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黃蓋率軍來投。”
久尋周瑜大軍蹤跡不見得曹操,聞聽不由得心中一動。
雖然曹操這些日子沒少派人出去打探。而且也明明知道周瑜大軍,肯定就隱藏在長江水系之中。可沿江搜尋,就是找不到。
這倒不是曹操手下的那些探馬辦事不力。只是沿江的百姓,早就被周確堅壁清野了,根本就找不到一戶人家打聽。而且,也更因此得不到掩護。那些曹操派出去的探馬,不管是乘船的,還是沿江步行的,只要超過八十里的範圍,總是被周瑜事先安排的兵馬,殺得一乾二淨。連個回來報信的都沒有。
更有甚者,這些曹操探馬還不總是在搜尋一個方向上失蹤,而是無論哪條路線,都有失蹤的跡象。這就更令曹操無從判斷了。
而且,長時間的等待,也已經讓曹操很不耐煩了。曹操甚至都想就此渡江,先依靠優勢兵力,派遣部分兵馬攻佔江南,而後在搜尋周瑜。然後等周瑜得兵力出現之後,在以主力一舉擊潰周瑜。畢竟周瑜地兵力雖然是最大的問題。可週瑜也總不能完全沒有根基,幾十萬人的消耗,那可絕不是一個小數目。
周瑜也絕不能置之不理。
只不過,曹操此次來江南,那是爲了擴大勢力,收服江南而來的,當地百姓的民心,那也是十分重要的。
故此,曹操暫時還有些猶豫。所以,曹操聽聞黃蓋來此。
心中很是激動,這下終於能知道周瑜主力藏在哪了。
但是,即使如此,曹操也沒有就此完全相信了黃蓋是真投降。
曹操捋了一下鬍鬚,看似隨意的問道:“那黃蓋可帶家小前來?”
“未曾攜帶家小。”
曹操“啪”的一拍桌案:“哼!黃蓋竟敢詐降來此。爾等莫做聲張。待吾喝問與他。”說罷,曹操命人傳喚黃蓋進見。
衆將領令。不多時,黃蓋帶到。
黃蓋拱手對曹操施禮道:“見過丞相,蓋率衆而來。萬望丞相當依前約。”
“啪!”曹操拍案張目大怒道:“黃蓋用苦肉計。就中取事,可欺我中原無人,卻敢來戲侮我耶!”說罷,便教左右推出斬之。
說實在的。曹操如此,倒不是完全嚇唬黃蓋,曹操真的有心殺他。而今曹操推斷黃蓋詐降的可能已有八九,如何還能信得過黃蓋?而若黃蓋真是詐降,則必是江南忠堅之人,絕非刑訊所能屈服。而曹操如今最需要知道的,不過就是周瑜如今的主力在哪。既然黃蓋帶這麼多人來,即使殺了黃蓋,也能從那些兵卒口中得知。那些兵卒總不如黃蓋一般堅貞。
故此,曹操確有殺黃蓋之心。只不過,曹操發家,就是靠了求才若渴的名聲。如今黃蓋來投,曹操無論如何也能不見一面就殺地。所以曹操纔會見到黃蓋之後。揭穿黃蓋,而後再命人殺。
不過,此時左右將黃蓋拿下之後。黃蓋卻面不改容。仰天大笑。
這一下,曹操可受不了了。殺一個認罪地黃蓋。那與曹操的名聲無損。可如今黃蓋的樣子,那就是一個烈士。如此殺了黃蓋,外人不知之下,那曹操的名聲可就完了。
曹操連忙教人把黃蓋牽回來,斥責道:“吾已識破奸計,汝何故哂笑?”
黃蓋二目有神,直視曹操說道:“吾不笑你。吾笑我黃公覆不識人耳。”
曹操心裡明白:這是黃蓋在說自己呢。可曹操卻還只能吃這套。名聲要緊啊。如今本就不如劉明強勢,連名聲都完了,那就更沒法後起直追了。
曹操很是直接地說道:“黃蓋,汝莫巧言。莫以汝不識人來譏我屈殺於你。吾自幼熟讀兵書,深知奸僞之道。汝這條計,只好瞞別人,如何瞞得我!”
黃蓋也是厲聲說道:“你且說那件事是奸計?”
曹操笑道:“我說出你那破綻,教你死而無怨:你既是真心投降,如何不依約而至?提前來此,無私有詐。你今有何理說?”
黃蓋聽罷,哈哈大笑:“虧汝不惶恐,敢自誇熟讀兵書!還不及早收兵回去!倘若交戰,必被周瑜擒矣!無學之輩,卻連累我吾屈死汝手!”
曹操這個人也是賤脾氣,別人越罵,越強硬,他到越是要問個明白。
曹操很是當回事的問道:“何謂我無學?”
別說,也許正是這種執著,以及隨時檢醒自身缺點的毛病,這才讓曹操在這個亂世之中有所成。只不過,如今卻是給了黃蓋一個申辯的機會。可謂是:天意難測。得也是此,失也是此。
黃蓋正容說道:“汝不識機謀,不明道理,豈非無學?”
“你且說我那幾般不是處?”曹操很是認真的說道。
“汝無待賢之禮,吾何必言!但有死而已。”黃蓋卻是一幅從容就義的樣子,豪邁的說道。
這一下,曹操更受不了了。曹操最在意的,可就是這個。
當下,曹操一本正經的說道:“汝若說得有理,證明你非是詐降。我自然給你賠罪。”
黃蓋冷笑道:“豈不聞背主作竊,不可定期?倘若約定日期,急切下不得手,這裡反來按應,事必泄漏。但可規便而行,豈可預期相訂?正如某今,雖約期不到,那周瑜小兒命我前往巴陵,提防孫權趁機出兵。我得便暇,趁機來此。正是我臨機應變。汝不明此理,欲屈殺好人,真無學之輩!而我卻也是聽信傳言,不識人也!”
曹操聞言,當即改容,起身給黃蓋一禮道:“某見事不明,此錯在我。誤犯尊威,幸勿掛懷。”
別說,這曹操到是有一個知錯地好習慣。不過,曹操承認完這個錯誤之後。也給黃蓋就此到過歉了。可曹操卻又非常認真的說道:“黃將軍。此錯雖在我。然,將軍即有心歸降。何不攜家春來此?將軍又當何說?”
黃蓋暗道一聲:好險。幸虧軍師想得周密。否則此事敗矣。
不過,此時黃蓋當然穩如泰山了。當下毫不猶豫的說道:“吾黃公覆,傾心投降。如嬰兒之望父母,豈有詐乎!只是先前隨周瑜自立,家眷早就託庇在四公子翼下。前些日,我自與丞相相約。已經通知我家四公子領家小前往丞相這裡避難。莫非四公子尚未到否?”
黃蓋把曹操說的一楞,曹操一時間也難辨真假了。難道黃蓋果然是真心來降,只是那孫家四子一時有了什麼變故,拖不開身麼?
正思間,有軍卒來報:曹仁密信到。
曹操取過一看,卻是曹仁上報他那女婿孫家四公子。帶着黃蓋一家老小,到了合肥,特此前來通告曹操一聲。
曹操一見大喜,當下對黃蓋再無懷疑,並對黃蓋賠禮道:
“吾心疑將軍。我之錯也。此皆臨陣之際,不得不防耳。將軍萬萬莫怪。只要將軍能建大功,他日受爵。必在諸人之黃蓋正色道:“某非爲爵祿而來,實難忍孫家敗落。只望丞相功成。莫忘前日之約,善待我家四公子。”
曹操當即朗笑道:“只待消滅周瑜,吾自當剿滅孫權,封你家四公子爲江南之主。”
黃蓋謝過曹操,隨即對曹操說道:“而個周瑜正屯兵蘆天蕩。離此不過百餘里。我可爲丞相引路,憑藉丞相猛火戰船,兵至即可破之。只是,周瑜兵馬尚有二十餘萬,若棄船上岸,與丞相遊擊,那江南水寨衆多。水路交替。丞相船隻雖猛,可終究上不了岸。只能繞行。終比不得周瑜船隻替換來的便當。
始爲丞相患也。若某代稱丞相謀之,丞相可與此時,遣大軍過江,與那蘆天蕩外,十五六裡處,作下埋伏,待周瑜兵敗上岸,可一舉殲之。永絕丞相患。”
曹操聽後,心中大喜。當即傳令全軍出征。
不過,曹操不愧是燒人糧草後路地老手,即使是全軍出發,還是給自己留下一點後路,令戲志才領兵五萬看守大營不說。那些難以攜帶,移動緩慢的霹靂車,曹操也悉數留給了戲志才。反正是去伏擊,又不是攻城。曹操也安心得很。
大江之上,船隻往來,如過江之鯽。曹操的主力大軍,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那可不是一句話就能過來地。
黃蓋看着眼前地這一切,心中既安慰,又心傷。
安慰地是,眼見大功告成。曹操大軍就要被困江南。孫家就要從自崛起。可是,家人以及四公子卻有很大的可能爲此獻身,黃蓋終使英雄,也難免傷心。哪怕黃蓋事先被告知早有營救的手段,黃蓋也是實在無法放心,畢竟殺幾個人能用多少的時間?
黃蓋不由得暗歎:軍師全局戰略部署,那真是沒得說地,可是要到了具體戰術應用,那就差得多了。再好的戰略,沒有能力者執行,那又有什麼用處?就如同自己的詐降一般,換個人來,稍微膽怯,被曹操唬住,此等計策,豈不全完。
正思之,有人報:“蔡瑁、張允二位都督有請。”黃蓋急忙前往。
敢情此時曹操大軍的主力已經過完,該蔡瑁、張允得水軍出發了。此時來叫黃蓋帶路。
黃蓋來的時候,帶了一百五十艘船,萬餘人。此時黃蓋領了五十船頭前帶路。餘者百船,全都尾隨蔡瑁、張允船隊之後。
張允看後,對蔡瑁說道:“這黃蓋老兒,倒也知道避嫌。兵分兩處,一在前,一在後,不可同時走脫。確無詐降之像。”
蔡瑁點頭道:“此老兒連同家眷都帶來了。若是詐降,家春必不保全。如今謹慎,想也是爲此。”
半日之後,水道見窄。所幸水道還是夠深,蔡瑁、張允得大船還能得以通行。只不過,數千艘大小船隻,卻只能排成了長長的一溜。
蔡瑁、張允暗暗皺眉:此等水域,如何使得船隻展開?若是周瑜水軍到來,如何勝之?
蔡瑁急命人傳喚黃蓋前來問話。並傳令全軍暫停前進。
不多時,黃蓋乘小船到,蔡瑁以之見問。
黃蓋笑道:“將軍,過了這片水域,到了蘆天蕩就寬敞了。難道將軍身爲江南水戰英才,就不知道江南水道,多是如此麼?那大江之上,卻可船隻展開,然,天下卻有幾許大江?那周瑜藏軍於此,不就是因爲水道便利,卻不便於大軍展開麼?何況,若是周瑜領兵前來,我軍故不變展開作戰,那周瑜地水軍水軍也是不得施展。待戰勢起,丞相大軍從陸路趕來,那周瑜水軍豈不是滅亡的更快?”
蔡瑁、張允均覺黃蓋說的有理。於是繼續領兵前往。
又行二三十里,前方船隻已進入蘆天蕩,蔡瑁、張允大船臨到切近。只見那蘆天蕩內,蘆葦枯黃,無盡無休。蔡瑁當時大驚:如此水域,若是噴火船噴火,豈不連自己也燒在了裡面?難道那黃蓋有詐?
蔡瑁當即傳令把黃蓋喚來。見到黃蓋後,劈面問道:“蘆天蕩內,蘆葦連天,不利火攻,你何不早說?莫非有詐!”
黃蓋聞言哈哈笑道:“我家小盡來,何有詐乎?”
蔡瑁聞言,氣焰當時矮了幾分,只是詢問道:“那何不早說?”
“即名蘆天蕩,當然是蘆葦連天。此人皆知之,何必再說。”黃蓋一幅理所應當的樣子。蔡瑁當即啞口無言。
張允在一旁說道:“即如此,莫若一把火燒了這個蘆天蕩,直接就把那周瑜燒死在裡面,咱們也就可以向丞相交差了。”
蔡瑁有些意動。
黃蓋卻笑道:“一把火燒死周瑜?嘿嘿,恐怕除了給周瑜報警,讓那周瑜從水道逃脫,卻不會有半點功用。難道那周瑜水寨地周圍,也會蘆葦連天麼?如此,且不說被人放火燒了,水寨周圍視線,又豈是可以任它遮擋的?二位都督立水寨,難道如此麼?”
蔡瑁、張允當即被說的臉一紅。確是想得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