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嫂提心吊膽地看着金約翰,生怕他突然火山噴發,會將自己燒成灰燼一樣。但是如果什麼也不說,屋裡的氣氛又實在沉悶得難受,所以咬了咬牙之後,她只得硬着頭皮開了口:“老爺,這……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陰謀啊?會不會有人故意想要陷害夫人,或者故意想要挑撥您和夫人的關係,所以才……不然您想想,他幹嘛要這麼明目張膽地發短信、打電話、送花呢?”
經莫嫂一語提醒,金約翰的眼睛似乎猛地亮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點頭說道:“有道理!肯定是這樣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這樣做,目的就是爲了陷害若雲,引起我對若雲的懷疑,他好趁機渾水摸魚!一定是的!莫嫂,你說得太對了……不,還是不對……”
正在拼命爲藍若雲開脫,金約翰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改了口,輕輕搖了搖頭之後才又說了下去:“莫嫂,你應該還記得,剛纔收到那些短信的時候,若雲顯得很緊張,而且還把手機裝到了口袋裡,擺明了不想讓我看到那些短信。你說,這是不是不太正常?”
本以爲自己的猜測已經可以讓金約翰改變對這件事情的看法了,可是沒有想到還是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莫嫂顯得更加緊張,卻又不敢亂說,不由囁嚅着說道:“老爺,您的意思是……夫人她真的……”
金約翰剛剛緩和了一些的臉色再度變得陰沉起來,甚至比剛纔還要陰沉,他暫時沒有回答莫嫂的問話,只是抿着嘴脣抽出了花中的卡片打開一看,上面有幾句非常曖昧的話:“親愛的,你是我的最愛,我永遠忘不了你那如玉的身體和如凝脂一樣的肌膚。雖然你已不再是妙齡少女,但是你的風采和韻味,卻是任何一個妙齡女子都比不上的。想你,永遠……”
看到金約翰的臉色隨着目光在卡片上的移動而越來越難看,莫嫂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忍了幾次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老爺,上面……寫些什麼?一定沒有寫送花人的名字吧?”
那是,那人都叮囑花店的工作人員爲他保密了,又怎麼會蠢到把名字寫在卡片上?金約翰一語不發,將卡片遞給了莫嫂。莫嫂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上面的內容,一雙手先自不停地哆嗦起來:這……這還用說嗎?擺明了就是送給藍若雲的!難道藍若雲真的揹着金約翰在外面有了別的男人?這……這……這不是要天下大亂了嗎?想不到藍若雲這個天仙一般的人兒,居然也會做出這麼齷齪的事情!
一時之間,莫嫂是因爲震驚,金約翰是因爲震怒,兩個人都暫時安靜了下來。只是莫嫂因爲可以想象到這件事情的後果而嚇得大氣不敢出,而金約翰則因爲妻子居然背棄了自己而氣得氣息急促,整個房間裡頓時有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緩緩地瀰漫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莫嫂屏住呼吸,將那個小卡片放回到了茶几上,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您打算……怎麼辦?”
“現在的問題不是我打算怎麼辦,而是若雲打算做什麼!”金約翰咬着牙冷笑着,顯然氣得不輕,那是,無論哪個做丈夫的碰到這種事,都絕不可能無動於衷,“我倒要好好問問她,這日子是不是不打算過下去了!丈夫還要不要,女兒還要不要,這個家還要不要!”
扔出這幾句之後,金約翰便咬緊了牙關不再開口,存心要等藍若雲回來之後跟她徹底攤牌。他不開口,莫嫂自然也就不敢再多嘴,也陪着沉默了起來。兩人就這麼默默地坐着,飯也不吃,水也不喝,直到門外響起了兩個人的腳步聲,以及由遠及近的說笑聲,顯然是藍若雲和瑞綺絲買東西回來了。
聽到聲音,莫嫂居然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同樣將目光轉向門口的金約翰,而後者的臉上已經滿是一片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看上去好不令人心驚。就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瑞綺絲連蹦帶跳地走了進來,高興地叫道:“爹地!我們回來了!看看我們買了什麼好東西……咦,好漂亮的花呀!是送給我的嗎?”
隨後進來的藍若雲自然也看到了那束花,但是奇怪的是,她臉上的神情卻沒有任何變化,更別說是莫嫂想象中的心虛或者恐懼之類的了。不僅如此,她還愉快地笑着說道:“還用問嗎?當然是你的追求者送給你的了,不然難道是送給我或者莫嫂的嗎?呵呵……”
莫嫂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又轉頭去看金約翰,或者卻突然跳過了花這個話題,轉而問道:“若雲,你的手機呢?”
“手機?不是在這裡?”藍若雲奇怪地皺了皺眉頭,轉動着腦袋四處逡巡着,“我剛纔一出門就發現手機忘帶了,還以爲落在這房間裡了呢,怎麼沒有嗎?不會是丟了吧?”
藍若雲那若無其事的無辜樣子顯然讓金約翰非常火大,所以他也懶得跟她玩什麼迂迴戰術了。只見他陰沉着臉一甩手,隨着“砰”的一聲巨響,已經將藍若雲的手機扔在了茶几上,咬着牙說道:“你巴不得丟了是不是?那樣你的秘密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只可惜,它好好地呆在這裡,所以才讓我知道了你曾經做過什麼好事!”
藍若雲大概有些猝不及防,所以先是被那聲巨響嚇得一哆嗦,接着就聽到金約翰這番莫名其妙的話,於是她當場就火了,也砰的一聲把剛剛買的東西扔在了地上,幾步衝到金約翰面前大聲說道:“你把話說清楚!我做什麼好事了?好好的你發什麼神經?不過就是幾條破短信而已,用得着這麼沒完沒了嗎?有本事你去把那個發短信的人揪出來問問,不就什麼都清楚了?家醜還不可外揚呢!當着女兒和傭人的面這麼大吵大嚷,你也不怕丟人?”
“丟人?哈!我丟人還是你丟人?”藍若雲的話說得如此不客氣,金約翰當然會受不了,所以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跟藍若雲面對面地交鋒起來,“怎麼你也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是醜事了嗎?可是你做都做了,難道還怕別人說?”
“我做什麼了?你倒是說清楚啊!”藍若雲也急了,聲音又提高了一個八度,讓所有聽在耳中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認爲她絕對有成爲女高音歌唱家的潛質,“你要是再對那些短信糾纏不清,我就跟你沒完你信不信?”
藍若雲生氣,金約翰的火似乎比她還要大,所以儘管聲音比不上藍若雲的聲音尖銳,但卻渾厚而中氣十足:“如果只是短信倒也罷了,我也願意相信你是無辜的,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剛走不久,就有個男人打電話給你,還指名道姓地要找什麼云云夫人?喏,莫嫂就在這裡,你問問她我是不是栽贓,有沒有冤枉你!”
找……云云夫人?眼看着一個不慎,父母之間的戰爭又重新啓動了,已經準備過來勸架的瑞綺絲不由愣了一下,接着把懷疑的目光轉向了藍若雲,小心翼翼地說道:“媽咪,他說的云云夫人……就是你?”
“我不知道什麼云云夫人,我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無聊,總之我什麼都沒做!”真的,藍若雲的神情非常坦然,目光也很清澈,絲毫沒有做了虧心事的樣子,坦蕩得讓人找不出半點破綻來,“約翰,我是你妻子,我已經說過了,我是什麼心性的人,沒有人比你更清楚,我請你捫心自問:我是那麼無恥的人嗎?”
“我也不相信你是那樣的人,但是那個電話你怎麼解釋?”金約翰冷冷地說着,雖然因爲藍若雲的坦然,他的怒氣已經略略平復了一些,但是眼睛裡依然有着強烈的懷疑之色,畢竟這事非同小可,絕不能敷衍了事,“還有,這束花也是花店剛剛送來的,指名送給云云夫人!這些,你又怎麼解釋?不要跟我說一切都是巧合,你以前不是經常說嗎?世間無巧合!那麼請你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解釋?解釋個屁呀!鬼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被金約翰的逼問問得有些惱火,所以雖然因爲從小得到的良好教養讓藍若雲不至於真的罵出口,但是她的眼眸中已經明明白白透出了這樣的意思。盡力壓制了一下自己的怒火,藍若雲搖頭說道:“我解釋不了,但是解釋不了並不代表我真的做過。要是有人存心想要陷害我,想要破壞我們之間的關係的話,那麼他很容易就會弄到我的手機號碼,並且去花店訂一束花送給我更是易如反掌,這種計謀,你不覺得太拙劣了嗎?憑你叱吒商場二十年所練就的一雙火眼金睛,難道還看不透這一切都是陰謀嗎?”
藍若雲這幾句話居然與莫嫂剛纔說的話不謀而合,看來兩個人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其實金約翰也不是想不到這一點,只不過他是關心則亂,或者說是當局者迷而已。此刻聽到藍若雲的話,他其實也漸漸冷靜下來了,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後,他突然一咬牙說道:“好,若雲,你敢不敢發誓,你絕沒有背叛我,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我爲什麼要發誓?”聽到金約翰的話,莫嫂和瑞綺絲本以爲藍若雲只要發一下誓,證明自己的清白之後,一場戰爭就可以結束了,誰知道一向高傲的藍若雲根本受不了金約翰這無端的懷疑,因而臉上滿是被輕慢侮辱的冷漠和決絕,冷笑着開了口,“我什麼都沒有做,爲什麼要發誓?你要我發誓,就說明你根本就不信任我,那我就算髮了誓,又有什麼用?你是不是想讓我說什麼如果我背叛了你,就讓我天打雷劈之類的廢話?不過可惜,誓言永遠都是屁話!如果老天真的有眼,他早就把那些做了壞事的人劈死了,豈會眼睜睜地看着那些無辜的人受苦而無動於衷?所以我不偏偏不發誓,你能奈我何?但是你聽清楚,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轟,轟隆隆,藍如雲這番話簡直起到了槍炮齊鳴、甚至是電閃雷鳴的效果,把莫嫂和瑞綺絲震得心膽俱裂,魂飛魄散,彷彿老天爺已經“獰笑”着把一個炸雷拿在了手中,隨時準備扔到她倆的頭上一樣。兩人的神情變化是那麼明顯,以至於就連爭吵中的金氏夫婦都很快察覺了,不由暫時停止了戰爭,轉過頭看着她倆,藍若雲更是奇怪地問道:“絲絲,莫嫂,你們幹什麼?很冷嗎?幹嘛一直抖個不停?”
是的,瑞綺絲和莫嫂的確在不停地顫抖着,而且絕對是因爲恐懼和緊張,所以兩人一個比一個抖得歡,那叫一個害怕。正是因爲只顧着害怕,所以她們根本不敢跟藍若雲對視,便沒有看到藍若雲眼眸中那抹了然一切的冷意。聽到詢問,瑞綺絲強行裝出了一副微笑的樣子,連連搖頭說道:“不……不是,不……不冷,我就是沒見過……沒見過爹地媽咪吵架的樣子,所以很害怕……害怕得很……”
不管原因是不是這個樣子,但害怕絕對是真的,所以一邊說,瑞綺絲又劇烈地哆嗦了一下,倒也不算露出了什麼破綻。而且她說的也的確是實話,自從結婚到現在二十多年來,金氏夫婦的確從來沒有這樣吵過架。儘管其中的小打小鬧小矛盾是少不了的,但是也就僅止於那樣而已,像這樣劍拔弩張、殺氣騰騰的場面,別說是瑞綺絲了,就連莫嫂都從來沒有見過。
可是聽到瑞綺絲的解釋之後,金約翰反而更加不滿意,立刻將炮口轉向了她,冷聲詢問道:“不對!絲絲,你沒有說實話!告訴爹地,媽咪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你都知道對不對?比如說,剛纔媽咪拉你出去,真的只是去給琳琅買東西嗎?她是不是還做了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