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次,他的好心卻被冷然拒絕了。“你走吧,把她也帶走,我想辰浩醒來也不想看見你們。”楊玉榮聽完兒子的話,毫不猶豫的下逐客令,讓陶婉如心裡一凜,擔心的看向身邊的男人。
發生這種事,陶婉如沒指望陸家對自己能有什麼好的態度,只是連帶着把自己兒子都趕出去,讓她大吃一驚。看向陸君浩時,眸光裡溢滿了心疼和擔憂。
可陸君浩只是表情愈發冷淡了一些,除此以外,也沒有什麼太明顯的反應。她悄悄捏了捏他的手,無聲的給予安慰,陸君浩回握着她的手,頓了頓才擡起視線對向母親,語調不緊不慢,不高不低,“既然這樣,那我跟婉如先走了,等辰浩情況好轉一些,我們再來看他。”
聞言,楊玉榮猛地轉眼看過來,似乎沒想到兒子會直截了當的給出這個反映,大吃一驚,“君浩……你--”
“婉如,我們走吧。”陸君浩不理會母親的怒意,扶着陶婉如轉身。她雖然只受了輕傷,但膝蓋磕碰也有些嚴重,走路都不甚利落。
陶婉如現在對陸家來說絕對是個不受歡迎的角色,這裡也不會有她說話的份兒。既然陸君浩堅持要走,她也就順從着他的意思了。
楊玉榮瞪着大兒子的背影,氣得眼淚終於掉下來,重重坐下唉聲嘆氣,鄒怡甜也無暇去恨誰了,連忙過去安慰。
……
出了醫院,陸君浩一言不發的啓動車子上路。陶婉如見他沉着臉不說話,她原本想好的安慰也說不出口了,兩人各懷心事沉默着,直到回了他的住處。
“你先歇會兒吧,我去洗澡。”進了房,陶婉如一瘸一拐的去拿了自己的睡衣,對男人說道。
陸君浩跟在她身後,將手裡一瓶冰水一氣喝下之後,才終於開口說話:“我幫你,你腿上的傷不能沾水的。”
她看着男人喝水的樣子皺眉,責備:“這麼冰的水你就這樣喝,對身體不好!”
“我可以自己洗,慢點而已。”他心情肯定煩躁,不然也不會抱着冰水猛灌了,她沒有那麼脆弱,受點傷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但陸君浩顯然不會理會她的話,直接扶着她朝浴室走去。
“明天還要上班嗎?這樣子不方便吧,要麼請假在家裡休息幾天?”男人溫柔細緻的幫她擦拭身體,低沉緩慢的嗓音透着心疼。
對於他幫自己洗澡的舉動,陶婉如還有些不適應,總覺得放不開,眼神都飄飄忽忽的亂竄。聽到這話,她纔看向男人,輕輕皺眉,“不好吧……我也不算是什麼老員工,感覺總在以各種理由請假。本來這些日子爲了照顧辰浩,我就很少加班了,常常一到下班時間就走了,現在又請假--以後我都不好意思去公司了。”
他專注着手上的動作,隨口就說:“那要麼就不去了,在家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她挑眉,“你養我?”
他也學她的神態反問:“怎麼?怕你男人養不起?”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陸君浩的心情似乎好轉了一些,陶婉如笑一下,“那當然不是,我也沒那麼會花錢。只是,我有手有腳,爲什麼要在家裡當米蟲呢?明天我還是上班去吧,你要是不放心,接送我上下班好了。”
知道他擔心着什麼,陶婉如主動提出讓他接送上下班,這樣退一步以求徵得他的允許。
果然,陸君浩想了想,點點頭,“好吧。”小心翼翼幫她擦乾身體時,毛巾輕柔的碾幹傷口附近的水分,他又問:“還疼不疼?”
其實是疼的,不過她搖着頭,溫柔迴應:“沒事了,不疼……”
將她洗完後抱出去放在牀上,陸君浩又折轉回去快速衝了涼。等到兩人都躺在牀上,時間已經不早了。
陶婉如見他臉色和緩了不少,斟酌半晌終於溫溫的問出:“不打電話去醫院問一下情況嗎?說不定辰浩醒了呢……”
陸君浩面無表情,“不打。”
女人依偎過去,口氣像是哄着生氣的小男孩,臉色也儘量帶着安撫討好之意,“君浩,其實他們的心情我能理解,這種時候,你就不要計較了吧。說到底,如果不是因爲我,他們也不會這麼對你,你要是真的以後都不跟家人聯繫了,我心裡……”
“這不關你的事。”陸君浩轉過頭來,今晚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在我看來,他們這樣對我們倒是好事了。至少……以後不會再強迫你去陪着辰浩。反正事情總得有個結局,現在這個結局--我覺得還不錯。”
陶婉如皺眉凝睇着他,心裡無可奈何。
明明就一肚子憂鬱和沉悶,嘴上卻要說的雲淡風輕。他越是這樣堅不可摧的樣子,她越是心疼。
“君浩,你爲了我失去這麼多,我好怕有一天……”已經許久不曾提過這樣的話題,可此時陶婉如實在是忍不住擔心,不料話未說完,男人已經擡起手臂將她攬進懷裡,“好了,別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現在的結果不就是我們一直想要的嗎,好不容易實現了,你怎麼反而不開心的樣子?你放心吧,就算是我人沒有在醫院,辰浩的情況我依然可以在第一時間掌握。我家裡人現在說不通,就算是我回去跪着認錯道歉,他們也不一定原諒。更何況--”
他忽而意味深長的頓了頓,語調越發低沉的繼續,“我不覺得這件事我需要揹負多大的責任。”
陶婉如心裡一沉,還要說什麼,男人已經攬着她一起躺下來,霸道的命令:“睡覺!你今天也受了驚嚇,需要好好休息,什麼都別想了。”
要出口的話被堵了回去,陶婉如見他閉上眼,也只好停止了這些亂七八糟的猜想。
他們是“擺脫”了楊辰浩,比原定計劃還要提前一個周,看起來的確是好事。可爲什麼,她心裡總是不安呢,總覺得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等着他們。
這種結果,到底是福還是禍,她也弄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