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這個少年的大哥吧,現在不要太過傷懷,我開的藥可以解熱,暫時壓制住這些蟲子的動向,這三日用冷水擦拭他的額頭和四肢,保證腹部是唯一的熱源。剩下的就看這個少年了,這病急不得,也快不得,蟲子有蟲子的習性,必須在最後的時刻將他們從肚臍驅逐出去。”
陸寒軒低下頭,遮住閃爍遊離的目光,低低的道聲謝,不做聲的看着渾身發顫的常晚。
大哥。。。外人看來他和蘇清煜如此相像,此時他也突然明白爲何常晚在貢院前初次見到自己時目光裡透露出的迷茫。
昨夜初看蘇清煜時自己確實留心,不僅是這小子長得確實妖媚,好看的比皇宮裡的嬪妃娘娘更甚,而他卻沒被這妖豔樣貌多震撼,而是熟悉。
他原記得自己沒有弟弟。。。只有一個沒有逃出火海死在別院的妹妹。。。。
常晚已經泣不成聲,並未注意陸寒軒的異樣。
“小煜,你別嚇姐姐…你別嚇我…你和常寧都不能有事。如果我能代替,清老天爺換我去被蟲子吃,別嚇我。”
常晚的哭聲讓陸寒軒回神兒,不由自主的,他伸出大手輕輕的覆在常晚的後腦上,輕輕的揉着。
小兔子,莫傷心。
他呼出口口寒冷的呼吸,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輕輕安慰:“別怕。他會好起來…他那麼護着你,要知道我這個登徒子送他來的醫館,蘇清煜一定會跳起來,就像在貢院外要撕了我一樣…”
常晚額上貼着蘇清煜火燙的皮膚,腦後卻是一片冰涼,這種對比讓她懵然。
她含着淚珠擡頭看向被自己忽略掉的高大男人。
“你…”
常晚看到低頭憂傷的陸寒軒,鼻酸了。
外面知了在叫,熱風也叫囂的刮進窗。身後的男人蒼白了臉,脣角還有一朵冰花,這樣子像是他在冬日她在夏日。唯一還有熱度的就是他的那雙眼睛,溫柔的望着自己,還想安撫盡力她的心傷。
“我先回去,有些事情要處理,你不要傷心。我已經付過銀子,我會交代大夫全力治療…”
冰冷的手又輕輕拍着常晚的後腦,最後收回他寬大的衣袖中。
陸寒軒,她怎麼忘了他中過毒,可自己卻扯着這人全力幫忙。
對不起,或是謝謝,常晚都噎在喉嚨裡說不出口,只能掉下眼淚。
“打起精神來,之後的三日我會來幫你。不哭。”放回衣袖中的大手又伸過來,粗糙的手指輕輕颳着自己的眼角,又冷又疼,卻暖到了自己心。
不哭…勸慰的聲音太溫柔,動作又太過小心,和這個高壯的江湖漢子一點也不搭調。
她怎麼能不哭。
堅強了太久,脆弱的不想動彈,怕自己一動就碎成渣渣。
以前有小煜有小寧,所以不覺得,認爲自己是個忙不停的陀螺,永遠沒有想停下的一刻。
今日她卻覺得自己就是天地間最渺小的沙粒,沒了弟妹,沒有依靠無處皈依。
而陸寒軒這個登徒子總會趁人之危,一步上來,長臂再擡,直接將她的腦袋按在他的腰側。
他不是要走了嗎?
爲何還上前一步來?
用腦後的大手,接住了自己這粒天地不容的沙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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