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 渾然天成

低沉的咆哮聲由遠及近,由小變大,這個過程感覺緩慢,卻當它變大的時候又反而讓人有種措手不及的味道。

如同葉林多雨季節的天屏山脈,潮溼的空氣之中似乎帶着重量壓的人呼吸不暢。先是周圍的空氣似乎被波及到,發出斷斷續續的震顫,隨後這顫抖如同病毒般開始蔓延,周圍的一切都彷彿跟隨這顫抖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那帶着無窮天威的雷霆,纔會浩浩蕩蕩的傳蕩而來,最後彷彿到了你的耳邊才轟然炸響。

此時左風的感覺就是這樣,當自己幫助獸魂之中的魂力擺脫束縛之後,那憤怒的厲嘯便從胸口傳遞而出。雖然胸口到耳朵就這麼短的距離,可在左風的感知中,彷彿就如同從九幽黃泉之中發出,一路衝到人界炸響在自己的耳中腦海之內。

左風整個人轟然一陣,厲嘯的聲音彷彿電流般在身體之中劃過,這恐怖的咆哮中有着憤怒與不甘,有着殘忍與兇暴,有着陰戾與血腥。種種情緒參雜其中,一股腦的出現在左風的腦海之內。

若不是左風擁有念海,而是普通武者的精神領域,那麼就是這一聲咆哮就會讓左風心神失手徹底變成白癡。

可即使如此左風還是地“哼”了一聲,一絲淡淡的血線自嘴角滑落下來。根本沒有顧忌嘴角處留下的血,他此時整個人都有些呆滯,就連剛剛睜開的雙目似乎也沒有任何的焦點,好似周圍的一切事物都不存在一般。

左風震驚了,被剛剛的厲嘯聲震驚,卻又完全是那單純的厲嘯之中所攜帶的恐怖情緒。另外讓左風同樣震驚的是,這聲音聽上去十分的熟悉,如同一塊大石投入記憶的潭水中,將塵封的記憶瞬間攪動而起,

在禿山城外左風昏厥後進入的神秘府邸,那個和臨山別苑似乎有着某種聯繫,極爲相似的一處府邸。當初在那神秘的府邸之中,左風最後遇到了一道兇戾的黑影,那黑影本來潛伏起來要對左風下手,卻是率先一步被左風察覺到。

一追一逃之間左風瞭解到了身後黑影的恐怖,卻是到最後也沒有搞清楚那黑影究竟是不是人類,也不知道其真實的樣貌。當左風最終從懸崖下方的湖心漩渦中逃跑的時候,只有那憤怒的吼叫聲烙印在腦海之中。

這段記憶左風雖然也覺得確實發生在自己身上,可同時他也覺得自己的身體變異可能另有原因,所謂的府邸和黑影也許是因爲傷重後胡亂臆想出來的而已。

可是剛剛那憤怒的咆哮,徹底讓左風明白,這本來就不是什麼臆想,也不是自己的胡猜測,自己不知道以什麼方式,卻是的的確確進入了那府邸。那黑影不僅沒有被自己甩脫,反而不知道以什麼方式進入到了獸魂之內。

着一切讓左風震驚不已的同時,也感到一種危機感,如懸在自己頭頂的一把利刃,不知道何時會突然落下來。

那咆哮的聲音傳遞開來,讓左風感到整個石室都在震動,可是他阻止不了,也只能夠聽之任之。

這動靜不要說隔壁石室的遙秋兒,若是地面上有人應該也會感覺到,甚至是數十里,上百里外的人恐怕也能夠聽得到。這一切對於左風來說並不是好消息,反而可能將自己的所有步調大亂。

因爲那咆哮的聲音,腦海之中一片混亂,而接下來可能出現的麻煩,也是讓他心亂如麻。即使心性極爲沉穩的左風,到了這個時候也是有些失去了方寸。

可是片刻之後,周圍竟然沒有任何的動靜,一切好似在那一聲咆哮後就歸於了原本的平靜,死一般的安靜。

沒有石門開啓的聲音,沒有遙秋兒的大聲詢問,彼此兩間石室之間有氣孔流通靈氣和藥力,說話聲音大一點還是能夠聽到。可是沒有,一切特別的反應都沒有,遙秋兒那邊沒有傳來任何的詢問。

左風現在又開始擔心起了其他,會不會因爲那咆哮的破壞力驚人,讓遙秋兒的心神失守,讓遙秋兒精神意識完全崩潰。

注意力完全集中起來,組佛鞥敏銳的捕捉到了隔壁石室之內均勻的呼吸聲,那是武者在吐納之中的正常頻率,可以肯定遙秋兒沒有受到一點影響。

這發現讓左風也是再次陷入迷茫,他徹底被髮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搞迷糊了,甚至現在讓他隨意去猜測,他都不知道該向着什麼方向去思考。

半晌之後,左風有些無力的搖了搖有些隱隱發痛的頭,無論他如何思考也無法整理出一個清晰的思路來。

他現在只能夠得出兩個結論,這獸魂之中存在這一股力量,有可能是一股意志,有可能是殘魂,有可能是一股極強的念力。這外來的力量極有可能是當初那神秘府邸的黑影,雖然不知道那黑影如何進入獸魂之中,但是左風卻隱隱有着這種猜測。

三種存在中,左風認爲念力的可能不大,若是念力自己的念力與其碰撞後,應該會有更加明顯的感覺,所以意志力,或者是殘魂的可能性將會更大一些。

另外一個結論就是從目前來看,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應該是對的。只要是破壞掉那咆哮聲音主人的意圖,自己應該就是作對了。雖然這種推論沒有任何強有力的邏輯支撐,但左風卻認爲自己應該沒有推想錯誤。

想要證實自己的推想究竟是否正確也十分容易,那就是到納晶之內看個究竟便可以了。

那四根念絲在咆哮聲響起的瞬間,就已經返回到念海之中,幫助念海抵禦那咆哮聲的侵蝕。這侵蝕的聲音有着對精神力的破壞,若不是左風擁有念海,而念力也達到了一定層次,這一次的危險恐怕很難度過。

還好念海雖然受到了波及,卻並未有太大的傷害,左風還依舊能夠正常的將其運轉開來。

念力一動之間,左風的便已經調動出念力,來到了納晶之內。那屬於納晶第二層空間中的一切,讓剛剛來到的左風也是愣在了原地。

似乎今天經歷了太多詭異的事情,此時的左風感到自己的神經似乎都變得有些麻木。自己眼前見到的一切明明不是一般人能夠接受,可自己看到後卻依舊是鎮定置若。

從左風所在的位置看去,正好能夠看到獸紋和獸晶彼此之間的交匯,而此這兩塊巨大的晶石早已經不是原來的顏色。

原本赤紅入穴的獸晶,此時變成了暗紅之色,而原本黑色的獸紋現在卻變成了暗紫色。兩種晶石此時已經融合了大半,其上也感覺不到任何那獸魂之中流溢出來的魂力。

剛剛在左風的破壞下,大量的魂力瞬間衝出,應該是都進入到納晶來到這裡幫助融合。可是現在看來所有的魂力應該都被吸收,這纔有了眼前的一番變化,可是在左風的感知中,那魂力非常龐大,兩者之間的融合擁有了這麼多的魂力,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這很難想象。

這種融合左風無法參與,只能夠靜靜的在一旁觀察,等待着融合徹底完成的一天。

看兩者融合的速度,自己倒是不必擔心要等上許久,看樣子最多半個時辰後應該就會有個結果。

左風緩緩盤膝坐下來,就在距離獸魂和獸晶不遠處,他想要靜靜的觀察眼前的變化。他想要看看這獸魂和獸紋,到底是以什麼方式融合,即使現在看不明白,但是也要牢牢記下來每一個細節,有機會再仔細研究。

只是左風來到的時候,兩者的融合實際上也進入了最後階段,最爲關鍵的融入魂力時,左風還在被那恐怖咆哮影響,根本無法感知到納晶之內的變化。

隨着時間的緩緩流逝,獸紋和獸晶這兩塊晶石也徹底融合在了一起,讓左風最爲感到震驚的是,二者融合之後竟然連外面的形狀都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

原本的獸紋和獸晶,就好像開採出來的礦石一般,表面會有着許多個棱角和切面,其堅硬程度堪稱恐怖。左風曾經接觸過獸晶,差一點要了自己的小命,也曾經吸收過獸紋,獸紋的堅硬程度甚至超過了他的黑色短刃。

或者說左風就未曾遇到過,比獸紋和獸晶更加堅硬的存在。

可是現在兩者之間如同融化,彼此融合的過程之中,顏色在內部改變,外部的形狀也在發生變化。

好似在高溫中熔鍊掉礦石一般,兩塊晶石表面都變得柔軟異常,最後融合到一起。暗紅色和暗紫色兩種存在,在晶石內部遊走不休,反而外面的晶石表皮似乎變成了透明一般。

看到這種景象,左風念力所化的身影也是緩緩站了起來,他知道終於到了最後階段。

獸紋和獸晶兩者之間再也部分彼此,終於成功的融合到了一起。而體積竟然沒有絲毫變大,還是原本單獨一塊獸紋,或是獸晶的大小。

而兩者融合後,整個外形竟然向着滾圓的球形改變,這種改變說來緩慢,可實際上還是很快的。幾息之間就形成了一塊渾然天成的球形,這是左風所見過最圓的一個球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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