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的中國稅費制度施行的是分稅制,就是把所有的稅收種類,分成中央的、地方的或二者和有的共享稅三大類。
可那是現代化社會。而現在又是什麼社會?自然不能照着全搬。
就好比後世人盡皆知的印花稅、財產稅、個人所得稅等,現在提它們還有些過於遙遠,這些課稅必須等工商業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後,才能開闢爲稅源。
眼下大宋最最重要的歲類還是田稅,還是夏稅和秋稅。當然,人頭稅、酒稅、茶稅,也不能小覷的。但問題在於,現在過不了幾日就已經是夏收了。
“什麼?大王要動酒稅?”趙不試失聲道。
多日的爭執,朝堂與地方大員之間仍沒商量出一個確切的數字。
中央想要60%,這個數字比起先前已經削弱了不少。可人都是得寸進尺的,地方上見趙構是真心想要變一變先前的政策,自然就抖擻起精神來,他們也想要60%。
趙構覺得這事兒吧,真的沒譜,誰也不知道這分成定下後兩邊是否都夠用,這定下的數字是否妥當,可這定不下更是個問題,馬上夏收就要到了。
所以他就想到了一招,想到了酒稅。他要給兩邊繼續擴大蛋糕。
用酒稅來做大“蛋糕”,大家千萬別笑。這絕對是一事實。
在趙宋,後世的小年輕們可能都從歷史上上看到了宋朝的海關稅,就對酒稅不以爲然了。
那可是一大笑話了。
宋朝的酒水從趙宋立國之初,那就是趙宋財政上的一根中流砥柱,在財政收入中就一直佔據着較高的比例的。
天禧末年(1021年)都超過了1000萬貫。這可全都是現錢啊。
古代社會,一年酒稅都高達千萬貫,是不是覺得很玄乎?可這是事實。因爲酒稅收的高啊,此前中國的歷朝歷代(隋朝沒酒稅),酒稅都是在50%上下浮動的。
宋朝更是施行了酒類專賣制度,開辦大量的官營釀酒坊,從生產到銷售,一條龍服務,收益極豐厚是其一。
從源頭上控制酒麴製造,便是民間酒戶釀酒,都要找官方購買酒麴,同時課以重稅。而且根據購買酒麴的數量,可以推斷出酒的產量,徵稅也“有的放矢”,酒戶基本不可能逃稅、漏稅是其二。
嚴格劃分酒類的銷售區,一地酒水只能在本地販賣,嚴謹私出州府。實際上是官府通過壟斷價格來達到獨佔酒利的表現,它不僅排除私酒、官酒之爭,而且排除官酒與官酒之爭,達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壟斷。造成“別無分店,只此一家”的局面,則“官酒雖惡不容不買,甚至民間兇吉事皆勒買官酒。”是其三。
有這麼三條不人道不自由的規定束縛着,也難怪趙宋一年就能從酒水上刮出那麼多油水。
但叫地方官們呵呵的是,每年都賺這麼多的酒稅,可這酒稅卻從來都一分也不留給他們。因爲酒稅全都是錢財,是直接拔充軍費,爲支撐邊境軍費的重要來源之一。
趙構要是把之併入稅賦分成的之中,那絕對能叫中央地方全鬆一口氣。
那可是一年六七百萬貫的稅額啊。宋徽宗把天下都折騰慘了,但喝酒這事兒在趙宋蔚然成風,一年依舊有六七百萬貫的收益。
隨着天下革新,趙構的那些政策被推廣下去後,都能預料的好,這酒稅必然會有進一步增益。
趙不試現下爲翰林學士,這官兒可不小,負責起草朝廷的制誥、赦敕、國書以及宮廷所用文書,還侍皇帝出巡,充顧問。實際是皇帝的秘書處和參謀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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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也有把翰林院當秘書處和侍從室的打算。
“臣遵旨。”痛快的起草了一份詔書,這是給宗澤的。之前他還在河東,現在卻被趙構招入汴梁城,成爲了內閣首輔大臣。
因爲還不是皇帝麼,趙構明裡暗裡都不好用丞相啊、平章政事之類的名頭,卻也是正好給他一改革官制的機會。
不過這內閣與歷史上明朝的內閣制度還有不同,因爲這奏摺是先送到皇帝這裡,奏疏再慢悠悠的送入內閣的。等它們送到的時候,保不準皇帝已經先一步把奏摺發給內閣諸大臣辦理了,如此就防置了內閣威脅皇權。
明朝時候的內閣爲什麼能架空皇帝啊?那就是因爲他們不僅參與決策,還實際掌控了信息渠道,皇帝被操縱的風險自然就大大增加了。滿清入關後廢了票擬與批紅制度,在數十年是摸索之後改題本、奏本爲奏摺,奏摺直接送到皇帝這兒,由皇帝親自拆閱並用硃筆批示,然後再交來人或通過驛站發回原奏人,叫其遵行,中間不必經過任何機構或個人轉手,專治皇權空前集中,達到了歷史巔峰,那可不是沒道理的。
趙構現在就學韃子的樣。要求凡是國事,一律要先以奏摺直送到他手上,然後奏疏再慢悠悠的走正規渠道上承通進銀臺司。
然後每個月還要兩邊核對一次,看看是不是有敢隱瞞奏摺,堵塞言路的。
這般皇帝的信息通道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暢通,在某種意義上,這就能很大程度上保持皇權,防止有權臣坐大。
所以此內閣非彼內閣,那更是一個套着內閣之名的軍機處。
所以,現在的宗澤接到這份手諭後,是他的頭大了才更對。
一年大幾百萬貫的財富呢,這可是軍費上的好大一塊呢。被一刀切掉後,絕對能叫宗澤和軍方一些人痛徹心扉的同時,更頭大三圈。
老大的窟窿,能彌補的上麼?
燕王拿下了中原、淮南和齊魯,馬上那關西六路也會被收入囊中,怎麼着也要增置個二三十萬兵馬吧?這加在一塊可就有五十萬人了。
不去想他們的武備和軍需耗費,也不去想他們的軍功田,更不去想主力與守備之分,只去想一想他們的薪俸,照燕王軍現今的待遇,那每月就是百萬貫左右。
等到天下一統了,那時候燕王手下的大軍沒有百萬也差不了多少吧?或者說更多的主力馬軍頂替了守備步軍,那每月軍餉便能高達二百萬貫,一年下來就是兩千四百萬貫。
再算上人吃馬嚼和軍需耗費,還有對外廝殺,一年三千五百萬貫,不,是四千萬貫不會少吧?
這筆錢財比起早前大宋養兵之耗費,自然是小兒輩的。軍功田在一定程度上真的爲朝廷減少了不小的財賦壓力。可是官耗呢?要是照着燕王的算盤來改革,那冗官冗費兩弊端真的會遠甚先前。
也不知道內閣裡的那些個人物們心裡打顫不打顫?
燕王搞出的這個內閣,裡頭的幾位大臣怕是早被這些煩心事擔憂攪得夜間輾轉難眠,白晝如坐鍼氈。
“再有,時進五月,馬上就要夏收,孤可容不得他們再爭執不下了。你去知會他們一聲,孤再給他們五天時間。”
五天之內要是還定不下章程,他可就要逾期不候,先自己拍板了。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