,而後剋制的分開。
陸君浩晚上也喝多了酒,專門叫了司機來開車的。老實巴交的中年司機看到他下來,以爲是要回去了,誰知他坐上車卻報了近郊的一個位置,司機頓了頓遲疑:“陸總,這麼晚了您不回去休息?”
陸君浩坐在後座閉目養神,道:“萬聯的陳總車子拋錨了,過去一趟。”
“哦。”
與陳曼琳婚事告吹的消息,雖然他們沒有公佈於衆,但也沒有刻意隱瞞。現在圈子裡有好幾人都知道了這事,而且全都明白是什麼原因,只是心照不宣罷了。夫妻不成仁義在,陸君浩把她當朋友,所以深夜接到這個求助電話也沒有多想。
到達目的地後,陸君浩推門下車,敲了敲瑪莎拉蒂駕駛室的車窗,裡面的人似乎睡着了,過了幾秒才清醒過來,降下車窗,一臉的朦朧睡意:“……你來了?”
陸君浩看着她,皺了皺眉,“你怎麼睡着了?深更半夜的又在這種地方,不怕遇到劫匪?”
陳曼琳推門下車,步伐搖晃了一下,陸君浩連忙伸手抓住她,不由得臉色又沉了幾分:“你醉駕?”
“呃……”她站穩步子,搖了搖手,“不算吧,頂多是酒駕……只是感冒了,腦子不清楚,昏昏沉沉的。”
記憶中的陳曼琳,從來不會做這種糊塗事,陸君浩覺得今天的她有些異樣,但他向來不擅長關心異性,更何況是這個跟自己有過婚約的前未婚妻,他更是刻意避嫌。
頓了頓,也不想多說什麼了,他拉着陳曼琳站在一邊,沉聲又問:“車子出什麼問題了知道嗎?”
“車子沒問題……我剛剛空運到的進口車呢,能有什麼問題--”她說話慢吞吞的,真像是喝多了酒。
沒問題?!那大半夜的打電話求助讓他白跑一趟?!
陸君浩眸光頓時變了,好在還未泄露出情緒,她又解釋:“我感冒頭疼,就吃了藥片,加上喝了些酒,實在是沒法開車了,就算交警叔叔不抓我,我也怕禍害無辜啊。最後沒辦法,只好打電話求助,不好意思啊……這麼晚了,打擾你休息了吧……”
他也是一身酒氣,明顯就還沒休息,可她居然都沒看出來,可見腦子是真的混沌了。
“你秘書有這車的備用鑰匙嗎?”陸君浩懶得跟她多言,也不想計較她撒謊的事,沉聲問道。
“有吧……”
“手機拿來。”
她把手機遞了過去,伸手扶着額頭,苦苦皺眉。
陸君浩打了個電話出去,把手機遞給她的同時拉着她坐上自己的車,“我先送你去醫院看看,車子讓你秘書過來開走,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危險的事了。”
“嗯……”
今晚的陳曼琳一點也不像那個叱吒風雲的商場鐵娘子,反而流露出女人的嬌媚與柔弱,男人說什麼她就應什麼。她本就生得漂亮,這樣溫順乖巧下來,也別有一番風情。只可惜,陸君浩的整顆心早就不屬於自己,就算眼前的女人再美好,他也沒有半點別的心思。
被陸君浩推進車裡,她軟綿綿的靠着,嘴角含着笑意,“謝謝你啊,什麼關係都沒有了,難得你還講義氣……”
他也坐進來,不冷不熱的說:“你深更半夜的打電話,放着誰敢不來?”
“哎……”她忽然嘆了一口氣,羨慕地說,“難怪女人都要談戀愛,要找個男人呢,實在是好用……深更半夜打電話過去都會專門跑一趟--”
她這感慨聽起來意味深長,陸君浩沒有接話,只是讓司機開車到最近的醫院。
陳曼琳嘆息完,又擺擺手拒絕:“我不去醫院,你送我回去吧,或者隨便找個酒店讓我睡一覺,明天就沒事了。”
怎麼說也是堂堂上市公司的老總,商場上大名鼎鼎的女諸葛,居然淪落到這樣孤苦無依的地步,滿口辛酸和頹廢。陸君浩聽着她的話,總覺得今晚的她看起來格外脆弱,終於忍不住問了句:“你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公司出事了?還是你家裡有什麼事?”
“……你詛咒我呢!”陳曼琳瞥他一眼,靠着車門漸漸睡去,嘟噥着,“什麼事都沒有……我只是累了……不想動……你找個地方讓我睡覺就好了。”
陸君浩還要說什麼,可她已經呼吸綿長,顯然是累極而眠。無奈,只好送她回家。
可好不容易把她弄到了家門口,卻從她包裡怎麼也找不到房間鑰匙,問了她,她卻迷迷糊糊的說:“那就是落在辦公室了吧--”
已經凌晨一點多了,總不能再去她公司取鑰匙,送回陳家老宅的話,打擾長輩休息不說,他們倆的狀態肯定也讓人起疑。陸君浩想了想,只好讓司機開車到了最近的一處酒店。
將她弄進房間,陸君浩明顯感覺到她身上的熱度越來越明顯。一個女人家家的,喝了酒又發燒,他要是就這樣離開,萬一出了什麼事是不是還得他負責任?
吩咐司機去藥店裡買了退燒藥和消炎藥回來,他讓司機先回去休息,自己留下來照顧她。
陳曼琳也不知是醉酒了還是燒糊塗了,柔順的完全不像平日裡的那個女強人,黏人的模樣無比陌生。陸君浩耐着性子陪了大半夜,等到她沉沉睡去時,已經是凌晨四點了。
這個時候,肯定不方便再給婉如打電話的,他自己也疲憊不堪,便在客廳沙發上睡下了。
一覺天明。
醒來時覺得有什麼物體靠近自己,憑着曾經在特種部隊服役的經歷,他警覺的一把抓住什麼,正要一個手刀下去時,那個“物體”急忙發聲,“喂喂!是我是我!疼疼!”
定睛一看,那“物體”不是什麼敵人,而是昨晚折騰他一夜的陳曼琳。
陳曼琳手裡握着一條毛毯,看樣子是打算給他蓋上的,卻不料讓他誤以爲是什麼危險物體靠近,一把擰住她的胳膊差點折斷了。
陸君浩放了手,她順勢跌坐在地上,揉着劇痛無比的胳膊,皺眉:“你跟陶婉如睡覺時,她稍微靠近你一下,你也會這樣對待她嗎?”
沒有回答這個無聊的問題,陸君浩坐起身看着她,“你沒事了?”
“退燒了,不過頭疼喉嚨疼……”陳曼琳回答,又補充了一句,“現在外加胳膊疼!”
陸君浩站起身,“沒事就好,那我走了。”
他走的異常乾脆,陳曼琳從地上爬起來時,他已經快到門口了。
“喂,謝謝你啊,耽誤了一夜。早知道你這人外剛內柔,我就不應該答應你悔婚了。”她昨晚雖然不是很清醒,但也知道是陸君浩體貼的照顧她一夜。想着他這樣的男子照顧女人時的模樣,陳曼琳心臟淪陷的愈發不能自拔。
只是,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不會將這種情緒流露出來,只能深深僞裝。
*
回到住處換了一身衣服,陸君浩趕到公司後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便進了會議室。十點多時,林平走到他身邊,不動聲色的將一份報紙放在他面前。報紙頭條,標題聳動不說,還配着高清圖片,居然是昨晚他扶着陳曼琳進入酒店的畫面。
媒體不知道陸君浩已經跟陳曼琳解除婚約了,捕捉到這樣的新聞,自然是猜測這段訂婚三年多的婚約即將步上新的臺階,還調侃兩人按捺不住偷嚐禁果,連回家都來不及。
俊眸冷沉,陸君浩不發一言,林平低聲請示:“王經理問這件事怎麼處理,要不要澄清,順道說明你跟陳總已經解除婚約了?”
原本這樣的事情,公關部的王經理是不用跟他這個大老闆請示的就知道怎麼處理。可偏偏這一次有些例外,王妍惠夫妻倆都知道陸君浩已經跟陳曼琳解除婚約了,更知道陶婉如帶着兩個孩子回國了--這樣的消息爆出來,不澄清吧,會讓陶婉如誤會;澄清吧,肯定會傷了陳曼琳的面子。這兩邊都是不能得罪了,向來辦事利落高效的王經理,頭一回糊塗了。
陸君浩停了停,淡淡道:“不用管了,稍後我來處理。”
“好的。”
陸君浩所謂的處理方式,就是給陳曼琳打了個電話過去。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不用明說,對方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陳曼琳嗓子還有些啞,不過心情貌似不錯,“你放心吧,我稍後會放出消息的,我陳曼琳已經跟君辰的陸總解除了婚約,昨晚的事另有隱情,並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東西。”她說完笑了下,饒有興趣的打聽,“不過我這麼說--你家那位會相信嗎?畢竟,酒店開|房,共度一夜,太難以洗清了。”
“她相信我。”陸君浩冷酷的留下這四個字,掛了電話。
而此時,陶婉如確實看到了這條新聞,也盯着報紙上的圖片一再確認--男的就是陸君浩,女的就是陳曼琳,他們姿態親密得進了一家酒店,在凌晨一點多的時候。
昨晚,她一直等着他的電話,直到睡着了他都沒有打過來。難道是因爲他們去了酒店……所以就沒時間了嗎?
這個念頭一劃而過,她隨即否定了。
不可能的。陸君浩不是這種人,想必是有什麼特殊情況纔會這樣。
拿出電話,心裡是想撥過去問一問的,可又覺得這要是問了便顯得懷疑了,而他們之間早就不應該連這種信任都沒有。於是又放下電話,繼續工作。
夏白何來電,火急火燎的問她看沒看今天的報紙,她反倒淡淡的安慰過去:“你是孕婦,要保持心情平和的,不要動不動就着急。報紙我看了,昨晚的事情我知道,不是記者寫的那樣。”
“你確定?”夏白何有些懷疑。
“當然。”她回答的肯定,“好了,我忙着呢,你好好安胎,有空再聯繫。”
合上電話,上面提示有簡訊過來,她點開來看,非常簡潔的一句話:“昨晚有特殊情況。”
嘴角隨即露出一抹笑,她放下手裡的文件,一個拼音一個拼音的敲上去,“我知道。”
片刻後,那邊又回覆,只一個字,“乖。”
心裡那點疑雲隨即消散,想到今天是週五,明後兩天又能陪着孩子們了,她心情格外舒暢。
趙阿姨有事請了兩天假,陶婉如上了一天班也不想再回去做飯,便在快下班時給陶正華打了電話,讓他過一會兒帶着孩子們等在小區門口,晚上在外面吃飯。
大快朵頤之後,一家人心滿意足的回家。停好了車子,兩個孩子自動跳下來,陶婉如倒車時感覺車尾碰到了什麼,下車後便圍着車子轉了一圈查看。陸以軒站在一邊,等媽媽繞回了車頭,纔有些好奇的道:“媽媽,那個叔叔一直盯着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