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她產後虛弱,生活都不能自理,卻還要整天擔心兩個小寶貝。一想到孩子那麼小卻要受那樣的罪,那種痛苦比用刀子剜心還要難受。那麼疲憊的日子,卻沒有一刻能安心閉上眼睛睡着的。
人家孕婦生產完好長一段時間身材都瘦不下去,可她在短短几天的焦慮裡就瘦了好多,以至於後來也無法給孩子們哺乳,只能用奶粉餵養。
時隔三年,現在每當想起那時的場景,還有一種昏天暗地的感覺,渾身不自覺的哆嗦。那時候,她多想陸君浩能守在身邊,給她安慰和依靠,可事實上卻只能靠着自己撐過來。
所以說,一個女人到底有多堅強,等她做了母親就知道了。
也許是獨自經歷過那樣的磨難,所以後來在wp傳媒工作時,她才能抗住一邊照顧孩子的艱辛一邊抵抗工作的壓力,在大多數人看來不可能的情況下,事業也攀上了高峰。
陸君浩沉默的聽着,卻忍不住頻頻吸氣,似乎只有那樣才能壓抑住心臟的顫抖。大多數人都只知道羨慕人家一下子生了雙胞胎,哪裡能體會懷着兩胎所擔的風險以及生下孩子後所操的雙份心。
此時此刻,說什麼都覺得多餘,他只能緊緊抱着懷裡的人,暗忖一定要用餘下的人生好好疼她、呵護她。
陶婉如被他緊緻的力道壓得微微疼痛,自然明白他在想什麼,擡頭對着他笑笑反而安慰:“已經都過去了,現在不是沒事嗎?還能這樣坐在你懷裡,同你說說話,這人生我已經找不出半點不滿了,你不要覺得愧疚。”
她越是寬宏大量善解人意,陸君浩越是覺得自己罪孽深重。垂眸看着她,只見那兩汪水眸說不出的晶瑩動人,他再次低頭吻住她。
闊別的戀人,不管分離多久,親熱時都不會覺得彆扭。陶婉如被他吻住,滿心都是慶幸和感動,一時忘情,也擡臂勾着他的脖頸,主動湊上去。
良久之後,他微微分開,喘息着低喃:“婉如,謝謝你,給我生下這麼可愛的兒女。”
她柔柔的笑,腦袋靠在他肩上,“是我應該謝謝你,讓我在沒有你的日子裡,還能有一對寶貝的陪伴。有時候……我累的筋疲力盡,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下去時,只要看到兩個寶貝,我就會重新有了奮鬥的力量。那時候我就想,就算是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能有孩子們的陪伴,那我剩下的人生,也不至於遺憾了。”
男人說不出話來,兩人沉默着相擁。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低頭看下去,才發現靠在懷裡的女人已經閉上眼呼吸綿長。
他愣愣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才深深吸一口氣吐出胸口的酸澀,眼眶已然泛紅。
許是太過疲勞,陸君浩抱着她回到了臥室,她也沒有甦醒的跡象。
將她同兩個孩子放在一塊兒躺下,陸君浩看着這張牀上睡着的此生最重要的人,默默的坐了一夜。
……
陶婉如說在他跟陳曼琳解除婚約之前,兩人必須保持距離,既然已經冰釋前嫌,陸君浩又怎麼能忍受這樣的距離?於是第二天,他便已經着手這件事。
頭一回主動約陳曼琳吃飯,她坐下時便意識到什麼,笑笑說:“這不會是鴻門宴吧?”
陸君浩也不拐彎抹角,笑了笑直言:“曼琳,我們解除婚約吧。”
“雖然當年的合作我們是各取所需,但我畢竟是男人,這件事傳出去多少有損你的名譽,所以你想要什麼補償儘管開口,我一定滿足。”陸君浩臉色平靜,語調低沉,顯然這些話早就已經想好了。
陳曼琳臉上的笑容漸漸掛不住,但也沒有露出傷心或生氣的情緒,垂眸把玩着手邊的高腳杯,她淡淡的開玩笑:“就算是我要你的公司作爲補償,你也滿足?”
陸君浩雲淡風輕,嘴角甚至露出一笑,“如果你真看上君辰,我一定雙手奉上。”
她搖搖頭,笑容苦澀起來,“君浩,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
“也沒什麼,但就是入了我的心。”不想多談無關的事,他再次轉回正題,“你覺得解除婚約要怎麼辦才行?是我去陳家請罪,還是--”
“你應該想想怎麼應付你家這邊吧?”
“這是我的事,你就不用爲我擔心了。你看看什麼時候方便,我同你回去一趟跟陳伯父解釋這件事。”陸君浩語氣堅定,似乎不管前方迎接他的到底是什麼,都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了,“另外,我們兩家最近的合作案已經上了軌道,原本談好的合約我們可以再改動,利潤我一分不要,全都歸你們萬聯,算是補償。在商言商,以後我們還是合作伙伴。”
這下陳曼琳是真的吃驚了。他們兩家公司最近新上的項目,一旦運行上軌道,利益將是數以億計,他居然全都拱手不要!
前期付出了那麼多人力物力財力,現在全都爲她做嫁衣裳?就算他大方,可君辰的董事會也不會答應吧?他這樣做要頂着多大的壓力?這根本就是在拿自己的地位開玩笑!
“君浩,你都想好了?真的要美人不要江山?”
“如果美人是此生唯一的那個,江山何時不能再起?”他淡淡的笑,心裡前所未有的放鬆,“曼琳,你也該試着去嘗試一下這種感覺,絕對勝過贏得數十億的案子。”
陳曼琳涼薄的笑,心裡說不出的感受。她一直都在嘗試的,只是單方面的付出罷了。
“行,我知道了。在遇上愛情之前,我還是打拼事業賺錢要緊,既然碰到你這麼昏頭昏腦的人,幾億的合作案都放着不要,我自然懂得取捨。”言外之意,那個“補償”她很滿意,同意悔婚。
“謝謝。”
“我明天要出差,兩天後回來,然後就回家去提這件事。兩天的時間,你總等得及吧?”
“那就兩天後。”
陳曼琳心裡鬱結着一團氣,再也坐不下去了,起身道:“我公司還有會議,這頓飯就算了吧。呵,早知道是鴻門宴,我就不來了。”她玩笑似的說,也不等對方迴應,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