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鬼魈閣衆人如此失態,他們在穿過濃霧形成的牆壁前,一個個情緒激動呼吸急促。
當他們真正看到那斷臂手掌中的古藥之時,呼吸直接停止,身體中的血液卻是亢奮的如同洪流般迅速的遊走。
在場鬼魈閣衆人,第一次見到眼前這株古藥,可是這卻並不影響他們立刻就認出這株古藥的來歷。
鬼面蜜香花,作爲數萬年前還被使用過的古藥,在鬼魈閣的傳承秘典中,曾經有過詳細的記載,並且在記載中有着濃墨重彩的一筆。
對於鬼魈閣的武者來說,也許其他古藥他們沒有那麼深刻的印象,即便得到後也需要回去翻閱典籍才能夠搞清楚。
但是鬼面蜜香花,顯然不在這個行列之中,因爲這鬼面蜜香花,對於鬼魈閣的武者太過重要。
甚至可以說對整個宗門都意義非凡,因爲鬼面蜜香花能夠幫助鬼魈閣功法,突破後期瓶頸的機率增加極大,若是能夠配合宗門的傳承藥方煉製出古藥,更是有可讓服用者突破到鬼魈閣功法最高層次“魂分萬千”。
這種傳說中的層次,鬼魈閣也只是當年的老祖修行時達到,後來的一代代強者都無法企及那樣的高度,究其原因與缺少藥物支撐有關。
眼前的鬼面蜜香花,不僅僅與閣中典籍記錄的一模一樣,而且從其各處細節上可以看出,它的年份最少已經達到了三百年以上。
如此一來這株鬼面蜜香花,即便無法配齊另外幾種藥材,就算是單獨拿來使用,仍然還是有希望讓鬼魈閣功法,向那最高層次再邁進一步。
其他人都知曉鬼魘的脾氣,知道這個時候即便再如何激動,也不能輕舉妄動。甚至那名首先進來的鬼魈閣強者,心中也在掙扎了半晌後,最終選擇了放棄,他不想因爲一株藥草,就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他不敢肯定鬼魘是否能夠從瀰漫在周圍的藥香中,判斷出這裡曾經有過一株鬼面蜜香花,哪怕就是懷疑都是他不敢承受的結果。再加上時間短暫,當他認出鬼面蜜香花,稍微猶豫的時候,鬼魘等人便已經來到。
捏着手中的鬼面蜜香花,鬼魘此時的神情甚至帶着一絲崇敬和虔誠,先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打量了數遍,這才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隻極爲精緻的青鐵木木匣。一直到他已經將藥材收入到儲晶中,鬼魘心神仍舊激動不已。
忍不住再次以心念,在儲晶之中看了看那株鬼面蜜香花,這纔有些依依不捨的將心思收回。不過鬼魘不愧是長老級的人物,當他的意識從儲晶中抽離的同時,立即就注意到了那條斷臂。
其他人並未注意到這個細節,可是鬼魘的目光卻是深深凝注其上,略一思索他便毫不猶豫的將那條斷臂拾起來開始檢查。
其他鬼魈閣武者都不明白,爲什麼鬼魘會特別在意那條斷臂。可是他們注意到鬼魘在撿起手臂的同時,擡起手來向着暴雪指了指。他們心中雖然有疑惑,卻還是第一時間將暴雪圍了起來。
“最好不要玩花樣,否則我會讓你知道,鬼魈閣得真正可怕之處,絕不是殺人這麼簡單的手段!”
鬼魘冷冷的威脅了一句,在他說話的同時,那雙陰冷如鷹隼般的雙目,死死的盯着暴雪身上的細微處,試圖想要從中看出任何不自然的變化。
可是結果讓他略微有些失望,因爲暴雪不僅沒有任何異常,甚至他也表現出了同樣的吃驚。尤其是對於之前那株藥草,似乎還在隱隱猜測,其爲何會引得自己等人如此在意。
如果說暴雪可以掩飾的很完美,這點寒冰是相信的,可是他的反應不僅自然,而且那種反應根本無法將任何的陰謀與暴雪聯繫到一起。
衆人當中鬼魘最是冷靜,所以他也是第一個產生懷疑之人。眼前這株藥材,實在太過誘人了,尤其它對於鬼魈閣整個宗門來說都意義非凡。這很難不讓他懷疑,這是有人刻意選擇了這株藥草,其目的就是爲了要讓自己這些人,被貪婪和興奮迷了心智。
有了這樣的懷疑,他覺得從暴雪的反應,應該會看出一些端倪。然而鬼魘從暴雪身上,只驗證了自己的判斷可能是錯誤的。
鬼魘如何能夠想到,連暴雪都一直被矇在鼓裡,在這之前他甚至都不及幻空了解的多。所以暴雪現在的驚訝和奇怪,並沒有任何做作,那就是他真實想法的流露。
從暴雪那裡收回目光的鬼魘,並沒有死心,他此時開始仔細檢查自己抓着的那條斷臂。
手臂微微有些柔軟,那肌肉甚至緊繃中,還有着不錯的彈性。以鬼魘的閱歷,幾乎入手捏上一捏,就可以判斷出這條手臂的主人,修爲在育氣中後期層次,這第一點就與幻空相符。
而後他開始注意觀察斷臂的切口,斷臂的傷口明顯是被利刃斬斷,被切斷的肌肉和血管,還處在一種收縮的狀態,被他用力捏過後,鮮血和靈氣會有一絲絲的外泄。
此點再一次驗證,這條手臂是剛剛切下,因爲也只有剛剛被切下的手臂,肌肉和血管纔會如此有活力。如果時間稍微一久,血管和肌肉都會變得鬆弛下來。
另外就是那斷臂中的靈氣,雖然已經非常稀薄,可是內中的冰寒屬性,卻是絲毫摻不得假的。
這一連串的觀察和發現,讓鬼魘最後的一絲疑慮也被打消。不管是暴雪,還是這條斷臂都沒有任何問題。
確定了斷臂沒有問題後的鬼魘,目光卻是陡然間變得鋒利起來,擡頭看着前方的濃霧壁障,狠狠的道:“看來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其他勢力先一步來到,而且已經開始爭搶起這裡的藥材。
這裡的藥材價值幾何,我想不需要我再向大家解釋了吧,其他的藥材也就罷了,鬼面蜜香花,我們決不能讓人帶走一朵,不管採用任何手段,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拿回來。”
“是!”
聽到鬼魘這番話的瞬間,所有的鬼魈閣衆人,都一下子來了精神,看他們的樣子彷彿被打了雞血般。
剛剛鬼魘的話說的很有技巧,他只專門強調的鬼面蜜香花,卻沒有說明其他藥材如何處置。而這就等於給了手下人許諾了一個好處,就是除了鬼面蜜香花之外的所得,他們是可以截留下來,不必報與宗門的。
要知道這裡剛又所發現,就是一株數百年前的鬼面蜜香花,再找到其他藥材,品質又怎麼會差得了。所以這些人聽完的鬼魘的話,剩下的理智也就更少了。
吩咐完衆人後,鬼魘還不忘看向暴雪,道:“你不需要擔心,我們來此的目的也是爲了尋寶,也不希望濫殺無辜,更希望將來與你們冰原一族結個善緣,所以只要你乖乖的聽話配合我們,安全方面不需要擔心。”
對於鬼魘的話,暴雪心中嗤之以鼻,可是表面上卻仍然擺出一副,興高采烈又誠惶誠恐的架勢。經歷過那麼多年被囚禁和折磨的日子,暴雪早就可以做到能屈能伸,身處如今的境地,更是能擺正自己的心態。
看到暴雪的表現,鬼魘心中自然更加滿意,所以他幾乎沒有遲疑,便立刻與衆人齊齊動身,朝着前方的濃霧邁步而去。
在這種情況下,鬼魘仍然還是讓隊伍儘量控制速度,小心戒備着任何可能出現的敵人。光是這份冷靜和謹慎,就絕不遜色於現在的傀重。
只不過這種冷靜和謹慎,持續了不太長時間,就因爲新的發現,讓鬼魘態度發生了巨大改變。
他們再次向前後的兩個房間中,除了大片的血跡,殘破的屍體之外再沒有其他。可是再向前到第三個房間後,地上那斷成數截的“草杆”,以及有些不好辨認的破碎葉片,讓鬼魘瞬間就要抓狂了。
他幾乎是直接撲到地上,小心的將那些“草杆”、“碎葉”撿了起來,雙手顫抖着,眼睛之中已經有淚花在閃爍。
即便是熟識鬼魘的人,也從沒有見過他流眼淚,可此時鬼魘並不是因爲激動,而是因爲極度的傷心。
只見鬼魘嘴脣哆嗦着,呢喃道:“毀了,毀了,一株鬼面蜜香花,這可是一株接近四百年的鬼面蜜香花啊!誰……是誰?是誰幹的!”
最初的時候鬼魘還是一副死了爹媽般,痛苦悲慟着小聲的自語着,到了後來他卻已經變成了憤怒的大吼,整個人都彷彿被點燃了一般,氣息更是瘋狂的向着周圍宣泄而出。
不管是他的同門,還是修爲受禁的暴雪,此時都被這一股驟然爆發的氣勁掀的向着後方跌退而去。
當鬼魘雙手捧着那些“草杆”和“碎葉”的時候,其他人也都認出了,那是一株被嚴重損壞的鬼面蜜香花。
“不管是誰,我一定要將你找出來,讓你們將所有鬼魈閣最殘忍的刑罰都嘗一遍。”鬼魘就像是一隻困獸般,一邊咆哮着一邊四處走動。
在鬼魘好似發瘋一般的時候,在距離他大約七八丈遠的一處濃霧中,一道聲音緩緩響起。
“你小子這手筆不嫌大了一點麼?鬼面蜜香花這世上恐怕已經再難找到,你就這麼將之毀掉了?”
這說話之人正是幻空,他此刻雙臂整齊,沒有一絲一毫受傷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