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進來的時候,樓雨晴聞到了小蛋糕的味道。
樓雨晴聽着傑克的腳步聲,說道:“傑克,你來了。”
傑克將她面前擺放着的小臺桌給弄好了,然後將他已經是小蛋糕都擺放在她的面前。
樓雨晴的嘴角處就露出了笑容。
傑克說道:“吃點小蛋糕,好嗎?還有熱牛奶,你喝點,暖暖身體。”
樓雨晴點了點頭,說道:“謝謝。”
多吃點,人在進食的時候,心情會緩和一些。
傑克就是爲此準備了這些甜點和熱牛奶的。
然而傑克看着樓雨晴依舊是平靜的面容,他卻是先忍不住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樓雨晴手捧着熱牛奶,熱的溫度通過她的手指滲入到她的心臟,倒是讓她平靜很多。
弟妹的表現和他想象中的太不一樣了,竟然沒有絲毫的竭嘶底裡崩潰。
他努力的拖延時間,不讓弟妹知道真相,正是害怕她會承受不住。
樓雨晴說道:“我也不知道,因爲我不知道具體時間,不過我知道約定的時間早就過去了,還有周圍的人都在向我拖延時間,就是那個時候,我就有了預感。幾乎也是差不多的時間吧,我也發現了,是一直和我通電話的不是歐浩天,我太笨了,竟然那麼久才發現出來。我還在想着,到底是誰演得這麼好,但是沒有想到……是你,傑克。”
傑克沉默了,說道:“原來還是讓你察覺出來了。爲什麼你沒有問我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是生還是死?”一般人都會往這想去。
“我相信浩天,也……相信你傑克。”樓雨晴笑了笑,“傑克,我的眼睛一直都被蒙着,但是我的其他的感官反倒是靈敏多了,比如聲音。傑克,我之前能夠察覺出來你的壓力,那天去安慰你,其中一部分也是因爲我聽得出來,你的聲音即使努力的去壓抑,但是還是透露出了,你有很大的壓力,還有愧疚,所以我能夠讀懂你的聲音……我能夠讀懂你的強顏歡笑,你的壓力,自然而然的,我也可以讀懂……你到底有沒有悲傷。傑克,你的聲音沒有悲傷……就是這點你已經是告訴了我,你也不確定浩天不是一定是遭到了不測。”
傑克忍不住的說道:“弟妹,我想不到你會……”
樓雨晴試圖用輕鬆的語氣來緩和,她說道:“是感覺到我有超能力嗎?傑克……我一直都躺在病牀上的,我有比你想象中還有充裕的時間,所以我可以去琢磨,你比我忙碌,當然是不會想到這裡。只要細心點,對聲音敏感一點,就可以了。”
“你說相信我,你就是通過我的聲音來相信我?”
樓雨晴搖頭,說道:“傑克,當然不僅僅是這些,還有你對我和歐浩天的好。我相信,只要在你確定歐浩天真的遭遇到不測之前,你一定會幫他的……但是我從你判斷出來的信息,你也沒有確定。”
“弟妹,你就這麼相信我,會全心全意的去幫歐浩天……而不是在他背後捅他一刀,或者乾脆不管。”
樓雨晴說道:“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啊。”
“保證不生氣。”傑克三根手指發誓。
樓雨晴笑着,這才說道:“其實,我比相信我自己還要去相信歐浩天……他這個人,一貫是霸道慣了,總是喜歡給我灌輸些獨佔的思想……我啊,也被寵壞了,也習慣了被他影響。他總是說,相信他,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現在,我真的相信他。傑克,你知道嗎?他是用生命來愛着我,護着我,寵着我的男人,他很壞的,知道我會被他寵壞,寵到不能夠離開他,他還是寵着我,更加寵愛我……他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全世界,最相信的只剩下他了。”樓雨晴的手指在顫抖着,她努力的在笑着,說道:“真的很壞,是不是?傑克。”
“是。”傑克不知道要怎麼去安慰樓雨晴。真的,比起去安撫着一個竭嘶底裡的女人,他看到此時脆弱和堅強,悲傷和樂觀,期待和絕望交融在一起的女人,他更加不知所措。
傑克突然的就明白了,爲什麼樓雨晴不說真相……其實,她習慣性的去依賴歐浩天那唯獨一個男人!沒有她,她都不習慣去依賴,不習慣去脆弱,她只能夠用微笑示人去堅強,哪怕是僞裝。她真的是被歐浩天給寵壞了,寵到她只希望在那個男人的面前展露出她脆弱的一面。
“正因爲我最相信他,我相信他既然將我託付給你照顧……那個霸道的人,一定是足夠的信任你,他信你,我就信你,我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他相信的人。”
傑克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任何安慰的話語在樓雨晴面前,都太脆弱了。
傑克一下子,抱住了樓雨晴。
不是男男女女的那種,而是真的很心疼……
他很疼着很疼這個弟妹,這個在他面前,在蕭逸雲面前,用堅強包裹着脆弱的女人,在所有人面前可以決絕,瘋狂的女人,唯獨真的是做到了那個傢伙想要的,全世界,只在那一個人面前,露出撕裂所有的堅強的外殼,露出脆弱,不再僞裝,像是任性的孩子……
但是那個男人現在不在。
他的手摸着樓雨晴,說道:“妹妹,妹妹……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妹妹,唯一的妹妹。沒事的……沒事的,歐浩天相信我,你就得全心全意的相信我,你一定相信我……我一定會耗盡我所有的力量,去找到那個傢伙,不死不休。”
“好。”
樓雨晴卻是在笑着,她說道:“我不去找他,我就在這裡等着他……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他會回來。我哪裡都不去,我什麼不做,我就等着他,守着我和他的記憶……就像是,三年前,他守着空蕩蕩的,沒有我的那個家。這一次只是換做我而已。傑克,我真的相信他……是他讓我相信拼命的去相信他……
“他啊,霸道,專制,強勢,但是……對我最溫柔了!他是一個他習慣性的將事情都安排好,我的生活每一個細節的男人,而且他很霸道的。我可以感受得到,在他離開之前,給我做的種種安排,給我的透露出來的信息是,他會回來,他只是暫時的離開……你知道嗎?我那些堆在書架裡面的小說,我之前眼睛是好的,翻動了一下,我看到了,之前浩天給我讀的還沒有讀完的幾本小說那裡,只要是後面他沒有給我讀完的,他就全部都撕掉了那些頁面,我就知道了,他想要他回來的時候,繼續給我讀沒有讀完的。”
樓雨晴的手緊緊的握成了一團。
傑克卻是沒有打斷樓雨晴,因爲他發現樓雨晴的在講着歐浩天的時候,臉上會露出不一樣的光芒,就像是歐浩天臨走前確實留了幾手,她抓住那些光,然後化作她堅強的力量。明明是痛的,明明是悲傷的,但是就因爲她相信歐浩天,她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去問,她就守着那裡,等着他回來。
當一切都揭開後,反而那些看起來沉重的東西都被灑落了。
傑克看到了,樓雨晴那一直都僞裝起來的內心。
她就像是個在炫耀着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一樣,她一點點的說着。
“他每天給我你準備的菜譜,加上我眼睛沒有出事之前,還有我這些天雖然閉着眼睛,但是我也算過了……就是在上幾餐,我就發現循環到頭了,沒有花樣了,我數了數……一共是六十個菜系……都是我喜歡吃的。但是,傑克,你還知道嗎?歐浩天那個人啊,知道我好吃……是個吃貨……他啊,爲了哄我開心,有一天,他帶我到一個很大的房間裡面,你知道嗎?我真的下了一跳……感覺好像比宮裡面的那些太后還要幸福,那長長的桌子上,全部都是菜……各種都有,比滿漢全席都多。只是……只是……”
“他很壞啊……每一道菜,不管我有多喜歡,都只准吃一口。那天,我都是吃過去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吃了多少,感覺像是將我這輩子吃掉的好吃的,都嘗過了。結果第二天,我就發現了一個菜譜……那上面,全部都是我中意的,但是我故意不說,那裡面都只有我和他兩個人,但是他都觀察到了,他知道我喜歡吃,就通通記在了心裡,然後將我那天所有喜歡吃的,不管是中式的,還是西式的,都給記下來。我就覺得……我作爲吃貨,好幸福。”
“一共是……三百道。後來,他告訴我,每道菜他都會做了,以後,天天做給我吃。他說,那天就是想要掌控瞭解我所有喜歡的菜,所以纔會擺了很多,而且只允許我吃一口,他自己在一邊觀察觀察,就知道了我的喜好。他說,這樣瞭解最快……以後也會讓我吃到更多我喜歡的。”
“所以你看看啊,他只給你六十道菜……他小氣不!他一定是要留着剩下的兩百四十二菜,等他回來,以後接着做給我。”
“是啊,浩天這小子很小氣……他一定會回來的。”一定!傑克只能順着樓雨晴話說着,他的心裡面很複雜。
後來,樓雨晴絮絮叨叨的講了很多。
最讓傑克印象深刻的是,“如果可以,我想做他面前永遠任性的妻子,我寧願我學不會堅強,學不會僞裝……我只要他,要他回家。以後……我來給他做飯,總是他給我做飯,他寵着我……以後,我也學三百道他喜歡的菜,我做給他。”
那瞬間,樓雨晴的唯一的一隻眼睛,那裡的紗布下面有溼潤的水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