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在摸面紗嗎?”小丫頭把牀頭案上的面紗遞了過來。
“爲什麼要摘了我的面紗?”我蹙着眉,不解。
小丫頭盈盈一笑,“因爲蒙着面紗在這兒太打眼了,所以我就幫姐姐摘了。”
“打眼?”我這才環視起周圍的情形,從身上的軟褥、身下的紫楠木雕花牀,到臥榻房的陳設,以及幾尺之外,隔開內室與花廳之間的幾層落地薄紗帳,無一不是正常的女子閨房成設,“爲什麼會打眼?”
小丫頭把小臉兒貼了過來,“當然會打眼了,在咱們這兒,只有當天開擷花會的姑娘纔會蒙着面紗,爲了不讓人誤會,我才替姐姐把面紗摘了的。”
我怔怔地盯着她,“你剛剛說什麼?擷花會?”不會是京城***的那種擷花會吧?一個準備開始接客的妓女,在花臺上初次亮相,以博得臺下恩客的一笑,好把自己的第一夜賣個好價錢。
“對啊,擷花會。”一說到擷花會,小丫頭就更來勁了,“姐姐你一定沒見過,那場面可熱鬧了,臺子上的姑娘拿出自己最拿手的才藝,臺子下的爺們兒就開出自己認爲最合理的銀票,哪位姑娘要是能在擷花會上叫出個好價錢,那她往後的日子可就好過了。”
真是那種擷花會!
“這麼說,這裡……是……”
我話還沒說完,小丫頭笑着打斷了我,“這裡是***,華春城分號。”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裡不但是妓院,還是萬、花、樓!
妓院我也不是沒去過,京城那家***我也不知道橫着走了多少次了,可現在不同,我離家三天,爹一定到處派了人在找我,萬一這家***和京城那家***是一氣兒的,到時候被認出來了找我麻煩事小,被爹逮回去了就事大了,我還沒見到皇甫勳的面呢,可不能就這麼被逮回去。
我擡眼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晚了。
“姐姐,天色這麼晚了,你今晚就留下來和我一起睡吧,我好不容易認識了這麼個好姐姐呢。”小丫頭也看了看窗外,笑着留我。
兜裡就剩五文錢,今晚要是不留在這裡,連個睡的地兒都沒有,我咬咬牙,算了,等真被認出來了再說吧,說不定這家***掛的是分號,其實是獨立經營的呢。
“好,姐姐今晚就留下來陪你。”
“姐姐,我叫龍兒。”小丫頭甜甜地說道。
我叫什麼呢?吃了一口龍兒餵過來的雞粥,食指搭上中指,我淺淺一笑,“我叫藿香。”
紫丁草,又名藿香。
龍兒並沒有發覺我沒說實話,繼續餵我吃粥,“藿香姐姐,今天的生意快開始了,你一定沒見過妓院做生意,很好奇吧,一會兒吃完了我帶你去出去看。”
“好,龍兒,你幾歲了?”妓院做生意我見得多了,怎麼會好奇,但像龍兒這樣的小丫頭我倒沒見過幾個。
她不像一般妓院裡常捱打捱罵的小丫頭,而且她竟然開口留我晚上在這裡留宿,說明她在這家妓院裡的地位不低。
“十二歲了。”龍兒爽快地回答了我。
才十二歲,不可能是主事者。
“那這裡誰說了算呢?”我又問道。
龍兒一笑,“平時都是我娘說了算。”
原來主事的是她娘,難怪她說留我就留。
吃完了粥,龍兒便要拉着我去看妓院做生意,反正睡覺還早,我便答應了她。
“姐姐,在樓子裡面紗是不能戴了,但姐姐這麼漂亮,也不能就這麼出去,”龍兒把我按坐在銅鏡臺前,從屜子裡拿出一盒白糊糊,我聞了一下,只是普通的白脂。
在我臉上搗鼓了一會兒,“好了,現在可以了。”
我看着銅鏡裡那張臉,還真不是一般的……普通,如果砸進紫橋街,絕對再也找不出來了。
“怎麼樣,夠普通吧,絕對不會引起客人們注意的,”龍兒得意地拍拍我的臉,“這張麪皮以後就送給姐姐了,比戴面紗強多了。”
和龍兒出了房門,我隨口問道:“龍兒,下午那些人爲什麼要追你呢?”
wWW•тTk Λn•℃o
她不但會武功,還會易容,又生在這樣的環境裡,我不得不起疑。
“他們啊,”龍兒衝我扮了個鬼臉,“他們都是樓子裡的打手,娘吩咐他們陪我練身手呢。”
什麼!我一張嘴張得老大,半天合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