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嶽山微微偏頭,以其如同實質般的目光掃視向冰原族衆人的時候,他們所有人的內心之中,都是充滿了恐懼的。
就像是幼童行走在森林中,突然被一隻強大的野獸盯上,那是一種被死亡的陰影籠罩,自己的生命完全攥在對方手中的感覺。
包括老者在內,所有人在這一刻都停住了,可也僅僅只是短短的一瞬間,隨即衆人便又再次前行。並不是他們能夠輕鬆克服這種恐懼,更不是他們不在意,畢竟誰能夠不在意自己的生命,而是他們知道自己還有重要的使命。
他們知道不能停下來,直到必須要按照祖訓的指示行動,除非自己真的死去,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那就必須要行動。
這一下子反而是嶽山,被冰原族人給搞的不會了,他那看似隨意的一眼,實際上卻是蘊含了本身的部分精神力。
因爲並不是真正發動攻擊,僅僅只是利用這股精神力,來達到威懾對方的目的。他自認爲這樣的手段,只要對方不是同樣的神念期強者,那就必然會被震懾住,即便不是立即轉身逃走,也應該再難以前進半步。
然而情況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這些原本沒有被其放在眼中的人們,竟然只是短暫的停頓和遲疑後,便又繼續前行。
嶽山也是到了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那正在靠近自己的人,竟然是一大羣冰原族人。要知道冰原族人,這數百年來,已經從坤玄大陸上近乎消失了。僅剩下的那部分,也是當年圍剿中,被各個勢力擒拿,用來研究功法、體質等等。
而眼前這些人,嶽山只是稍微思索,便已經大致明白,他們應該就是當年,成功從圍剿中逃走的那批冰原族人。
其實他的內心之中也充滿了好奇,畢竟這麼多年探索極北冰原,尋找寶物的過程中,人們也在尋找那批逃走的冰原族人。
許多人都認爲,如果尋找到了冰原族人,應該就可以找到極北冰原當中的寶物,奈何這麼多年來,小收穫時有出現,大收穫幾乎沒有。
想不到多年之後再次見到,卻是在大家尋找到眼前的冰山以後,這一下子冰原族人反而不太被看重了。
他們感到有些好奇,那就是這些冰原族人,明明已經苟延殘喘這麼多年,爲什麼會突然出現。他們不是應該躲起來,不讓人找到纔對麼,怎麼還敢主動
現身。
除了嶽山之外,其他神念期強者,也幾乎在發現這羣人身份後,都在腦海當中浮現出了相同的疑惑。
可也只是有那麼一瞬間的疑惑,隨即他們就反應過來,冰原族衆人肯定是衝着冰山而來。這麼多年都未曾獻身的冰原族人,如今卻是爲冰山主動出現,這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證明了,眼前這座冰山,絕對是值得重視的存在,其中肯定擁有無數年來都沒有人找到的重寶。
這些神念期強者,都有着一點私心,都不願意主動打斷恢復,去阻止任何人靠近。可是有人就這麼越走越近,還是讓他們感到自己被冒犯了。
結果當看清楚這羣人,竟然是消失許多年的冰原族人後,他們幾個反倒是變得更感興趣起來。
當然,如果這羣冰原族人,如果真的對他們構成威脅,又或者做出什麼危險動作,必然會被當場擊殺掉。
只不過這些冰原族人,雖然在靠近,但是他們的目標卻不是那幾名神念期強者,或者說冰原族人都在刻意地避開神念期強者。
如此一來幾名神念期強者,就更沒有了要立即對他們出手的想法,反倒是對他們的一舉一動倒是更加在意了。
那些冰原族人不急不緩地前行着,寒風和暴雪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或者說對於其他大部分武者,擁有滅殺能力的寒風暴雪,甚至還讓冰原族人感到舒適,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們感到自己更加的安全。
在靠近冰山的時候,這一羣冰原族人非常擔心,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那些神念期強者,到時候只要出手就會要了自己等人的小命。
可是在靠近到一定距離時,那種生死危機的感覺,彷彿又慢慢的淡化了。如果是一般人,可能還無法感受的這麼敏銳,可是冰原族人本來就是特殊的存在,他們介乎人族與獸族之間,感應方面有着與生俱來的敏銳性。
所以他們就是憑藉感覺,就發現了神念期強者對待他們的態度有所變化,這樣一來他們也敢於更加大膽的朝着冰山靠近過去。
稍稍繞了一點路,冰原族人們來
到距離神念期武者相對較遠位置,然後在隊伍中那位老者的不斷地調整下,衆人這才最終找到了一個滿意的位置。
那位老者站在冰山下方,又反覆打量了一番,他要觀察的不光是與冰山的距離,以及腳下的環境。他同時還要感受,周圍規則之力的波動,以及天地規則變化引起的一連串反應,尤其是寒風和暴雪內的細節。
對於普通武者避之唯恐不及的寒風與暴雪,對於老者來說,卻是一種溝通和連接的橋樑,甚至如果沒有寒風和暴雪,他後面的行動根本就無法展開。
在老者最終確定了一處位置後,跟隨他而來的一羣冰原族人,立即就向周圍分散開了些。他們各自尋找自己的位置,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藉助隊形,構建出陣法的時候一樣。
只不過這些人似乎並不太擅長這些,他們先找到自己的大概位置,接下來就是不斷調整的過程。
一些大勢力的武者,在剛剛面對寒風暴雪的時候,甚至不需要一息的時間,就能夠找到準確的位置,並且發動陣法進行防禦。
如果他們這些人,像冰原族人現在這麼遲緩,那麼他們還未來得及構建出陣法,就已經全部要凍斃在風雪之中了。
好在冰原族人們,不僅不需要抵禦寒風暴雪,反而還能夠利用它們,來確定自己的位置是否正確。
另外冰原族人們,在尋找位置的時候,似乎還要稍微複雜一點。有的人本來像是找好了最終位置,可是有些人開始調整自己位置時,他卻也要跟着調整一點。
這種一處位置調整,直接影響到整個隊伍的調整方式,恐怕會讓任何一位符文陣法大師頭疼。
因爲以這樣的方式,構建出來的絕對是十分複雜的大陣,而這樣的大陣每一個人,竟然都不能準確地找到自己位置,這纔是最可怕的。因爲每一次調整,都直接影響到整個隊伍,那想要最終完成站位,簡直無法想象其中的困難有多大。
這一羣冰山族人之中,唯有那位老者從始至終都沒有動過,他在尋找好了最終的位置以後,便穩穩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而老者看起來,對於周圍其他族人,無法找到準確的位置,好像也並不太在意,而
是自顧自地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至於其他冰原族人,這個時候帶給人的感覺就一個,那就是非常混亂。這邊一個人動了,其他人就跟着動起來,那邊一個人動了,其他人又跟着動起來,好像這種調整就永無止境般。
可是在某一刻,那位老者卻是突然間擡起雙手,兩臂也隨之舞動起來。他在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周圍的風雪也被其直接捲動起來,原本寒風和暴雪,就是這片天地規則的一部分,不會受到外界的影響。
偏偏在老者出手的一刻,突然間風和雪都開始發生了變化,風竟然以老者爲中心開始打轉,而雪更是快速的朝着老者所在處彙集。
在那狂風捲動着集中向老者所在之處時,雪花也迅速的集中在老者的身上。這些風雪當然不會傷害到老者,哪怕就是它們再多出數倍,也不會對老者造成任何影響。
而老者現在就只是專心致志地操控風雪,讓它們不斷地聚集再聚集,直到老者整個人都被風雪給包裹起來,好像化身成了一個巨大的雪人。
老者那舞動的雙手突然停下,然後他的雙手就這樣舉着,好像將什麼看不到的重物猛地向上托起。
“嘭”
一聲低沉的悶響中,那旋風陡然間停住,接着就以老者爲中心朝着四周瘋狂吹拂而去。與此同時那聚集在他身上的雪花,也在這一刻朝着四周快速飛散。
也就在這個過程中,其他冰原族人都瞪大了雙眼,他們緊緊盯着向外飛散的風雪。仔細觀察能夠看到,那四散的風雪會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痕跡,雪花形成的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痕跡出現的同時,那些冰原族人就立刻衝過去,各自站在了那些痕跡中每一個交匯的節點位置。
想不到始終找不準正確位置,最後卻是在老者以如此特殊的方式指引下,這才讓衆人找到了正確位置。
之前冰原族人似乎都在用什麼方法嘗試,發現位置不對後就進行調整。如今再次站好後,用同樣的方式嘗試了一下,沒有任何一個人再移動位置,顯然這一次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準確位置。
所有冰原族人,紛紛向老者點頭示意,而老者也在最後輕輕點了點頭,然後緩緩地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