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退後!你們這羣混蛋還不退後!”蕭遠悠很痛、很痛的嘶吼着,彷彿人家再不退後,他的腰子就要破個洞一樣。
對方兩人一臉方一臉尖,都戴着斗笠,是一身黑衣,外着皮鎧甲片,腰間雙刀,手開唐弓,相當威武。饒是如此,聽見這困獸之勇,頓覺不太好辦。
蕭遠悠剛喘兩口氣,突然又發瘋般嘶吼起來:“啊啊啊啊啊!尼瑪的趕緊退後啊!再不滾老子他喵的死給你們看啊!”蕭遠悠吼得聲音都啞了,欲哭而無淚:“你們這是草菅人命!納稅人的臉都給你們丟盡了!你們這也好意思說是人民公僕?趕緊給老子滾啊!我快不行了哇哇哇!”
無論蕭遠悠怎麼咆哮,那兩人也只是猶猶豫豫。唯一一次下定決心,還是準備近程射殺蕭遠悠的前兆。
這時,蕭遠悠腰間的痛楚減輕了,但右手被她往內側拉着。蕭遠悠知道,劍尖正對準了她的頸中,想往外拉,卻發現對面兩人的弓箭已經對準了自己腦袋,對面也在等機會。
那女孩已經把劍尖拉到了自己頸上,劍鋒觸之則破,片刻間血漬順着劍刃徐徐落下。
“哇……你……”劍很鋒利,柄上的觸感也很清晰,再進去就刺破了頸動脈,蕭遠悠驚了,手裡半分力也不敢再用,只能由她自己掌握力道。
那尖臉衛士收了弓,把同伴的箭連着弓腰捏住:“別急。”
“臭小子!放開她老子削死你!”方臉衛士丟了弓暴跳如雷,兩手按在雙刀柄上已經作勢要撲。
女孩雙手的力道都輕了下來,蕭遠悠這才鬆了口氣:“不知道腰子受了傷沒……”
聽一個成了婚的老哥說過:男人的腎一旦受傷,就是真實傷害。
沒成想她卻不給喘息的機會,左袖裡的刀又抖了兩下,似是催促。
“哎呀臥槽——你們退後!對對。哎呀呀——那個,脫?把刀卸了?日狗——哦,是不是弓,把弓弦挑斷!啊啊啊——脫衣服!脫衣服總對了吧……ok,我放棄了,一個腎也能活。”她把蕭遠悠往右拉了一下示意馬車,蕭遠悠纔想到,對着懷裡人大叫:“對,嬰兒,你!小婊砸!給我去拿那個嬰兒,另外你們站着別動!”
等蕭遠悠挾持着女孩(?)上了馬,蕭遠悠又想起來一茬:“哦,勞煩了老哥,把那個鍋,對就那個鍋給我遞一下。”因爲右手完全不受自己操作,所以蕭遠悠乾脆在馬上別過身去,左手把伏火爐接過來:“謝啦老哥,那啥,身材不錯,再見……呃,再也不見。”
等馬跑遠了,那女孩在蕭遠悠懷裡哈哈大笑:“噗哈哈哈啊!”
她頸中還流着血,卻偏偏能襯上開朗的嬌笑,猶如紅妝,竟顯得她富有成熟的美感。
蕭遠悠在後面看得夠了,纔想起來捂着腰子罵:“出師不利啊,怎麼這麼倒黴,出門遇到你這喪門星!是忘了算流年嗎我這是?”
“你這人好不會說話!”她說話時一肘撞在蕭遠悠的腰子上,“不是我救你,現在哪裡還有命在?”
“嘎啊啊啊——”蕭遠悠疼地一個激靈差點栽下去,被那女孩又一把撈了起來,“謝——”謝字剛出口,又怒而接道:“——你祖宗十八代!停車,我不信任女司機,而且你這丫頭一看就知道是滿屁股的麻煩,休想抓我當擋箭牌。”
她故作嬌媚地倚在蕭遠悠懷裡,仰頭看着蕭遠悠:“我頭牌的價都委身給你吃了,賬都不結卻想脫身嗎?”
蕭遠悠掃了一眼她的胸口,譏笑不已:“排骨咯的我牙疼。”
“哼!”
蕭遠悠閃過一記肘擊:“而且,敢請你當頭牌的店子,恐怕離關門倒閉不遠了。”
從各種意義上來講,這句話很有道理。
她把胸口捂住,嘟着嘴道:“哼!有你這樣的道士,纔是離亡門滅派不遠啦!”
蕭遠悠並不奇怪她看出來自己是道士,因爲羽衣上面的星宿陣法和陰陽八卦象徵性很明顯,倒是那些一眼把蕭遠悠看成披麻戴孝的纔是該去眼科找個牀位。
“牙尖嘴利,難怪聖人也都說小人與女子難養,你這小屁孩是兩樣全佔了。”蕭遠悠學着剛剛車伕的手勢拉動繮繩,那馬一仰頭,蕭遠悠抱着伏火爐順勢就從馬臀上溜了下來:“我走了,有緣再見。”
結果那女孩卻駕着馬粘在蕭遠悠屁股後面,他倒像是牽馬的。
蕭遠悠起初也不管她,等到了一個三岔路口,蕭遠悠回頭問:“我要去找高人隱居的山峰,你往哪走?”
“你只管走你的,何必問我?”
蕭遠悠閉嘴走路,結果她還是跟在後面,蕭遠悠饒了一圈回到岔路口:“你這樣跟着我也不是辦法。”
“路卻不是你的,我順着道走,如何能算是跟着你。”她自覺這話有理有據,俏皮地笑着等蕭遠悠的反應,卻感到一陣令人難受的氣氛。
“你叫什麼名字?”蕭遠悠安靜地緩緩開口。
“與你又沒關係……”她再次頂嘴,卻發現對方並不跟她糾纏,只是閉口等待答案。
這是一種成年人的淡然和從容,小孩對氣氛其實很敏銳。嚴肅的氣勢讓機靈的她知道,再糾纏也只會消耗對方的耐心,縮了縮脖子,小聲道:“大家都叫我青鸞。”
鮮豔的紅色襦裙,開胸衫的領很低,不符年齡的花冠髮髻,懷中的嬰兒,還有兵刃和那種膽氣……
“看來該問的問題還很多,不過這裡卻沒法慢慢聊。”蕭遠悠考慮完畢,開口道:“既然被纏上了,那也沒辦法,我這麼大一個人了總不能欺負你吧……”蕭遠悠嘆了口氣,到她身邊:“不過你要跟着我的話,就得聽我的。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只能耗下去了。”
“好!我聽你的。”
“下馬。”
“哎?哦……好。”
她還以爲蕭遠悠要她在下面幫他牽馬,卻沒想到蕭遠悠一巴掌拍在馬屁股上,軍馬訓練有素,一收到消息就飛奔而去,轉眼間就只剩一影子了。
“腳下的蹄鐵,臀部的烙印,背上的馬鞍。騎着它,必死無疑。”蕭遠悠開口解釋,邁步從林子裡面穿過,尋到了另一條岔路,“走這邊暫時應該安全。”
青鸞還以爲搶到馬就安全了,沒想到原來更加危險。
“然後是……”
蕭遠悠先讓青鸞脫下半袖,然後自己脫下外面一層羽衣給她穿了,再把放在丹爐裡的道冠給她戴上,花冠換了道冠,轉眼間變成了一個小道童。順便把脫下的半袖墊在伏火爐內,將嬰兒安置在裡面。青鸞捧着丹爐,蕭遠悠負手走在前面,只要嬰兒不哭鬧就不會穿幫。
蕭遠悠看着前面的村子:“剩下的,就是找個地方處理傷口了。”
青鸞擦了一下脖頸的血:“皮外傷,我沒事。”
蕭遠悠捂着腰子:“可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