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之間,巨大的陣法便發出隆隆的一串巨響,只不過那響聲並非是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那種震盪是通過能量的波動直擊內心。
龐大的陣法不經意間浮現出數道環形輪盤,每一道輪盤不僅轉動的方向不同,而且所有的輪盤還在按照一道詭異的軸線進行緩慢的擺動。
如果身處在輪盤某一段範圍內,就能夠感受到,那些輪盤擺動之間,會釋放出不同的力量。有的力量柔和如春風,有的能量堅硬如金鐵,有的能量如同大力推搡,有的力量如暗勁吸扯,千奇百怪不一例舉。
那催動陣法的身影,不急不緩的輕輕邁出一步,當其身體與一道陣*盤接觸的瞬間,那道身影立刻被陣法的光芒包裹,隨即消失在了原地。
當這道身影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一片充滿迷霧的廣場之上。在廣場角落中,一道青衣身影正盤膝而坐,身體之外靈氣有規律地浮動着,竟然是進入了某種修煉之中。
當看到那修煉中的青衣身影后,那剛剛踏出廣場的男子臉上微不可查的現出一絲錯愕之色。沒有打擾那名青年,而是擡起頭來望向了廣場周圍,只不過這廣場看起來並沒有任何的特殊,廣場依然望不到邊界,霧氣或濃或稀,卻始終看不到濃霧之外的景象。
觀察了半晌,中年人那凝重的臉色逐漸和緩了一些,淡淡說道:“不知是你真的有這份心性,還是在這裡故作姿態,不過你至少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盤膝而坐的青衣身影,沒有任何的變化,臉上依舊是那麼淡然從容,靈氣的運轉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不論是規律還是頻率,都亦如修煉之初時的模樣。
沉默地觀察了片刻,似乎想要從眼前的青衣青年人身上看出什麼問題,可是在觀察了好一會兒後,中年人的眉頭不禁微微鎖緊。
“若你不是真的擁有大智慧大定力,那你這小子必然是擁有大心機和算計之人,不論是哪一種,我術家看好你,更需要你。”這一次中年男子刻意壓低了聲音,好似在無意間自言自語的嘀咕着什麼。
即使仔細傾聽,也很難聽清楚中年男子說的每一個字。越是如此說話,對於聽着越是有着無窮的吸引力,因爲人對聽不清的細節尤其會感到好奇,尤其是在聽懂了一部分後,在關鍵處沒有聽清。
可是在中年男子聲音落下後半天,他依舊沒有看到任何想要看到的變化,在那張平靜無波的臉龐上,終於浮現出一抹失望的情緒。
深吸一口氣, 中年男子擡起手來向着那盤膝而坐的青年人,輕輕指了過去,與此同時一股靈氣波動自其指尖噴吐而出射向那青年人。
那靈氣凝而不散,離手的時候就如同無形的鋒利尖錐,朝着青年人的眉心處射了過去。在這種毫無防備之下,若是一旦眉心大穴遭到攻擊,不僅會受到很重的傷,甚至對日後的修煉都會造成不小的影響。
可是那盤膝而坐的身影,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好似對即將臨身的危險毫無所覺一般。中年男子目光冷冷的盯着青年人,注意着對方任何的變化。
可是結果卻是讓男子大失所望,他沒有得到任何想要看到的結果,尤其青年人看起來是那麼的安靜。
近了,更近了,就在那凝聚的靈氣與左風的眉心處,只有不足三寸時,中年男子瞳孔一縮,隨即大袖狠狠向着前方一掃。
凝聚的靈氣驟然散開,只不過那長袖攜帶的力道依然不小,好似一陣狂風一般的吹拂在了青年身體之外。
青色的衣衫猛的向後飄飛,青年人震驚的睜大了雙眼,用一雙驚恐的眼睛瞪着面前之人,半晌後才慢慢恢復了冷靜,乾澀的說道:“大,大,大掌櫃,屬下一時妄爲,給家族惹下了麻煩,情願受罰。”
此時進入陣法之內這片廣場的中年男子,正是林家術姓一脈的大掌櫃。他此時會出現在這裡,很明顯外界的陣法調整已經徹底結束,而在他面前的青年人,當然就是左風了。
不光是大掌櫃進入陣法時,左風就已經提前察覺到,早在大陣調整完畢的時候,左風便已經立刻有所反應。
對方進入陣法後,會選擇試探自己,這本身就在左風的預料之內,只不過這大掌櫃的謹慎到底還是超出了左風的預料。
包括第二次用言語試探的時候,左風便已經心中暗呼“厲害”了。自己雖然明知道對方是在有意引誘自己生出的好奇心,可是自己偏偏就是有些控制不了,心中那種麻麻癢癢的感覺,實在讓人有些受不了。
好在左風不斷的告誡自己,“冷靜冷靜,這是個陷阱,千萬不能上當”。
可是第三次的試探就要顯得更加狠辣,大掌櫃看起來就是在詐左風,可是這種甚至要威脅生命的方式,就算左風心中已經做好準備,依然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慌亂。
此時正值初冬時節,在對方的凝鍊的靈氣尖錐來到的時候,左風的手心之中已經噙滿汗水,後背上也都隱隱有汗水流出,好在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這樣也沒有讓大掌櫃抓到任何把柄。
二者之間的這一番交手,最後當然是以左風的沉穩和冷靜宣告勝利而結束,可是左風心中清楚,若是再重來一次,他甚至不敢保證能夠繼續掩飾下來。
“小子,你是木家的那個人?”
左風趕忙起身,恭敬的深施一禮,同時說道:“見過大掌櫃,我原名木下河,如今已經沒有本名,大家叫我‘老四’!”
點了頭,對於左風的回答大掌櫃自然挑不出任何毛病,可是眼前這謙遜有禮的青年人,卻總是給大掌櫃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尤其是青年人那種謙遜的臉龐上,彷彿罩着一層面具,不過這也只是一種感覺罷了,實際上大掌櫃並沒有看到任何破綻和問題。
可越是沒有發現問題,大掌櫃反而越是心緒難平,無奈的是自己已經試過了多種手段,如果再試探下去,不僅不會再有任何收穫,反而還有可能將事情弄巧成拙。
“你如何觸動陣法的禁制,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猶豫過後,大掌櫃緩緩的開口詢問,聲音聽起來十分平靜,卻透着一股無從拒絕的威嚴在其中。
一臉無辜的望着大掌櫃,左風苦着臉說道:“大掌櫃明鑑,我是真的對家族的這片大陣感興趣,也着實是全力去推衍計算過,但是……我現在也只能摸索到那處院落的一些皮毛罷了,根本沒有能力深入瞭解陣法內部的情況。”
稍微一頓,左風便繼續說道:“之前陣法突然發生變化,我以爲自己領悟陣法的好機會終於來了,所以才鬥着膽子嘗試聯繫陣法之中的核心變化。”
“哼,你還真的是好大膽子,家族的陣法也是你能聯繫的,而且你竟然還敢聯繫主要核心陣法,憑這一點我便可以重重處罰你。”大掌櫃臉色驟然一寒,冷聲的訓斥道。
滿臉惶恐的俯身施禮,似乎因爲恐懼,左風的身體不自覺的輕輕抖動着,看樣子隨時隨地都會癱軟在地一般。
似乎對左風這種變化很滿意,大掌櫃的臉上終於有着一抹冷笑閃過,開口之時卻依舊硬邦邦的說道:“家族陣法不可輕易聯繫,念在你也是初犯,又是剛剛來到家族不清楚其中的內情,可是……只有這一次!”
對於大掌櫃如此鄭重的警告,左風臉上終於稍微鬆了一鬆,額頭和臉頰上的汗水卻已經控制不住的流淌下來。
點了點頭,大掌櫃倒沒有繼續爲難左風的意思,不過還是突然開口說道:“你對術宰瞭解多少,聽說你來到家族後與他接觸的最多。”
不解的擡頭看向大掌櫃,隨即左風又恭敬的低下頭,回答道:“當日多虧了大掌櫃出手,纔將我這條命撿回來。來到家族後,除了胭脂客卿外,我也就認識同一院落的幾位哥哥。
說起來倒是三哥術宰對我最是照顧,不論是修煉上,還是陣法推衍上都對我有不少的指點。呃,術索和術坤二位哥哥也很照顧我,只不過,三哥對我更關心一些。”
聽了左風的解釋,大掌櫃眉頭不禁皺起,追問道:“關於陣法上他對你說過一些什麼,具體一點,不要有任何遺漏。”
心中微微一動,左風沒有多想就立刻講述起來,對面的大掌櫃越聽,臉上的神情也變得越是陰沉起來。
“想不到,想不到這小子竟然不聲不響的走到了這一步,虧我到現在還一直被蒙在鼓中。”
對於大掌櫃的感嘆,左風滿臉不解的擡頭望去,卻不敢多問一句。發覺到左風那一臉的不解,大掌櫃冷冷瞪了一眼說道:“不該你問的就少問,不該你管的你也少管。”
末了,又補充道:“術家此刻正在用人之際,若是你一心投在術家,將來對你日後的發展會有多大的好處,我想你心中應該明白吧!”
一臉誠惶誠恐 ,左風直接單膝跪地眼中滿是興奮的說道:“多謝大掌櫃栽培,能夠有機會爲家族出力,是我之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