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霓看到嚴文景坐在“孫氏”的墓前,訴說着對孫氏的思念和愧疚,訴說自己對不起孫氏,本想着與孫氏白頭偕老相守一生,如今卻不得不另娶別人。
蘇青霓直接將手中裝藥材的藥包砸在了嚴文景身上。
“四丫?”嚴文景接住藥材包。藥材包砸再身上挺痛的,不過嚴文景明白四丫是聽到自己剛纔的話生氣了,爲自己大姐鳴不平砸自己,因此沒有怪蘇青霓。
他沒有怪蘇青霓,蘇青霓卻不會放過嚴文景,冷笑道:“你知道你手上的藥材包是哪裡來的嗎?”
嚴文景當然不知道。
蘇青霓道:“是你養傷的時候,孫家給你送來補身體的藥。大姐當時就想熬了給你喝,卻被我阻止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嚴文景搖頭。
蘇青霓繼續冷笑道:“我是怕你死在我們家中,晦氣。這些藥材可都是泡了毒藥的。”
嚴文景猛地瞪大眼睛,怒道:“四丫,你不要胡說污衊孫家人。”
蘇青霓哼哼:“我有沒有胡說,你可以帶着這包藥材找專人檢查,看上面是不是有毒。”
嚴文景臉色難看,蘇青霓這麼說是肯定了藥材有問題,但孫家人怎麼可能給自己有毒的藥材?嚴文景不相信。
蘇青霓看他這個表情,嘲諷地道:“你不過一個秀才,便是小三元,也只是秀才,家中也不富裕,還住在鄉下。憑什麼縣主簿會將女兒嫁給你?城裡面比你條件好的年輕人可不少,縱然人家才華不如你,但家世好過你。憑什麼官家小姐要嫁給你吃苦?你就沒有仔細想過嗎?被餡餅砸中可不一定是好事兒。”
嚴文景緊閉着薄脣,蘇青霓的話將他一直埋在心底的懷疑和擔心都勾了出來。當初縣主簿找上他說要招他爲婿的時候,他心裡面也是有着懷疑的,他不明白自己只不過一個寒門出身的秀才就被縣主簿看中了。不過在見到了孫氏的真容,對其一見鍾情後,所有的懷疑都被他拋在了腦後。哪怕縣主簿將婚期定得那麼緊,從招他上門到成親還不到一個月,他都沒有再懷疑。哪怕孫氏七個月生子,別人叨嘮孩子像是足月生產,他都沒有懷疑。哪怕母親說自己沒有推孫氏,孫氏不知怎麼摔倒的,他都沒有懷疑……
就因爲喜愛孫氏,他將所有的懷疑都放在心裡最深處,給所有不合理套上合理的理由。但現在,蘇青霓毫不留面子地揭穿孫家的暗算,將他心裡面所有的懷疑後勾了出來。
他無法再對這些不合理視而不見了。
“看來,你其實早就有懷疑吧?”蘇青霓看到嚴文景的這個表情,笑了。
嚴文景拿着藥包,臉色灰暗,表情晦澀,聲音沙啞地問:“你怎麼知道這草藥有毒?你還知道什麼?”
蘇青霓道:“孫家人來看你的時候,表現得很假,一點兒也看不出自家女兒死掉的難過,反而因爲你沒有死,他們有些不滿意。所以我就留了個心眼,將他們送給你的藥材拿去給懂藥材的人看了,發現了上面的毒。”
“不是我對孫氏有偏見,但無論是你和孫氏從提親到成親沒有用到一個月,還是孫氏肚子大了不好好保養偏要找你母親爭吵,以致跌倒早產,又或是早產出的孩子跟足月生的孩子一個樣兒……都讓我覺得孫氏有問題。”
“你父母是被人用刀殺死的,你也身受重傷,沒有人幫你的話,你便會傷重不治而死。但殺你父母的人爲什麼還要放火呢?是要毀屍滅跡,消除一切線索吧?若不是我家人警覺,叫醒了村人去救火,你家就會被燒成廢墟,村人們只以爲你和家人是失火被燒死,而不會想到你們是被人謀害而死。”
“到底什麼人要謀害你和你父母呢?絕對不是所謂的土匪,肯定是跟你那個失蹤的妻子有關。是吧?”
嚴文景想否認,但幾次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否認的話。
蘇青霓繼續道:“懷疑孫家和孫氏以後,我就去附近尋找了線索,遇到一個路人。別問我路人是誰,人家已經離開了,你找不到那人。路人跟我說,你家起火的那天,有幾乘人馬從村子的方向跑出來,馬上的人中有一個女子、懷抱着一個嬰孩兒。看得出來,那女子是自願跟着其他人離開的,甚至她還以命令的口氣對待那些人。”
嚴文景:“……”
嚴文景痛苦地抱着腦袋蹲下身,哀嚎。
蘇青霓暫時住口,站在一旁任嚴文景哀嚎。
好一會兒,嚴文景突然衝到“孫氏”的墳墓旁,用力推其墓前的墓碑。墓碑埋得挺穩固,嚴文景蹲下身雙手挖土,一雙手挖得血淋淋也不在乎,終於將墓碑下面的土挖鬆,他再用力一推,將墓碑推到。
嚴文景再走到旁邊嚴秀才夫妻的墓碑前,重重地跪倒,用力磕頭,邊磕頭邊流眼淚邊出聲懺悔:“爹、娘,對不起,是兒子不好,被美色所迷,娶進門一個蛇蠍女子,爲家中招禍,害你們慘死。是兒子的錯,兒子的錯……”
嚴文景額頭抵着地,痛哭不已。
蘇青霓看嚴文景這個表現,今天是無法再繼續說了,轉身離開。
傍晚,蘇大丫從城裡,她買了幾塊布匹,想要給爺奶父母和嚴文景各做一身衣服。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給嚴文景做衣服是她的主要目的,給蘇老頭等人做衣服不過是順帶。
蘇青霓看着蘇大丫幸福中帶着憂鬱擔心的模樣,對她道:“大姐放心,嚴舉人會一心一意對你的。”
蘇大丫輕笑:“你這丫頭什麼都不懂,還替別人保證!你要不要跟我學刺繡?以後能夠嫁個好人家?”
蘇青霓一如既往地搖頭拒絕了。
忽然,院門外想起了令蘇大丫分外耳熟且心動的聲音。
蘇大丫忙放下手中的活計,衝到院子裡,果然看到了嚴文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