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吳天也並不傻,之前突然得聞手下損失慘重,急怒攻心之下這才亂了方寸。也正因爲在那種情況下,他才採納了琳鵠的建議,要到八門拘鎖陣法這邊來與左風死磕到底。
之後他自己回想此事的時候,都覺到自己當時太過鑽牛角尖,也可以說那完全是在跟自己較勁。
曾寒的一番話,等於在關鍵時候點醒了吳天,也想通了如果要對付左風,方法有很多,並非需要眼前這種守株待兔的蠢辦法。
隨着曾寒的一聲令下,所有賁霄閣強者都齊齊動身,迅速的躍上了火雲鷹的背上。在這個時候伯卡略顯有些遲疑,他目光驚疑不定的偷偷打量着吳天。
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一般,當伯卡偷偷將目光投向那魁偉的背影時,對方也恰好微微扭頭,用眼角餘光冷冷的向這邊瞥來。
雙方甚至沒有視線上的直接接觸,可是伯卡卻感到心中一片冰寒,雖有千萬個不情願,可這個時候也只能硬着頭皮向那火雲鷹上落去。
這麼多年的郡守經歷了許多,伯卡又一直身居高位,心中很清楚這次跟着吳天離開,自己絕對會有很大的麻煩。對方顯然是要去新狩郡,而那裡恰恰有兩名大祭師在,吳天沒有處置自己的權利,可是這兩名祭師隨便一個人,便可以直接免去自己所擁有的一切權利。
伯卡口中泛着苦意,最終卻只能運用靈氣飛身上了火雲鷹,而此時地面之上差不都就只留下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劉洋,他此時與衆人皆不相同,表面上他還在儘量遮掩,而內心之中卻早已經樂開了花。
吳天的承諾至今在腦海中迴盪,閣主是有賜予一個人進入賁霄閣機會的,可是這種情況數年也許都未必有一個,如今這機會卻落在自己的頭上。到了這個時候,劉洋已經確信,自己這一次的“寶”押對了,自己日後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另外一個不能說是一個人,只不過有着兩名賁霄閣武者,他們實際上是負責照顧如今傷勢過重的琳鵠。沒有得到琳鵠的命令,那兩名賁霄閣武者,也不敢立刻帶着他上火雲鷹。
此刻的琳鵠一臉的怨毒和不甘,他痛恨左風將自己害成這個樣子,可眼下他更痛恨的是吳天和曾寒等人,不肯在這裡與左風決一死戰。這不僅僅讓琳鵠的算計落空,他更感覺到自己,已經開始漸漸被賁霄閣雨閣的權利中心慢慢的排擠出去。
現在的自己顯然已經不具備小閣主的實力,可是這麼快就要被“拋棄”,還是讓琳鵠的內心無法接受。
他面容扭曲的望向吳天,在這個時候他需要對方給自己一個交代,也許換了平時他根本不敢有這個想法。可如今自己被搞成這個樣子,賁霄閣的人說撤就撤,琳鵠想要爲自己討回一個說法。
可是他面對吳天,心中的想法根本不敢宣之於口,不過他同樣知道吳天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只不過吳天留給他的就只有一個冰冷的背影,唯一的微小動作,也只是用眼角的餘光朝着伯卡處淡淡的掃過。
“走!”
琳鵠彷彿用盡渾身的力量,在這個時候勉強擠出了一個字。可是身體的傷勢,以及怒火上涌,使得他被人架起向上飛去的同時,一口逆血最終還是噴了出來。
賁霄閣的衆人氣勢洶洶而來,如今沒有發生任何戰鬥便直接撤走,在場每個人心中都各有所思,反而沒有人去注意邢夜醉。
固然邢夜醉的實力不凡,可是在衆多賁霄閣強者環伺下,另外還有吳天、曾寒和伯卡幾名強大的武者存在,他就算是想要自盡此時都做不到。之前曾寒在其胸口那一擊後,已經讓其靈氣完全閉塞於納海之中了。
不過也正是因爲此刻無人特別關注,邢夜醉披頭散髮之間,那雙目陡然間凝聚出一絲絲淡淡的光芒時,也並未讓周圍人有半點察覺。
邢夜醉眼神微微變化的時候,一絲細微的波動也隨之釋放出來。納海被完全封鎖後,靈氣雖然無法調動,卻不影響他調動自己的精神力,在場連伯卡都清楚這邢夜醉還有着不俗的精神力修爲。
如果伯卡處於巔峰狀態下,憑藉他煉神期所具備的念力,絕不會遺漏掉邢夜醉此時身上的精神波動。可是一來如今被擒的邢夜醉,並未與伯卡和吳天他們乘坐一隻火雲鷹,另外就是伯卡昨夜大戰後受到的損傷和消耗,到現在連一半還未能恢復。
除此之外邢夜醉釋放的這一絲精神力,也是屬於極爲特殊的,比起一般的精神力要顯得更加隱晦許多。尤其是這種精神波動,並不會產生任何實質性的作用,既沒有半點攻擊能力,甚至連探查方面也是極差的。
之所以會這樣評價這股精神力,那是因爲當那股波動,從邢夜醉的腦海之中釋放出去後,大約也就不到十丈左右的距離後,便已經與其大腦切斷了聯繫。
失去聯繫的精神力,自然也不會再有攻擊力,當然也不會有任何探查的效果反饋回來。可是這精神力波動,卻並未因爲與邢夜醉斬斷聯繫,便那樣憑空消失掉,而是繼續朝着遠處擴散開去。
如果這精神波動能夠被看到的話,就好像四分之一扇形模樣的水波,以邢夜醉爲中心朝着西北方向擴散開去。隨着傳遞的距離越來越遠,幅散的範圍也在逐漸擴大,當然精神能量也會在傳遞中不斷的損耗。
由此可以看出這種手段,其實對於邢夜醉的消耗不低,只不過精神力的損耗並不像靈氣那樣明顯,而且也更加不容易被察覺到。
這樣的波動前前後後送出去三次,每一次都要比前一次稍微減弱幾分,畢竟他不是煉神期強者,精神力通過這種方式消耗對於他的負擔還是不小。
當第三股波動送出的時候,不遠處的吳天卻是身體微微移動,隨着其扭頭的同坐,其目光也在迅速的掃視着周圍的一切。
見此情景邢夜醉本來還要全力驅動,釋放第四股精神波動,終是咬了咬牙打消了自己的念頭。因爲隨着自己精神力的消耗巨大,此時再採用這種手段,已經非常容易被人察覺到了。
吳天只是有着一絲微弱的感覺,他也不敢肯定自己捕捉到的是否是精神力訊號。他在掃視周圍的時候,最先注意到的是衆人中唯一達到煉神期的伯卡,不過很快他有看向其他人,最後在邢夜醉這裡略作停留,才緩緩的將目光收回。
如果邢夜醉繼續動用精神力,釋放那種細微的波動,會很容易被現在的吳天察覺到。好在前三股精神波動已經順利釋放出去,邢夜醉也終於緩緩的閉上雙眼。
‘我這一劫不論如何是逃不過去了,可是不管怎麼樣,我都絕不會出賣左風,如果那樣做了我與野獸還有什麼區別,又與那劉洋還有什麼區別。’
想到這裡,邢夜醉深深的呼出一口氣,隨即在心中暗暗期盼着。‘老夥計,我還從未在如此遠的距離喚過你。如今到了這一步,我能夠拜託的也只有你,希望你一定要收到我的訊息,而且一定要按我說的去做啊!’
沒有人知道邢夜醉暗中做過什麼,更不知道他在這種情況下,竟還能悄悄將消息傳遞出去。最重要的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邢夜醉還有誰可以信任,就算他將消息傳遞出去,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這些問題連邢夜醉自己,都沒有仔細考慮過,到了如今這個份上,他甚至沒必要再去仔細考慮。他只能抱着萬一的希望,不是一個萬一,而是需要幾種萬一的機會碰到一起,所以邢夜醉如此做的結果,可能更多的是想要換來一份安心罷了。
能做的邢夜醉都已經做了,接下來他整個人反而漸漸放鬆下來,眼下大家還在趕路返回隸城。到達隸城後會有短暫的修整,緊接着衆人就會動身前往新狩郡,從隸城到新狩郡的距離不短,吳天他們會好好利用路上的時間,堅決將邢夜醉的嘴撬開。
到了這個時候,邢夜醉也能夠完全清楚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會是什麼,而他此時反而變得極爲坦然,既然已經註定無法改變,那莫不如以最好的心態去直接面對。
邢夜醉是個非常特別的人,也只有他這麼特別的人,纔會修煉那種極爲特殊的功法。修爲在感氣期,十數年停留不得寸進,而一遭爆發便能夠直接買入育氣中期層次。也正因爲有這種堅忍的心性,換了其他人落到這般境地,此時恐怕整個人已經要接近崩潰了。
那由邢夜醉所釋放出的精神波動,在切斷聯繫後,仍然不急不緩的向着遠方傳遞。而這精神力傳遞的速度,自然要遠遠超過火雲鷹飛行的速度太多。
大概在半刻鐘後,第一股精神波動便已經來到隸城,沒有絲毫停留的繼續前行,向着隸城西北方向的天屏山脈內部快速飛去。
而精神波動來到這裡的時候,也已經變得極爲的微弱,那種稀薄的程度彷彿隨時隨地就會徹底消散一般。
可也就在精神波動即將要消失前,卻是在天屏山脈中接觸到了一道龐大的身軀。這一路傳遞而來,不管遇到任何人或妖獸,都不曾有過變化的精神波動,卻是在此時突然有了一絲明顯的波動釋放。
如果此時這裡有其他人類,也同樣能夠捕捉到這絲精神波動,甚至還可能捕捉到信息中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