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非先是一愣,隨後細細思量片刻,猛醒道:“陝州,一定是陝州”
路回春點了點頭微笑道:“正應是陝州,那紅袖留下的路記在陝州消失,我們只以爲是梨花瓣用盡了,卻沒料到他們便在陝州城裡”
華宇梧聽了大喜,掙扎着便要坐起來道:“如此,我應速去陝州知會了馬師妹,若是她貿然進了開封,那便凶多吉少了”
路回春伸手號了號華宇梧的脈象,華宇梧最初有些牴觸,但看了看路回春的診脈手法便也就沒有反對。只是嘴裡說:“晚輩只是中了些刀槍外傷,失血多了一點點,並未大礙”
路回春卻道:“你倒懂些醫理,你若只是失血多些,倒沒什麼,只是你近期勞頓過甚,又傷了心神,若不調理幾日,將來必受其害”
華宇梧聽了暗暗佩服路回春的醫道,心想這路前輩雖未曾聽過名號,只這診脈療傷之道來看,便非一般常人。嘴裡卻說:“晚輩師門遭此鉅變,若心安理得,毫髮無損,那晚輩便是鐵石心腸了”
路回春嘆了口氣道:“世間疾苦又豈在你三分鏢局一門裡,需放寬了心,留有青山在,方可有柴燒,苦情之下只是內傷,徒勞無益”
華宇梧心想,這事說來輕巧,道理我也明瞭,只是事關自己時,又有誰能超出度外。嘴裡卻又道:“多謝前輩指點”
路回春見華宇梧情緒和精神都有所轉好,便問道:“華兄弟,你適才也將這經過說了,我卻仍不明瞭這禁軍緣何會以私武逆賊的罪名來定了三分鏢局?”
華宇梧見路回春又問,心裡犯了一陣嘀咕,心道我自然有所猜測,這私武逆賊的罪名多半還是因他們和楊天略事件收了牽連而起。但是卻又不敢明說。
路回春見華宇梧目光閃爍便知華宇梧天性謹慎,心想若自己不先漏個破綻恐怕這人不會掏了實底出來,便道:“這私武逆賊的罪名說來老夫也曾被朝廷給定過”
這話一說,華宇梧和青非均狐疑的看着路回春,路回春也不再多說,只是將那懷裡的翡翠斧牌拿出來迎着燈光看着,餘光卻緊盯着華宇梧。
果然華宇梧藉着燈光看清了那斧牌之後,臉上馬上露出驚疑之色,路回春將這斧牌摩挲了幾下又納回懷裡,然後緩緩轉頭看着華宇梧。
華宇梧怎能不懂路回春的意思,心想這位前輩竟也有一塊斧牌,只是這斧牌和鐵浪還有楊天略他們的又不一樣,他此番將這斧牌拿出來給我看,便應是猜到了幾分,若自己再搪塞便失了風度。
華宇梧微微理了下思緒緩緩道:“前輩所料不假,正是因爲這斧牌之事而起”說着便將自己一行人如何救了青雀,又如何結識了楊天略,甚至連白無忌和唃廝囉手裡有斧牌的事情一一跟路回春說了。
路回春便聽便將華宇梧所說的事情和之前說的比對,便確定此次華宇梧是和盤托出了,心裡也不由的盤算:若是如綠蘿所說,那鐵浪手裡應是黃龍令,如今青龍令也有面世,眼下那朱雀和玄武竟聲息全無,難道在火燒府庫時盡數團滅了嗎。
華宇梧見自己說完了路回春卻沉默不語,便問道:“前輩身上這款綠色的斧牌,晚輩倒是第一次見,晚輩聽唃廝囉說起那烏木斧牌叫什麼青龍令,卻不知前輩和鐵兄弟這兩塊斧牌喚做什麼令”
路回春道:“此事本不該給你說,只是你雖和此物無關,卻也因此而受盡了苦難,今天便約略的說了給你”
路回春如此一說,華宇梧心裡突然想起了一件大事,心想,這路前輩武藝高強,且擁有一塊只看品質便是不凡的斧牌,想必和師父也有淵源,若是說明了說不定還能在打探師父下落方面幫上大忙,便道:“前輩這番倒是想錯了,我雖和這斧牌半點淵源沒有,但是我師父手裡卻有一塊烏金的斧牌”
路回春一驚而起道:“你所言可真?”
華宇梧沒想到路回春如此大的反應,心裡不由一緊,心想:難不成師父的那塊竟和他們是敵對不成?嘴裡卻說:“晚輩十餘年前見師父時常掛在腰間,只是不知何處所得?”這話算是埋個伏筆,若是路回春翻臉時正好有個迴旋餘地。
路回春吃驚的是自己查訪多年而不得的牧武令,一下竟然出來如此多的線索,倒不是華宇梧想的那般的存在什麼敵對。
路回春壓了壓心頭激盪的情緒,緩緩坐下道:“你師父那枚應是青龍聖令,便是那些烏木青龍令的掌令;鐵浪手裡的那枚便是黃龍令,又叫牧武聖令,當然在皇家裡還叫玉斧虎符;而我手裡的這枚卻是白虎聖令”
青非雖知有牧武令一說,但是具體細節也是不知道,因她當初隨了萬卷書時年齡尚小,萬卷書並未告訴她太多,今天聽了路回春如此一說,這次慢慢將自己腦海裡的碎片梳理了一下,但仍然是串不成形。
“路師叔,這牧武令到底是什麼物件,怎的還這麼繁複的種類”青非皺眉問道。
路回春嘆了口氣正要將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說了,便見那小道士碧虛又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神色頗是緊張的道:“各位施主,山下燈籠火把的來了好多官兵,只怕是尋幾位來的”
青非一縱身在院落裡輕輕一點,一擰身便上了屋頂,向山下看時,果然如火龍般的一隊人馬奔這道觀而來,約莫再也兩炷香的時間便能到這道觀。
青非折返回屋便道:“這次勢重,約莫五六百人不止”
路回春又嘆口氣道:“若有下次時,便不可再手下留情,你視他爲同宗,他視你爲草芥?”
青非低頭不語,路回春也就沒再多說。
小道士碧虛卻道:“來勢太兇,諸位施主還是綻避吧”
路回春點了點頭道:“我們走”
碧虛連忙道:“施主,如此下去可就碰上那些官兵了”
青非卻不以爲意道:“碰到便碰到,還怕了他們不成?”
“休要再逞強,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當避其鋒芒纔是”路回春見事情緊急,唯恐青非再一怒之下真的衝下去。
碧虛卻道:“這下山的道是走不得了,我卻知道有條小道可以去後山,山道崎嶇,任他多少兵馬也不堪用”