珣王府上下亂作一團, 下人們推開沈千珞所在庭院的大門,只見燈火通明,沈千珞一人淡定坐於花園小徑旁的石椅上,手上赫然拿着的是前幾日聖上賞賜的那一副琉璃器具組合中其中的一隻小巧玲瓏的琉璃杯。
沈千珞身側的紫嬌拿着葉扇爲沈千珞扇風,下人見狀,和門旁的侍衛對視一眼,點點頭,轉身關上了門,從外面放上了插銷。
紫嬌見狀,氣急似的跺了跺腳,沈千珞晃晃琉璃杯裡的茶水,輕輕睨了眼她。
“這些人都是在作甚?把我家二小姐關在此處是爲何?二小姐,天色暗了,前幾日又淋了雨身體受了涼,要不,讓紫嬌扶您進屋休息吧?”紫嬌憤憤說道。
沈千珞搖搖頭,沉默的將茶一飲而盡,紫嬌見狀,連忙將茶水續上。沈千珞沒動,眼睛無神的望向了庭院隱藏深處的那個暗門,空氣中響起若有若無的嘆息聲。
“紫嬌。”
“回二小姐,奴婢在。”
“前幾日,楮那進貢給皇叔的那花茶,還有嗎?”
“回二小姐,您說的是今日三小姐差人送來院裡的那個嗎?還有,紫嬌替小姐收起來了。那花茶有奇香,春琇送來時說能助眠,奴婢想到小姐最近總是睡不好,便私自將一部分花茶製成荷包,放在小姐的榻旁了,剩下一部分放在側房了,紫嬌不該私自做主,還請小姐責罰!”
沈千珞不說話,卻是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
她仰頭看着天空,過了許久,纔再次張口。
“那花茶香氣有助眠的功效,是小傻子讓春琇傳達的吧?”
“三小姐?”紫嬌疑惑了“春琇是三小姐的貼身侍女,應當是如此。”
“那就對了。”
紫嬌更疑惑了。
“小姐你爲何這樣說?”
沈千珞搖搖頭,繞開話題,“紫嬌,你去榻上,把你今日所說的那荷包拿過來。”
紫嬌點點頭,說道:“是,二小姐”
見紫嬌去了屋內,沈千珞從耳上摘下綠松石耳墜,拿着耳墜有規律的揮揮手,身在暗處的暗衛忽然現身。
“二小姐。”暗衛躬身行禮,一襲黑衣在暗中根本不能分辨存在。
“去,查查今日府內所發生之事,本郡主要事無鉅細。你去側房拿到紫嬌今日剩下的花茶,再去藥鋪,查查那花茶中奇香的成分,看看一切是不是都如我所想那樣。”
“是,二小姐。”
沈千珞點下頭代表知曉,她重新戴上耳墜,暗衛見狀,站起俯身行了禮,轉身重新走進黑暗中。
不到一炷香時間,紫嬌拿着荷包出來了。
“回二小姐,這是您要的荷包,紫嬌給您拿來了。”
沈千珞接過,聞了聞,心下了然。
“二小姐聞出什麼了嗎?紫嬌看二小姐今天用這個睡的極沉,三小姐這次也算有心了!”
沈千珞不講話,她凝神注視荷包,剛纔初拿時就覺得不對勁,現在細細一端詳,才徹底發覺!
這個荷包,是當初沈千靈送她的,美名其曰裡面有平安符,可以護她平安,沈千珞當時是收在了榻下,放了許久,久到她都忘了這回事。
直到今日荷包被紫嬌拿來塞了花茶。
“你,你,這荷包,你在哪尋到的?”沈千珞怒了,這可是小傻子送她的平安符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紫嬌忽的一下跪下,“是,是奴婢今日在小姐的硯旁發現的,就…就拿來繡了花茶荷包…”
“硯旁?”沈千珞眯了眯眼,“怎會在硯旁?本郡主分明將它放在枕下,日日枕着入眠,又如何會在你所說的硯旁?”
“奴,奴婢不知。”紫嬌都快嚇呆了,這是她服侍二小姐這麼久以來,沈千珞發的屈指可數的一通脾氣。
“算了。”沈千珞嘆了口氣,“紫嬌你起來吧。”
紫嬌聽罷,饒是懺悔的模樣,保持着跪下行禮的姿勢不肯站起來,沈千珞見此,只好親自起身扶了把,紫嬌這才靠着石桌顫顫巍巍站起來。
沈千珞沒再管她,自顧自拆開荷包,抖掉花茶碎,貼着荷包中央,赫然出現一張紙符。
抽出紙符,那紙符上畫着歪歪扭扭的圖案,背面用墨水寫了字,那字跡沈千珞也認得,那墨水裡面好似鍍了層金粉,微微泛着金光,清秀的字跡寫着,平安。
這是在王府上特有的墨水,而那字跡,是她的三妹妹,她的小傻子沈千靈特有的字跡。
那字跡風格不俗,飄逸又不似草書,一眼就能分辨出來,帶着沈千靈獨有的味道。
沈千珞摩挲着那墨水在紙上留下的痕跡,不知不覺,一行清淚劃過面龐。
很快,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