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根本不需要對平頭百姓們免糧,他只要調整廢除了一些稅賦,那就是億萬農民的大救星。
老趙家的夏秋兩稅,只看比例還不及田畝出產的二十之一,但糧米耗、頭子錢、義倉稅、農器稅、牛革筋角稅、進際稅、蠶鹽錢、曲引錢、市例錢等等,加起來卻是數倍於正稅。
比如糧米耗費,縣進州,州進路,路上國庫,便都有加耗費。正稅一石,加耗數升。另外還有義倉,收正稅的1/10,都是農民要承擔的稅負。
而支移呢,本來夏秋糧稅應該在固定地點繳稅的,就像後世的糧站,兔子是直接建造在鄉鎮一級的。但老趙家卻經常強迫百姓把稅物送到自己指定地點上交,如此稱之爲支移。
嗯,你是陳州(開封南)的是吧,稅賦別在陳州繳納了,你送去洛陽吧。朝廷要跟西賊打仗!
這可真是大大省去了官府的事兒,抹平了政府大筆大筆的運輸費用,卻增加了百姓的負擔。
甚至都做出了規定,一二等戶(大小地主)支移300裡,三四等戶(自耕農)支移200裡,五等戶(半耕農)支移100裡。
你不願意自己出力氣耗時間的,那就痛快的繳納裡腳錢。元佑(哲宗)年間,京西路每鬥腳錢高達56文,相當於元豐(神宗)年間的正稅數額。數額之高,觸目驚心。
而那所謂的“折變”呢,就是老趙家按照自己的需要,把百姓應繳納的稅物,折換成政府需要之物,稱爲折變。
嗯,朝廷的糧倉有點空了,你們就不要繳絲帛布匹了,全都要繳糧食。市面上一斗糧食一百文,一匹布五百文,那按理說該一匹布就是合五斗糧食。但朝廷纔不給你一百文一斗糧的價呢,就五十文一斗糧,而布匹則是七百文一匹,硬是要你繳納了兩三倍的糧食。
這就是折變。
趙宋官府根本就不跟你按照市場平價來,壓低百姓繳納的稅物價格,擡高折變目的物的價格,變相的再壓榨了百姓一筆。
這纔是趙宋的目的。
可以說,老趙家的這番稅務政策是極近之剝削壓榨。
趙構只是廢除調整了一些稅賦項目,他一毛錢都不跟老百姓們減免,也足以叫自己成爲北地無數家庭中的萬家生佛。
這都是老趙家之前種下的孽果,趙構只做出了一丁點的轉變,那效果就不要太好。
李若虛常年在老家帶着,跟李若水不同,他是時常接觸農人佃戶的。
“所以呢?”李若水臉皮都漲紅了。
“所以南面的那位官家註定是不成事的。燕王的軍兵折損一個,河北的百姓能補上去十個。所以你要做你的清正君子且自己做去,俺也好,父親也好,都不會攔你。但俺卻還要給李家子孫後輩積福呢,你也甭攔着俺。”李若虛話說的理直氣壯,叫李若水都不知道要怎麼反駁。最後只能硬着脖子道:“天下事在我輩士大夫,豈是粗惡匹夫能爲?”
“呵,說的跟燕王這兒沒讀書人一樣。這天下事的確需要讀書人,可燕王這兒缺士大夫麼?”李若虛滿臉的冷笑。
天底下想當官的人何其之多?趙構就是再表現的‘窮兇極惡’十倍,那也照樣有人跪舔。
看看明末清初。
朱明何嘗不是文官政治了?有了自我意志(利益)的文官集團把皇帝都恨不得架空來。但面對窮兇極惡的滿清八旗的時候,不也是跪的如意麼?
李若水再說不出什麼話來了。這些日子裡汴梁城內的太學生和諸多候補官們在做什麼,他如何不知?
說真的,就是他自己何嘗不清楚這天下終究會是誰的?他要真的對趙桓忠心耿耿,無半分雜念,他也不會下令大門敞開了。
但內心的操守又叫李若水真的不想尊從燕王,理念上二者也很不搭,所以,不抵抗也不配合,這就是他的選擇了。
李若虛的到來甚至還能給他減輕一些壓力。
因爲外人很自然的會把李若虛的到來和李若水近來的選擇聯繫到一起,而他短期內固然會擔負上不小的罵名,但他還不到四十歲,未來還長遠着呢,等到他五十、六十的時候,外人又會如何評價他呢?
能不仕燕王,李若水便已保持了臣節。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被二哥堵得胸口悶得慌。
……
酸棗門外。
岳飛、韓世忠各引一千騎抵到了城門下。看着大門敞開的汴梁城,二人眼睛裡倒是不見半點忐忑。
都已經到了現下地步了,他們相信李若水不會不智到在城內設伏來賺他們一次。
更別說這大門一開,城內城外已經有不少百姓出入,可沒聽說有伏兵。
“這一仗打的真是……”韓世忠臉上全是‘一言難盡’。
岳飛也覺得對南面的戰爭是越發的沒勁了,“大王南下,定鼎江山,還能耗費十年八載不成?只要南面平定了,大軍轉向北邊,那方是我等大展身手的好機會。”
現在他們是憑着震天雷在打仗,簡直跟玩耍一樣,但到了塞外草原或是東北,震天雷可就沒辦法隨軍而動了。
廣袤的大草原上,或是山多林密的東北之地,鐵騎馳騁,想要把女真人和草原上的遊牧民族徹底拿下,那還要靠金戈鐵馬。
韓世忠聞言臉上立刻盪漾起一股不同的風采。
北疆,北疆,那裡纔是他們武人的真正用武之地啊。
兩千馬軍根本沒在酸棗門停留,順着大道向南,穿過舊酸棗門,也就是景龍門,鐵騎是直入內城。
他們的任務確是駐守皇城,確保皇城安全的。
那酸棗門和景龍門的守將向他們問好示意,嶽韓卻沒半分迴應,只把東華門、西華門、拱宸門和宣德門通通拿下了,二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但趙構已經不入汴梁城,因爲時間還沒到,他的‘倒行逆施’還沒有激起廣大的‘憤慨’的,他怎麼能進汴梁城呢。
趙宋的士大夫集團已經有不小的年頭,他不信文官政治在即將被顛覆之前,真就沒有那‘仁人志士’來撥亂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