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玄門庇護下天辰帝國西郊十五里之外。
“兩位留步!”正是此前沐風一直以爲那位斥候就是中郎將,而且總共有四個人。
沐風當然不會以爲他們是來追襲的,在他們在沐風身旁停下之後,兩個人下了馬。
“兩位,連城大將軍多謝兩位出手相助,特命小將前來,贈送兩匹千里馬,聊表謝意。”
“哦。就是你,偷偷通風報信,還敢來見我?”沐風再次見到這個人,怒氣橫飛。
斥候中郎將一臉訕笑着賠禮說道:“不敢,軍令如山,誠惶誠恐,沐道友能夠記得小將!”
沐風臉色一沉,滿是不悅說道:“別跟我這一套,修真練道之輩都是清心寡慾。也不知道你在天玄門是怎麼修行的,怎麼如此風塵世俗,你怎麼稱呼?”
回頭仔細一想,從山下下來才一兩個月。與沐風相比就知道,確實在潛移默化之中,變得如此風塵世俗。因爲沐風如此豪爽**不羈,就是修真煉道之輩的本性。在沐風面前,李覺民真的是無地自容,訕笑道:“李覺民!”
誰知道,沐風臉色一變,嬉笑道:“爲了表示誠意,至少也得犒勞犒勞纔對。至於怎麼犒勞,你懂得?”
李覺民見到沐風這種神情,不禁一陣膽寒。因爲他的印象中,只有攔路搶劫的潑皮強盜纔會有這種神色。但是沐風這種賊兮兮的臉色,到底是什麼,真的讓李覺民一陣好猜。既然清心寡慾,至少不能請沐風去城內最大的窯子裡逛一圈吧?
不過,還真有點像。因爲沐風此時正衝着他擠眉弄眼,而且他身旁還有一個嬌小的小姑娘。這種事情也只能意會,不可言傳。臉色恍然,發現沐風頷首,難道真的是這種事情?
李覺民正想跟沐風而與一番,但是沐風似乎反應過來,卻喋喋不休的說道:“想什麼呢,想什麼呢,銀子啊,銀子,難道你們連銀子都沒有?”
李絕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雖然銀兩不多,但是也不好得罪沐風這尊煞星。天之驕子,總會有一些怪癖。便招呼另外三人把身上全部的銀子全部掏給了沐風,但是沐風似乎還不太滿意。在他們四個人身上一陣狂風暴雨,收颳得一乾二淨。
收刮完之後,沐風非常滿意,揮揮手道:“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多謝沐道友,後會有期!”李覺民面色比哭還難看,因爲沐風就是一個強盜土匪,而且還如此明目張膽。這叫什麼事情,被人搶劫了,還得多謝那個土匪,至少沒把自己的小命也給收刮過去。
四個人身上稍微值錢的東西,全都讓沐風收颳得一乾二淨。什麼家裡婆娘的嫁妝,未來婆娘的嫁妝,未來媳婦的嫁妝,女兒出嫁的嫁妝,統統都一乾二淨。當然,沐風收刮這些東西的時候。沫漓是隔了一段距離,畢竟沐風在這些人身上摸來摸去,真沫漓是觸目驚心。但其實沐風卻從李覺民的口中,得知了天辰帝國到底反生什麼事情,也總算知道沫漓爲什麼會好心做壞事呢?
“再也不見!”沐風毫不客氣。
四個人再次騎馬離開之後沒看見沐風時,不禁罵罵叨叨:“沐風就是個畜生,就是土匪,強盜。”
“別說了,小心那尊煞星聽見了!”李覺民也委屈,但是也還真怕那尊煞星就在背後偷聽着。
而收刮完畢的沐風,卻還得教沫漓怎麼騎馬。雖然沫漓一直堅持說要跟沐風同騎一匹馬,但是沐風拒絕了。沐風也知道沫漓沒別的意思,小姑娘家的,喜歡膩着也正常。其實沐風還是非常慶幸,自少第一次與沫漓見面之後。她就再也沒說過沐風怎麼老頭子,那就意味着她漸漸認同沐風。
當然沫漓聰明乖巧,而且體魄境界八重。能夠融會貫通,手到擒來。
“既然騎馬了,那就繼續跟你說說剛纔那個悽婉的愛情!”兩匹馬在落日餘暉中,緩緩往前。
“前世五百年的回眸,就是前世今生。你也有前世,而現在的你就是你的今生。當然,前世跟今生是毫無關聯的。因爲你到死也不知道,你的前世到底是怎樣?你的前世到底做過多少事情,甚至你的前世經歷過五百年的回眸。”沐風說道此處,聽了下來,望着沫漓:“回眸,知道是什麼嗎?”
“當然知道,就是回頭看!”沫漓不以爲然,脫口而出。
“嗯,就是這個意思。但是,爲什麼需要五百年的回眸,五百年?爲什麼?”沐風追問道,循循善導。
沫漓遲疑了一下,底氣有些不足:“因爲他們不能在一起,不得不分開,只能凝望着對方的背影!”
“對也不對,凡塵常人五百年,幾乎是十輩子的事情。如果他們因爲不能在意而不得不分開,爲什麼需要守望對方五百年。用盡十輩子的時間,去守望一個人的背影。而那個人,卻不知道,你在看他。直到一輩子過去,他們再次相遇。但是,前世的一切種種,都已經忘卻。再次用了一輩子的時間去守望,依然毫無結果。直到今生,你看到了那個人。碰到了五百年回眸的那個人,兩人在一起非常相愛。但是,最終他們還是分開了,只是擦肩而過。在用五百年的時間,去換得一個擦肩而過。”
“確實非常悽婉,那他們爲什麼不能在一起呢?”沫漓悵然若失,追問道。
“並非是不能在一起,緣盡緣滅,只在一瞬間。哪怕是用了五百年,真的只換來在路上的擦肩而過,形容陌路的兩個陌生路人,都是前世修來的緣分。能夠最終在一起,你能想想用了多少年嗎?”
沫漓幽聲問道:“哦,明白了。但是,如果我珍惜,他不珍惜呢?”
“那就是說,緣分已盡,或者時候未到!”沐風頓了頓,欲言又止,最後還是繼續說道:“因爲他不知道,你一直在等他。但是,其實還有另外一個人還在等你。在你守望你那個他的時候,還有一個人一直都在守望着你。直到你最後放棄之時,再次回眸,纔看到另外一個他!”
“哦,太難懂了,是不是因爲我太笨了?”沫漓有些苦惱,畢竟她只能明白粗淺的東西。再說,沐風對這些事情也不是透徹。
“從來不會覺得沫漓笨啊,如果沫漓笨,那我不是更笨了?善良不是笨,是非常笨!有時候,不一定好心就有好報。就像剛纔說的一樣,難道你會因爲等了那個人幾乎無數個五百年,而需要責怪他?”
“知道了,不會心存不滿,牢騷滿腹!”沫漓吐了吐舌頭,嘟囔着。
“我之所以如此對馬兒與鳳羽那麼鍾情,而且我對她們所有的都鍾情。就像鳳羽,當她修得肉身之時,而且還不是人類的肉身。卻有了人類的頭腦,有了人類的意念。她幾乎用了她的大半輩子,卻只是想修得一個人類的肉身。因爲她不想做妖,就只能拼命修煉。但是,因爲修煉的緣故。因爲她陌生,她凶神惡煞,與人類格格不入。爲了保命,只是還在意味着希望能夠修得人類的肉身。直到死亡的那天,卻還未了卻心願,修道得到肉身,能夠擁有人類的世界。”
沫漓恍然,幽幽說道:“原來,一個肉身都如此來之不易。我明白了,或許我們前世也是經過幾番掙扎之後,才擁有今生人類的肉身。”
“其實,他們真的沒錯。或許就是因爲某一天,看見一個人類經過,或者與人類相處時日過長,纔想要成爲人類。”沐風轉過頭,望着沫漓,抿嘴之後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父親母親?”
“父親母親,不是自從出生時,就遭遇大禍,所以纔跟着你這個遠方的表哥嗎?誰知道,你這個遠房表哥也遭遇滅頂之災,不是這樣嗎?我父母的事情已經聽了許多,我一直希望聽聽沐風的事情。”沫漓不以爲然,卻反問道。
“我的事情?”沐風咯咯直笑,因爲他的事情真的非常簡單。
而且,在沐府,他真的很幸運。塵世間的疾苦,他以前不會知道。
“你說因爲在乎凡塵的一切,寧願在乎凡塵之中的一切,也不想在乎修真求仙的一切。在乎凡塵的一切,所以纔會更加珍惜已然不是凡塵中的你自己。是不是因爲沐風一直眷戀着沐家,對不對?”沫漓童言無忌,毫不避諱的詰問着沐風。
“嗯,有沒有發現凡塵如此真實!”沐風嘆道,回首自己一路走來,真的是天壤之別。
“因爲如今的你,已經不是那個沐風。在凡塵之中,你能夠讓人頂禮膜拜。不會遭到欺凌壓迫,因爲如今的你,已經滿是優越感。”但是沫漓卻一臉凝重,非常認真的說道。
沐風點頭,對於沫漓有如此見識,真的非常欣慰。剛纔說那麼多事情,連沐風他自己的有些抑鬱難耐。爲了沫漓,還是不能誤人子弟。不過這種相夫教子的事情,他自己的都一陣惡寒。
他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沫漓心態,便反問了她一個問題:“假如真的有神仙,在你的印象中,你認爲神仙是什麼?”
“拯救天下蒼生爲己任,造福諸天世界爲大義啊,難道不是嗎?”沫漓不以爲然,非常肯定的答道,只是見沐風卻一言不發。
是哦,爲了拯救沫漓這個小丫頭,沐風自己心底倒是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過了一會,沐風望着落日,鄭重其事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不是神仙,你也不是神仙。我們都是普通凡人,拯救天下蒼生,沒能力。滿口的仁義道德,都只是說給自己聽的。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因爲我們是人,我們不是神仙。只爲問心無愧,對得起天,對得起地,對得起周圍一直守望着你的那個人,對得起你自己,足夠了。”
“哦,就像是五百年那個故事中那樣,不要忽略身邊的人?”沫漓似懂非懂,哪怕在沐風看來她真的不是很懂。之後,她反問道:“那你印象中的神仙,又是怎樣的?”
沐風遲疑了一會,神情凝重:“神仙?”
之後,他緩緩說道:“神仙,就是該死而依然留戀世間而留在這個世間的人!”
“小心天打雷劈,哎呀!”沫漓聽完不禁膽戰心驚,因爲她知道這種話就是大逆不道。
幸好,只是一道噼叭叭的閃電落在了沐風身旁。但是沐風卻有些興奮,因爲他發現天上真的有神仙啊:“烏鴉嘴,還真的有天打雷劈。好端端的黃昏落日,居然晴天霹靂。”
沫漓見沐風好像抽風一樣癲狂,不禁嗤鼻道:“小心點,看見沒有。虧你還笑得出來,天打五雷轟啊!剛纔那只是一道雷轟,還有四道,我躲遠點!”
說着沫漓,還真的就策馬往前而去。但是之後卻沒有,或許剛纔那只是非常正常一道驚雷。
而且他想到甚至非常無恥的想到了一件事情,興沖沖的吼着:“如果真有天打五雷轟,那我天天說這樣的話,我看誰敢動我。天打五雷轟轟死他們,哈哈……”
“癡心妄想,我看以後躲你遠點!”沫漓回眸,苦不堪言。
而沐風,心底卻另有所想。
沫漓的身世卻是是一個迷,壓在沐風心底的一個迷。當然沫漓她知道的,肯定是經過刪減之後或者杜撰修繕才告訴她知道的。沐風並沒有告訴沫漓這樣的身世,如果沫漓的父母如今真的健在,又該如何跟沫漓解釋呢?
而沐風他之所以打算去元泱歸墟境,也有打探沫漓身世的想法。再怎麼說,沫漓不可能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或者是吸納天地靈氣而修得肉身。爲什麼會有如此古怪離奇的身世,一個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嬰兒,而且如此惹人憐愛,怎麼會遭到別人拋棄?
況且,是否真的是棄嬰。沐風現在根本就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沫漓從何而來。醒來之時,就從獵戶的口中得知沫漓的事情。所以當時沐風甚至還懷疑是獵戶在其中搗亂的,但是當時那位獵戶家中子女成羣,也沒有一個能夠生的和沫漓那麼水靈。那位獵戶肯定不可能從中作梗,沐風反覆推敲之後是可以肯定的事實。
或許,再次回到那個獵戶家中,應該能夠有所收穫。不然,沐風真的無顏面對沫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