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是刻意的用大量的話語,摻雜了他的力量,用心理中的催眠來軟化樓雨晴,讓樓雨晴的心也得到一種暗示。其實傑克說的,並不是假的,相反句句都是發自他肺腑之言。他、媽的,活了三十多年,頭一次對人掏心掏肺的,說了一大通,雖然摻雜了催眠暗示,鎮住樓雨晴,但這還真的就是他的真心話!
對待蕭逸雲這種人,稍微的放鬆一點點的警惕,那就是致命的,同情也是致命的,尤其是來自於樓雨晴那裡同情,更是放縱不得。這僅僅是他身爲同類人所有的直覺本能!
蕭逸雲這種人,太危險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徹底的讓樓雨晴不要去插手,不要去碰,最好“遺忘”,等到歐浩天回來以後,就真的是板上釘釘了,徹底的沒有迴旋的餘地,於是在這之前,就只能夠由他來頂缸,就算是吐血也要頂着!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麗雅卻是在他已經“說服”和外加“暗示”讓樓雨晴撤退的時候,突然的蹦躂出來。
這個小祖宗啊,就是他心的一塊肉啊,他由不得她有一絲的傷害!
想當初,她的一句“不許插手歐家,不許傷害歐家”的話語,讓他守了十五年的諾言;當他得知是歐老爺子將她給藏起來,並且將她的內臟也挖掉了一部分,他就恨!恨得派出他大部分的手下,費盡心力找到歐家祖墳墓……他誰都不挖,就專門挖歐家老爺子的,儘管他知道只是一捧灰燼罷了,但是不這樣做,他的氣怎麼能夠咽得下去!都說不能夠跟死人計較,但是歐老爺子做的這檔子事情,他、媽的就是在挖自己的心,心疼得他想要將那老東西從地獄給挖出來,狠狠的讓他死了都不得安寧。
麗雅疼的時候,他比她更疼;她傷心的時候,他恨不得將世界上她喜歡的;她愛的,能夠讓她的東西全部都捧在她的面前;她恨的話,就算是拿把刀狠狠的扎着他,一刀一刀,只要能夠解氣,他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他真的是中了一輩子毒愛的蠱毒,被麗雅的每一絲心緒,每一個神情,每一種喜怒哀樂,都深深的牽掛着。
而現在,她拿着刀,擱在脖子上,爲了另外一個男人……以生死來威脅他!
傑克的嘴角處露出苦笑。
他的麗雅啊,什麼時候能夠長大啊!
罷了,有他在……他會永遠的護住這個小女孩,任性一輩子也好,守護一輩子也好。
而麗雅的手拿着刀在顫抖着,她看到了傑克的眼眸裡面的悲苦,裡面的無奈,裡面的祈求。
莫名的,她的心也在疼。
她知道,她任性!而她也一向是任性慣了,尤其是在這個人面前,她的所有的任性都會得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妥協。
她知道她是傑克的剋星,她一直都知道!
現在……她往自己的脖子給劃了一道,皮肉流出了鮮血。
她看到了傑克的眼眸露出了瘋狂和絕望的目光。她知道,傑克受不了!她知道,傑克會心軟,因爲不管她提出任何要求,只要不是她離開他,他都會答應的。
“來人,你們帶着弟妹回房間去。”
傑克唯一的理智,就靜靜是存於樓雨晴這裡了。
歐浩天是他兄弟,他自然是護着樓雨晴,不要讓她有任何的意外,但是理智也僅僅只有這麼點。
“可是……”樓雨晴看着麗雅,看着傑克,她徹底的被擾亂了。
她不知道,這一團亂麻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解開,或者以什麼方式來解開。
傑克對着她露出微弱的安撫笑容,說道:“放心吧……交給我……你好好休息。等着我去找你,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樓雨晴在這種時候,知道自己的存在反而是礙住傑克的拳腳。“謝謝……”她說不清楚,爲什麼她最後會說出這兩個字來……但是又好像,這是她最應該說的。
而當樓雨晴離開後,傑克一直都僞裝出來的堅定,徹底的垮了,他已經沒有什麼好顧忌得了,他全部的脆弱都攤開在眼前這個女人面前。
“麗雅……”
他機關算計到一切,連樓雨晴都可以算計到,讓樓雨晴被他的暗示催眠話語所“迷倒”,但是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或許還有未來,他的算計永遠會漏掉麗雅這一環,他的感情,他的算計,他的陰狠,唯獨在她的面前一切都可以破碎掉。
他下意識的想要用語言暗示,讓她“主動”放下刀,但是他這招數,也許可以對任何人有用,但是卻是唯獨對麗雅起不了作用!
因爲他在麗雅面前,他永遠說服不了自己,永遠都過不了自己的這關,連自己都無法內心平靜,又怎麼能夠去用語言去暗示對方。其實,最重要的是……他恐懼着,麗雅不相信她。而這種語言暗示,是需要對方信任自己,纔有可能成立的,但是事實上,麗雅一直都在逃避着他。
想他傑克,一貫的天才!數學上,他可以用公式,用計算輕而易舉的殺人,而且不留任何破綻,卻是算來算去,唯獨算不到麗雅的心;心理學上,他可以推算出人的基本思維,甚至是用語言去給予他們暗示,但是卻是暗示不了麗雅“愛”上自己;電腦技術上,只要是他有心,有耐心,有時間,他可以黑進任何人,任何地址的網,但是卻是唯獨“黑”不進她的心;他可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虛虛假假,插科打諢,但是在麗雅面前,他笨拙得反而說不出任何的甜言蜜語。
原來,他在愛情面前,他是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麗雅的眼角流出淚水,說道:“我知道,我這樣做很愚蠢,很任性,但是傑克……你知道嗎?從前我有很多的家人,有爸爸媽媽,有很多哥哥,所有人都說,他們很狠毒,但是在我的眼裡不是的……但是他們對我很好的。我要什麼,我的哥哥們,我的爸爸就會捧在我的面前。我騎在他們的肩膀上,我被他們抱着,肆無忌憚的歡笑着。我闖禍的時候,哥哥們會替我背黑鍋,爸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不開心的時候,他們會逗我開心……即使我現在知道了,我的家族從來都不普通,是黑暗的,但是在我的眼裡,它和一般的家沒有什麼區別。”
麗雅真的被保護得很好,她所說的哥哥是她的親哥哥,那些在權力鬥爭中被鬥死的哥哥!她所說的爸爸,是狡猾陰狠毒辣的歐老爺子,也許歐老爺子真的也曾經給過麗雅溫暖,只是後來這種溫暖抵不過他對於家族的希望,他對家族的責任,還有他自己想要活着的希望。
麗雅的內心一直都有着溫暖,而這也是爲什麼傑克對麗雅隱瞞住,是歐老爺子挖掉她的內臟,並且將她隱藏十五年的真相。就讓她什麼都不知道吧,這樣她纔會活得更好。
麗雅咬着嘴脣,說道:“只是後來,我媽媽就沒有了,我的一個又一個哥哥也沒有了……現在呢!我爸爸也走了,他們每一個離開我的時候,我都不在他們的身邊,就好像是,我只是一個回頭,他們就消失了。現在這個世界,我就剩下他這個唯一的親人了,就只有蕭逸雲了!他就算是再壞,再無視我,不認我,不喜歡我,我也想要他好好的,起碼能夠告訴我……我還有一個……親人。”
麗雅的眼淚流了出來。
她很清楚,蕭逸雲心裡根本就沒有當她當成姐姐,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以前,蕭逸雲可以掌控她的生命的時候,她害怕他,但是她也看到了他的脆弱!雖然他掩飾了過去,然而那雙絕望的眼神總是讓她無法去忘懷!現在,蕭逸雲生死不明,也不知道會被怎麼樣的對待,她就想要去保護好他,哪怕他不領情也罷。
傑克嘶啞着嗓音,就像是野獸在低吼着,“麗雅……”他很想說,你還有我啊!而不是那個永遠不會將她放在眼裡,心裡的蕭逸雲。將唯一的親情希望寄託在那個瘋子上,是絕對的盲目的。
“而你這種人根本就不會明白,身邊的親人一個個的離開你,那是種什麼樣的滋味!就剩下我一個人!我爸爸一定是希望我有朝一日,也能夠去保護他……因爲一直以來,都是他保護他,要不然的話,他不會隱藏他這麼多年。”
傑克的眼睛黯淡了下來,他的嘴角處勾勒出悽苦的笑容,說道:“麗雅,你可以對世界上任何一個人善良,你可以去不顧一切的去維護着他們,甚至是蕭逸雲那種人,你也想要去保護他,但是爲什麼……你唯獨對我殘忍!”
麗雅的手指在顫抖着,她看着男人眼眸裡面的脆弱,那種眼神……和蕭逸雲一模一樣,那樣的絕望和淒涼。她從前一直都是刻意的去逃避看着他的眼睛,就算是最近被樓雨晴解開了心結,但是傑克一直在她面前表現出的是,嘻嘻哈哈或者慌亂的眼神,然而現在,他的脆弱就攤在她的面前。
傑克的嘴角處露出苦澀的弧度,說道:“麗雅,你怎麼對我都好……就是不要拿你自己來懲罰我,不要去傷你自己。”他伸出了手,說道:“你要是不開心,不高興了……拿着你的刀,往我身上扎。”
爲什麼她的心會疼!疼到她的眼淚都掉落下來。
她的確是……可以對任何人好,但是唯獨除了他!這個世界上,對他最壞的人就是她了,但是這個人卻是從來都不會去對她說一個“不”字。這個世界上,也許……不,是一定……對她最好的人就是他了。因此這個男人才會一次又一次的縱容她。
是不是人都是賤的,越是對自己不好的,卻是越想要去抓住,越是對自己好的,卻是可以去毫不猶豫的拋下,然後踩着過去。
麗雅閉上了眼睛,說道:“對不起……”
“傻瓜。”在他的眼裡,她永遠都沒有對和錯之分,因此又何必對他說“對不起”。
他也何嘗不明白,麗雅就是一張白紙,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她憤怒的時候,她會化成最尖銳的刺蝟,全身扎滿了刺,這樣無論誰碰到她,就會被扎。然而對傑克來說,就算是被扎滿了傷痕,也要輕輕的,溫柔的將她捧在自己的懷抱裡面。
“我要去見他,然後我要你給他更好的生存環境,監控也好,就讓他一個人好好的過着。”
“我可以給他很好的生存環境,我現在就去給他規劃一片別墅,除了自由,他要什麼都會有。但是你不可以去見他。”這就是他的妥協。
雖然他知道,歐浩天讓蕭逸雲不死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折磨,但是事到如今,他只能夠退一步了。
“真的嗎?”
傑克露出苦笑,說道:“麗雅,我給你的承諾有一次是我失言了嗎?”
麗雅的手在顫抖着。
“乖,現在可以放下刀了嗎?”
麗雅搖頭,說道:“約定?”
傑克的手指顫抖着,看着麗雅,說道:“好,約定。”
麗雅的眼睛看着傑克,然後放下了刀。
在那瞬間,傑克快步的,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只想要將她狠狠的抱在了懷裡面。
緊緊的,唯一的,想要一輩子的去珍藏。
“以後不要這樣了。”
而麗雅猶豫着,最終回摟抱着傑克……這是第一次,她也主動的去迴應傑克。
傑克的全身都在顫抖着,現在他是不是距離這個女人的心更近一步?
其實他對樓雨晴所說的那番話,又何嘗不是以自己的立場對麗雅“說”。惡魔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無論承受什麼樣的傷害,都只是按照自己的本心來追逐着,哪怕是最後的結局,是瘋,是死,還是得到,也絕對不會後悔!即使是犯賤,但是也根本就停止不下來!
他甚至都覺得,這種瘋子一般的本能,只要是一旦是認定一個人,就會不顧一切的追逐本能其實就是上天給他們的一種“懲罰”,它給了他們這些惡魔能夠踩在普通人之上的能力,他們一貫是高高在上了,但是上天偏偏卻是要讓他們經受折磨和痛苦,來耗費自己的一生去愛着那個女人,是它給了他們這種追逐的命運,這是他們失去了道德,失去了人性,得到一切人間的享受,卻是要付出挖出自己的心的代價!
傑克叫來了醫生,給麗雅的脖子上包紮着。
傑克很沉默,他眼睛看着麗雅。
麗雅也不語。
因此整個治療的過程,反而是聽到了儀器的聲音,還有醫生的輕聲細語。
傑克說道:“我這就去……給他換個好的地方。”
麗雅看着傑克的背部。他一直都是自信的,永遠都是挺着自己的背脊,但是這一次,他彎曲了,步伐都顯得那麼的沉重。
她伸出了手,好像要召喚他似的,但是最終她還是放下了手,什麼都沒有做。
……………………
門有三道工序,第一道是守門人的鑰匙,第二道是傑克的密碼,第三道士傑克的鑰匙。
守門人再次的確定,要開嗎?
因爲從來都沒有這種先例!
傑克嘆息着,還是點了點頭。爲了麗雅,這就是他能夠做的讓步了。
而爲了以防萬一,囚室裡面通過特殊的管道,將煙霧給輸送到裡面去,裡面的人一定會昏迷過去。
而傑克將那扇門打開的時候,光亮照進了黑暗的囚室。
傑克這纔看到了這囚室裡面的一切,那些用鮮血繪製出來的同一個女人的圖像。癡狂成瘋子的那個人手裡面還拿着被削成筆尖的骨頭,那上面是鮮血,而他的臉上是微笑,是狂熱,是絕望,總而言之是混雜在了一起,眼睛是閉着的。
這滿滿的地面上全部都是女人的圖像,還有那數也數不清楚的字“小雨”。這到底是有多麼的瘋,有多麼的眷戀,纔會徹底的
傑克心裡一堵,眼睛閃爍着意味不明的目光。
這個傢伙,真的是瘋了!
還好沒有讓弟妹看到這一幕,不然的話,這一幕可是足以震撼破碎所有的防線。
傑克看着他,說道:“一切結束了……蕭逸雲。”
然而當傑克真正的就站在這門口的時候,傑克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傑克的臉上是戴着防毒面罩的,爲了防止煙霧將自己給藥倒下了。
然而這些畫,他還是下意識的看了看,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的腦袋甚至是有一種混亂的,說不清楚的感覺,就像是要將他整個人給吞噬了一般。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一雙眼睛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