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眼嚇得我猛地從夢中驚醒,還好,虛夢一場,已有陽光透過幔帳撒進軟牀,不知不覺中,天已大亮了。
我掀開錦被,伸伸懶腰,坐了起來。
剛把一切弄好,便有丫鬟過來請我,“藿香姑娘,東家請您過去一趟。”
腦海裡浮現出那個一邊兒撥着金算盤一邊兒奸笑着瞥我的腦殘,我的眉頭緊緊皺到一塊兒,他一大清早的找我做什麼?
“知道了,你先過去吧,我一會兒就去。”我打算再去照照鏡子,把麪皮再貼平整一點。
不過這***的丫鬟顯然沒多少耐性,“藿香姑娘知道東家的房間怎麼走嗎?還是跟我一塊兒過去吧。”
還別說,我的確不知道該怎麼走,摸了摸臉上貼得平平整整的麪皮,算了,不照就不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跟在那丫鬟後邊出了我的房門,對對直直地便要進對面的那道門。
“誒,姑娘,等等,”我瞪着眼睛叫住了她,“不是說去東家的房間嗎?”
那丫鬟停了下來,不耐煩地白了我一眼,“咱不是正在去嘛。”
我指着對面的那道門,驚訝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東家就住在對面那個房間?”
“對,快走吧。”撂完話,那丫鬟便先我一步走了進去。
我無語,既然就在對面的屋子,爲什麼還非說得像是要沒個人帶路我就找不到似的?
風立在門口,王適熙正在吃早點,丫鬟稟告我來了後,他擡起頭,滿眼含笑,“霍小姐,昨夜睡得可好?”
“還好,謝謝東家關……”我猛地停了下來,死死地盯住他,“你……你剛剛叫我什麼?”
爲什麼是霍小姐,而不是藿姑娘?
“霍小姐啊,有什麼不對嗎?”王適熙笑着揮揮手,示意風和丫鬟都下去。
“或者,您比較習慣別人叫你……霍二小姐?”
我眉頭緊蹙,袖底下的手指微微發顫,“你怎麼知道的?”
王適熙笑得得意,“這還得多虧小姐把王某掛在心上,離家出走都記得要帶上王某送小姐的那盒水粉,那樣味道的水粉可只有京城纔有的賣呢。”
都怪我當時圖方便,順手就把那盒子給帶來了,“可那種水粉也不止賣給我一個人了,你憑什麼就斷定一定是我?”
王適熙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就憑這個。”
指尖溢出了淡淡的青香散香味兒。
“尋常女子帶有這種水粉也不奇怪,可你不同,你身上不但有水粉的味道,還有青香散的味道,”王適熙的眼光從我懷裡遛過,笑道:“當然,也有千日醉的味道。”
他說得沒錯,昨天我用來對付那幾個打手的迷香的確是千日醉,一日醉倒,千日乏力。
這麼說,昨天晚上他還沒踏進小閣子時就知道是我了?
我斜視着他,不確定他會不會去找我爹報信兒。
王適熙笑着站了起來,朝我伸出手來。
我下意識地擡腕子去擋,大叫道:“你要做什麼?我告訴你,你若敢動本小姐一根毫毛,你一定會死得很慘!”
“我們都快成親了,我何苦急這幾天?”腕子很輕易地就被他捉在手中,另一隻手掠過我的臉頰,揭下了龍兒替我做的麪皮,“貼着這麼個東西,臉上不覺得難受嗎?”
“誰要跟你成親了,想都別想。”掙脫了被握在他手中的腕子,我連退三步,都快貼到門了,“說吧,你一大早就叫我來揭穿我,到底想要怎樣?”
“不怎樣,”王適熙看了看桌上的厚冊子一眼,“我猜霍小姐今天一定急着趕路,怕一會兒霍小姐走得急,忘了結賬就不好了。”
“結什麼帳?”我似乎又看到了那種甕中捉鱉的奸笑。
“昨天晚上住這兒的錢,霍小姐不打算結了嗎?”王適熙把厚冊子往我的方向推過來了些。
什麼!聽了他這話,我差點兒沒把屋頂蹦掉了,“昨天是龍兒好心留我下來,你憑什麼要我結賬?”
王適熙眉眼彎彎兒,“可你換房了,並沒有睡在她的房裡。”
我只感到呼吸困難,無賴,絕對的無賴,“龍兒給我換房見不是你自己吩咐的嗎,說是不能怠慢了客人。你這會兒怎麼忘了?”
“我沒忘,”王適熙手指輕輕敲打着桌子,成竹在胸,“客人當然不能怠慢,但我這***的客人,都是要給銀子的。所以,霍小姐,這三百兩銀子的帳,結了就好了。”
三百兩!你還不如直接提着刀去路上搶!
“你……王適熙,”我咬着牙齒,“你知道我沒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