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在闊城之內呼嘯而過,此刻已經是深夜時分,整個闊城都一片黑漆漆很難見到什麼燈火。
往日的闊城自然不會如此早就陷入沉寂,可今夜自然大爲不同。經過之前的素王鬼畫四家大戰後,本以爲之後的闊城將會安靜一段時間,可卻沒有想到連日來的平靜,卻是在爲眼前這場大風暴而醞釀。
就如今夜的狂風般,橫掃整個闊城,似乎身在闊城的所有武者,都身處狂風之中。
一部分勢力加入素王家的陣營,另外還有一部分加入了鬼畫家的陣營。這個時候就連一些中型和大型勢力都已經難以保持中立。
當初的城主府想要保持中立,可結果卻是手下折損嚴重,連城主本人郭通都被擊殺,血的教訓讓所有人明白一個道理,只能選擇一方陣營加入。
望着黑沉沉的闊城,段月瑤的思緒卻不知爲何變得有些亂,以她的心機和智謀,這樣的情況幾乎很少會出現,可是眼下她真的有這種感覺。
“段小姐,羅掌櫃的人已經回來一多半,周圍的一些大概環境,我們已經查探的差不多,對於敵人的佈置我們也心中有數了,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
等了半天也不見段月瑤開口,術宰終於按捺不住問道。
被術宰問起,段月瑤下意識的擡頭向着北面望去,那個方向自然是城北老區的所在,也是現在戰火最爲集中的地點。
輕“嘆”了口氣,段月瑤開口說道:“對手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從佈局和準備上來說,鬼畫家已經可以說萬無一失,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這一次他們會獲得勝利。”
吃驚的張大嘴,術宰不敢相信的說道:“怎麼會有這種事,鬼畫家不可能有這種能力,難道就是因爲外圍的佈置很強,可是這也說明不了什麼呀。”
段月瑤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煩,她的目光落向遠處,說道:“從情報上來看,東面和西面都有佈置,而看起來最強的南面,反而是佈置上最弱的一處,你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麼?”
嘴脣稍稍一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話到了口邊,術宰又有些迷茫的搖了搖頭。
“這表明敵人的胃口很大,大到有信心將我們徹底剿滅,所以他們纔會有這樣的佈置。”段月瑤語氣凝重的說道。
術宰仍舊不解,追問道:“可是鬼畫兩家之前損失不輕,就算他們與那個林隊長搭上線,也不可能擁有太強的戰力,畢竟我們對醉香樓已經摸過底了。”
“哎”
這已經是段月瑤今晚第三次重重的嘆息,瞭解她的人定然會十分吃驚,因爲要聽到段月瑤無奈的嘆息實在罕見。
目光緩緩望向醉香樓的方向,段月瑤表情嚴肅的說道:“其實不光是你們,就連我也漏掉了一個重要的細節,還是直到剛剛探明瞭那些人的佈置後,我才知曉自己漏掉了什麼。”
在段月瑤身後不遠處的羅掌櫃和唐斌兩人也都十分好奇,他們不明白段月瑤說的是什麼意思,也想不到還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目中隱隱露出了回憶之色,段月瑤開口說道:“我和秋兒兩人離開帝都的時候,就是林隊長這一批人跟隨在側,直到被他們一點點的控制,落在他們的手中。
整個過程配合他們的只有兇獸,這讓我的注意力始終被兇獸所吸引。而到了這闊城之後,我也一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林隊長他們木姓一脈,在城中還有另外一批人。”
這一句話拋出,如同平靜的湖水之中投下了一塊千斤巨石,滿臉的不敢置信,因爲他們都太難接受這種判斷了。
“這怎麼可能,琥珀混進去的時間也不短,上上下下的情報也都沒有出現過什麼遺漏,若是對方還有潛在的戰力,怎麼可能半點都沒有發現。”唐斌搖頭說道。
“其實我也不願意接受這件事,可事到如今我就算再如何不願意,也只能接受這種可能了。”
段月瑤擡起手輕輕攏了攏鬢邊被風吹亂的長髮,繼續說道:“唐大哥應該聽過一種說法,叫‘燈下黑’吧。就是距離我們越近的,反而越不容易看清,或者自認爲看的清晰的清晰,反而更容易忽略掉一些東西。
他們將我軟禁起來,當然不可能讓我得到什麼重要的情報,我所見到的一切可以說都是林隊長讓我見到的。”
頓了頓,隨後段月瑤又繼續說道:“其實琥珀的情況很特殊,我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就是琥珀爲什麼會被安排來看守我,這種事情不應該交給還沒有清楚底細的琥珀來做。
因爲當時林隊長身邊發生的事情太多,你們偷偷過來與我聯絡,而後林隊長又探查城北老區,這些事情接連不斷的發生,讓我也忽略了這個問題。
現在看來琥珀從一開始被林隊長救下來的時候,他的身份已經被人懷疑。不過林隊長刻意沒有采取行動,反而是將琥珀留下來,讓其自己慢慢露出馬腳。
可以說琥珀還算精明,當然還有一些運氣的成分。你們潛入之後沒有聯絡,反而選擇打草驚蛇的方式,一明一暗兩條線行動。還好當時你們沒有接觸琥珀,不然琥珀恐怕早已經暴露。
之後的事情有些特別,那名疤臉女子被我收服,林隊長半點不知情。因此琥珀後來看守我的時候與我接觸的事,也一直沒有暴露,這樣一來林隊長始終沒有尋到琥珀的問題所在,在他看來琥珀應該是個小角色,所以也沒有急着對他下手。
可是因爲一直在提防着琥珀,所以林隊長自然會刻意對其隱瞞。甚至我懷疑除了林隊長,就只有那任火和於笑兩個知道另外還有一批木姓之人。”
“段小姐爲什麼就如此肯定,可是我們到現在都沒有半點,關於另外那批人的線索。”
唐斌仍舊是很難相信,皺着眉頭說道。術宰聽後也是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如果他們早先就有準備,我們怎麼會半點消息都沒有。”
段月瑤轉頭望向唐斌,輕聲問道:“不知道唐大哥還記不記得‘木休’這個名字。”
愕然望向段月瑤,唐斌答道:“這個當然不會忘記,要知道我們剛剛進入闊城,被一同抓來的人之中就有個人叫這個名字,而且這個名字……”
話到最後,唐斌的聲音漸漸變小,最後終於住口。而他的雙目卻是漸漸瞪大,目光之中更是充滿了凝重之意。
“我想你大概猜到了一些什麼,當初被你們解決掉的那個木休,聽說左風已經查過他的記憶。那個木休不知道太多情報,只知道進入闊城後與鬼畫家聯絡。
因爲是聯絡,所以你們和我將這個消息忽略了,認爲既然是聯絡就不可能派出太多的人手,但是對方恰恰就派出了,而且你們遇到的那個‘木休’的確負責聯絡,而大批的‘木休’可能在更早以前,在我們和林隊長沒有來到闊城前就已經進入。”
略微停頓,段月瑤一邊回憶一邊說道:“聯繫這些情況,我再去看琥珀和左風,分別潛入木姓和術姓一脈,卻又同時被林隊長和大掌櫃兩個人帶走,似乎就不那麼巧合,反而是一種必然的結果。
‘木休’身上可能帶有着家族的秘密和重要情報,林隊長不希望被外人獲得,所以當時即使那麼危險,已經驚動全城的武者,他仍舊還是出手將琥珀救下來。
而大掌櫃似乎也是嗅到了一絲危險的味道,爲了調查情況,他當然更希望能夠從木家之人身上挖出情報。他不想直接對林隊長手下的人出手,所以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將左風給帶走。”
之前發現段月瑤的神情十分凝重,唐斌和術宰都不明白是爲什麼,直到這一刻段月瑤將自己的分析和看法和盤托出,他們兩人才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原本二人根本不相信段月瑤所擔心的情況,可聽完了她的分析後,兩人也終於明白段月瑤爲何如此篤定。
唐斌曾經見識過段月瑤的厲害倒還很平靜,術宰卻是真真正正第一次見識到眼前女子的能力,被震驚的呆愣在了當場。
雖然線索擺在那裡,可是有些事情段月瑤只是聽到別人的口述,就能夠將一些十分微小的細節緊緊抓住,從而推測出真相。
望着段月瑤,唐斌語氣有些凝重的說道:“現在的情況是敵人實力不明,一批潛伏之中的武者,到現在還沒有出手。而且憑藉這批人,對方有能力將我們徹底剿滅,那我們是不是該考慮撤走。”
當初左風顧慮的是段月瑤和遙秋兒,現在兩女都已經救出來,琥珀也順利脫身。眼下他們倒真的可以抽身離開,至於素王兩家的死活,他根本沒有考慮。
可是聽了他的想法,段月瑤反而搖了搖頭,說道:“千萬不要,城外的情況應該更加複雜,我甚至懷疑與兇獸勾結的林家武者,就在城外埋伏着等我們離城的一刻。”
這一次術宰卻是神色微微一變,說道:“段小姐分析的對,雖然我不知道細節,可是家族似乎對闊城還有一些配合行動,現在想來很可能就是在城外的佈置。”
段月瑤倒還是平靜,唐斌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起來,因爲他想到的是自己這邊還有人留在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